第三十四章 黑宁心(1 / 2)
红河市曾经有一个很辉煌很有希望的铸造厂,烟囱林立,后来因为环境问题给关掉了,只剩下徒有其表的钢铁厂房以及阴郁寒冷的废墟。
白山钢铁厂地处市区十几公里外,这里终年积雪,即使春天的骄阳也没法融化。
十几年前白宁心苏醒过,那时候的白山钢铁厂正如日中天,红河市一跃成为女朝国最繁荣的城市之一。
后来因为环境问题,白上钢铁厂被关停了。
如今的钢铁丛林尚未腐烂,白宁心不费劲的找到了粉刷过的砖墙,富有年代感的安全标语大块大块地脱落。里面便是工业区。
他来这的目的,是为了祭拜。
绿色的雪轻轻飘下,这里看不到象征春天的的太阳,铁月在钢铁厂关停以后的日子便一直焊在天上,田野中的黄土联结乌云组成穹顶,把钢铁厂封闭在了过去。
他在钢铁厂有一位熟人,不算朋友,也不算敌人,他穿着厚重,身上穿着自己父辈传下来的军大衣,棉手套拎着猪头肉跟白酒,红河市的冬天永远来的比其他地方早,可是一直往南跑就能躲过冬天了吗?
情绪的尽头不是愤怒,不是发泄,而是沉默。
“冬天会追上每一个应该被冻死的人。”黑宁心沉默,踏上露出血肉的台阶,他身形高大,闭上眼的混沌梦境里的颜色充盈在他的周围,他是模糊不清的愤怒和仇恨,五官和躯体在世上的不公和愤慨里汹涌澎湃,如果说白宁心是极致的理智与积极,那么黑宁心便代表着无穷的怨恨和失控。
哥特式的尖顶坍塌在冰雪里,拱门上的标识牌告诉黑宁心他来到了车间,屋架的肋骨一条条排到黑暗中,天花板下坠着塑料篷布,各式各样的车床仪器落了一层灰,暗红的铁锈散发着腥气,在漏风的窗户下迎接风雪洗礼,车间很暗,这里曾经用来加工半成品,几十架钢铁物件码在角落,等待时间把它们带进土中。
那些钢架没法用在如今的物件上,正如白山钢铁厂,一样是被时代抛弃的孩子。
身后脚步声响起,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拎着一大串钥匙站在门口,影子里探出一个狗头。
“你来了,我刚走一圈。”胡子男人蓬头垢面,黑宁心发怔,这片废墟里连人都可以腐蚀。
黑宁心和男人蹲在外面的台阶上抽烟,一条大狗低头埋在胡子男人手心,这只狗黄中带黑,耳朵大地出奇,所以人们给它起名叫“大耳朵”。
看着大耳朵甩着耳朵缓慢地摇晃,黑宁心长出一口气:“它快二十岁了吧。”
胡子男人点头,“十八九,哈哈,厂子都倒了,它倒是挺能活。”
黑宁心看着手里的烟发呆,宁心年轻的时候不抽烟,后来他出现了,就学会了抽烟。
廉价烟头闪着小小的火星,黑宁心忍不住举起来以穹宇作背景,因为对焦的缘故,漫天乌云是那么模糊宏大,火光却在一阵阵寒风里愈发温暖清晰。
清晰的还有滋滋作响的白炽灯,白炽灯徒劳发着光亮,照不明四周墙壁的黑暗,于是男人有打开一个灯棍,嗡嗡地闪了一会,灯棍亮起来,黑宁心也终于看清了糊满报纸的狭小房间。
房间是那种农村盖的茅草房,因为经年严寒,墙壁已经开始出现裂痕,正如老人一样,这间房子正慢慢地佝偻下去。
“现在它身体也不咋好了,饭吃的少,也老长时间不挪窝儿,估计也快了。”男人给黑宁心倒上酒,黑宁心正盯着灶坑里的火光出神。土屋里渐渐温暖,窗外的雪也更大了。
凤声咧咧,两个人开始小酌。
“你还给它住那个破驾驶室?”回过神的黑宁心一口抽完烟屁股,然后送进灶坑里使他们一起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