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路过村庄医浊疾(1 / 2)
艳阳当空,穿过层层树叶照在乡林间的小道两旁的野花上,给平平无奇的乡间小道增添了缤纷绚烂的色彩。一个赤面青袍的少年道士正手托罗盘平滑的朝着正南方位徐徐迈进。若是走近了看,便会发现少年道士足不沾尘履不着地,轻轻拂过草叶花茎,似是乘风而行。不是别人,正是扶风道子。
扶风观想罗盘半日仍旧看不出什么,想必是卜算、风水二艺还不到家。少年道子自言自语道:“师父说障都以南是我应劫之所,然而走了也有半日,为何什么也没有遇到?”
灵符、丹药在西河邑几乎使用殆尽,若是再遇上这样的凶物只怕敌不过。但是师父又说渊墟惑命,震主生门扶风是读过《易经》卦爻的。卦辞曰:震,亨。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
字面意思便是:震,虽然其来犹如猛虎到来之恐惧,但圣贤君子却能谈笑风生,泰然处之;虽然震惊百里,但圣贤君子却能在宗庙里祭祀时不会因震而惊失祭器,不会在征途中因震惊而失魂落魄丢失装有箭镞的袋子。
震行无眚,震本无过错,若要怪罪只能怪罪自己的懦弱无能。
扶风把《易经》收回储物袋,陷入沉思,看来此劫急不得,还是需要未雨绸缪时刻警惕以免措手不及。于是少年也不再运使真炁,双足落地在乡林小路上慢悠悠的前进。
穿过这片树林,终于在傍晚看见了一条小溪,溪水自南向北,既然有水,上游必然有人家,于是扶风顺着溪水继续朝南走,很快就看见了一座村庄。村庄不大,比自己小时候居住的还要小一些,农田较为分散,应是没有都城县邑司掌,农夫已经干完了今日的农活,在村口抽烟闲聊。
农夫们看到少年道士的到来,立刻停止了话题,眼神警惕地注视着村前的道士。扶风感受到不友善的眼神,心道奇怪,但还是向前作揖道:“贫道自障都而来,奉师命前往南方寻求机缘,如今天色已晚,路过宝地,在此借宿一晚,明日便自行离去,不知老丈可否行个方便。”
老丈不说话,撇着嘴扛起锄头便走,其余农夫也是如此,甚至有的无声啐了一口。
扶风无奈,只能继续往村里走,希望能寻得落脚之处。
村内,垂髫小儿没见过道士,觉得新奇想跑去看看,立刻就被大婶抱住,打了一下屁股骂了一句就躲进屋里去了。
家家户户皆是如此,扶风每经过一户人家,还未到人家门口,门窗就已经紧闭,将他拒之门外。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村里的人怎么见到我就躲?我肉身已经恢复应该没有臭味了呀?”扶风闻了闻自己,确实没有味道,“难道他们是讨厌道士?”
少年逛遍了整个村子也没有愿意收留他的农舍,只好出村,好在东面有一座破庙,还算完整,便去庙里过夜了。
破庙的墙壁完整,只是不知过去了多少年,门窗早已腐朽殆尽,屋顶有几个大窟窿,若是下雨是根本遮挡不住的,庙正中的佛像早已褪去了华彩,显露出石头原本的颜色,上面布满了一条条顺着雨水痕迹生长的墨色苔藓。
石佛双目半开,仿佛沉静微笑着注视着堂下的众生,扶风乃玄门道子,见了佛像只行玄门之礼并不拜佛。
扶风环视一番,掐诀施展祛垢咒,把庙中的尘垢清扫干净,又掏出几张黄纸用毛笔朱砂抄上避水诀、避风诀,贴至屋顶和四面墙壁,收拾一番便打坐入定了。
半夜,突然响起一阵惊雷,紫粉色的雷光将夜空点亮了一瞬,照出滚滚翻腾的乌云,待到响彻天地的雷声奔腾而过,大雨落下。
避水诀起了作用,雨水纷纷避开破庙,庙外雨水漫漫,庙内干燥清洁。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寺庙门口,夜空炸出一道青雷,勾勒出对方高瘦的身形,是一个僧人,雨水如珠帘般顺着斗笠一条条坠落,打湿了对方单薄的僧袍。僧人看了一眼庙里干净的环境,又看见在佛像一旁的少年道士,摘下斗笠欠身致谢,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僧人见少年入定无言,便走到佛像下拜佛,走到另一边打坐歇息去了。
扶风在僧人来到寺庙门口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他了,看不出对方身上的真炁波动,且隐隐有功德金光浮现便知是好人,安心入定。
清晨,一夜大雨过后,听闻鸟鸣穿林,扶风看见僧人已收拾好,托着瓦钵便是要化缘去。僧人看上去不过弱冠的年纪,嘴唇边有细微的胡渣,见扶风同自己一路,便向扶风行拱手礼,扶风回合十礼。
僧人主动问候:“阿弥陀佛,贫僧去往村落化缘,不知小道长是否同路?”
“贫道昨日见村民躲避道士如避豺狼,觉得事有蹊跷。”扶风说道,“大师能去化缘想必与村民关系尚好,便想一同前去一探究竟。”
“小道长倒是热心。”
“不过是多管闲事罢了。”
僧人笑,道:“道家方士皆为避因断果而冷漠无情,小道长一身因果不沾仍愿步入凡尘,有此境界贫僧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