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顽皮三姐临时断案 风雅诗章顺道探朋(1 / 1)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游乐今随着五个姐妹出来门外,对又一批围观者说道:“都散了吧散了吧,今天不开业酬宾。下个月初六才开张。”语气生硬,让人觉得就像是车站饭馆的伙计,景区面铺的老板。所以上帝般的群众听入耳中当然很是不爽,鄙夷地“切”了声就都收回手机走了开去。可游乐心笑着嗔道:“小冤家!”游乐音也趁机在游乐今的额侧点了一指。游乐今也不以为意,嬉皮笑脸道:“谈下一话题!”马上就指向游乐心她们开来的六驱越野车道:“哎呀!哎呀!哎呀呀呀呀!这谁家的车车啊?好好高档!好好漂亮呀!——要是能让我开回老家,我会感激终生的!”游乐心瞟了一眼,将车钥匙丢给道:“你的了!”游乐今一脸天真的疑惑,却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警笛声四起而近。所以游乐今转问道:“咋的啦?闹小怪兽了?”听起来自自言自语,可看向的却是游乐音。游乐音也不回答,掐了个诀念道:“大道有更,云风有踪。未来之目,辨观其中!”语声落时,那黑珍珠般的眼眸,既似云隙月出,又如花开蕊现地变成了一双深蓝色的瞳仁。这双宛转灵波对大街上左顾右盼了半晌,而后对游乐今给了个白眼,又似海浪退潮般的变回了点漆黑色,也没有什么它存在过的痕迹。
游乐今不等游乐音开口,就故作叹息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唉,我认命!”然而警车围拢至前,她却又换了一副严肃认真的嘴脸:“这么多同僚一起来,到底出什么事了?”一面说着,一面将自己手里的身份凭信和内卫军官鱼符递了上前。警察们疑惑归疑惑,但体制内的事情,还是会小心处理。不过当翻开证件,看见“正四品下壮武将军”字样时,也是纷纷在头上冒惊叹号:“二十五岁就正四品下了!”左右同僚有的说:“假的吧!怎么可能!?”有的说道:“请示吧,别惹了事!”游乐今却是一个微笑:“还是回尉府吧,这大街上影响多不好呀。”也不顾身后的五双白眼,只自己向一辆警车走去。游乐心她们无可奈何,只能问一句:“几位同志能帮忙开我们那几辆车吗?核实完了我们还有事。”这样的气势又怎么能不让人相信,此六位不是体制内的人呢。所以不但没有在那两扇有碍市容的门上贴封条,反而来给人当了一回代驾。
其实车开不久,尉府的同僚就发来了核实结果:“游乐今:女,玖玉共和国籍,霞族,生于开元四千六百八十九年。共和国内卫部队正四品下壮武将军。”而后又加了几句:“就只能到这了,其他都是军事机密了。”一旁的同僚看见后道:“再怎么****也不能正四品吧!多少开国将领也就这样了!”得到的回应也是感叹:“谁知道啊!没准我不退役,说不定五十九岁也能在肩上挂银虎三朵祥云呢!”说罢,看了看自己肩章上那玄色狴犴和三朵祥云。同僚又问:“那现在怎么办?就地放下?”回应的语声却带着一些不服:“先带回去再说,毕竟朝廷中人不得经商或从事宗教活动!”然而尉府一查另五个人的证件后,居然全部都是四品的散官:“游乐心,正四品下壮武将军!游乐音,正四品下壮武将军!吉诗章,正四品下壮武将军!蚩自芳,正四品下壮武将军!白寻常,正四品下壮武将军!”念到最后都带上了哭音。缓了缓精神总结道:“找分尉做主请客赔礼!”
肩章上有一只银色狴犴和一朵祥云的夏口分尉,一听说六个不明觉厉的正四品官被自己的属下用警车请进了尉府,只气得把办公桌按了好一会儿:“怎么回事情?!整市的人不是说就是几个搞邪教的家伙吗?!比我高两品!打电话叫整市的过来,我们不跟他们顶这个雷!”发脾气归发脾气,但人还是要来待客厅见的。当六品官要给四品官敬礼时,游乐音及忙拦住道:“我们散衔而已,世叔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当然“世叔”二字只是客套话,但是让夏口分尉的辈分提了一级,从而再不用以卑职自居:“世贤妹什么时候开业呀?我叫嫂子给你们送花篮去。你们也知道现在的行事,朝廷人士绝对不让经商为贾啊。——你们……?”游乐音便见文件包递过去道:“这里面有军事堂和尚书省的批准,世叔敬请查验。”夏口分尉接过后一面转递给属下,一面笑道:“不是愚兄不相信贤妹,只是日后巡检司来了好有个凭据。见谅见谅!”把文件一一核实后,整市的人也到了。先是被带队去的警察告知:“你们摊上事了,你们摊上大事了!六个四品呐!打电话回家叫老婆给你们准备好烤串全套家伙事儿,打游击去吧你们!”而后又被夏口分尉骂了一通:“几位首长奉命公干,你们不调查不询问,只看表面,妄加猜疑。说什么邪教组织在大街上活动猖獗,报什么匪警。不但打扰几位首长工作,还浪费了我们的警力资源!你们是不是以前作威作福惯了?!还是闲的抽疯?!”骂得那些官养流氓一个个垂头丧气,一味地站在那里:“是是是!不是不是不是!”听完了骂,有来点头哈腰地向游乐今她们认错告饶。游乐今本是个玩心很大的人,但是她的二姐却没有给她借题发挥的档口:“不要紧。不过,我们几个的身份还是要对外保密的。毕竟、国安司的茶不好喝!”嘴里说着,脸上却带上了一丝冷峻的微笑,明显从眼睛里射出一道威震人心的寒光。
收回了文件包,又谢绝了请席赔礼,而后就起身告辞道:“就不打扰世叔和同僚们的工作了,改日请各位去我们那里坐坐。”然而出离带客厅,却遇见一批刑警押着一个年轻男子出旁边的审讯室。游乐今一时好奇心起,便暗自掐了个诀念道:“大道弗空,万物其工,探心之眼,意辨其终!”语声落时,她那双深褐色的眸子,就立刻变成了浅灰色。却不是暗淡无光的灰,而是渺茫无计,皇如水晶球一样的明亮。这双眼睛将那年轻男子的意识看了个一清二楚:“扛过去了!十年换一百万值了!”而后一个年轻女子怀抱着一个三岁左右大的女童出现在了他的意识中:“伊诺!辛蕊!我一定为你们拿到一百万!”看到此处,嘴里就不无感慨道:“这小子看起来粉面红唇,女里女气,还挺顾家!”戴上墨镜又上前佯作自言自语地道:“用十年换一百万确实不错,但是老婆带着钱跟人跑了,那伊诺可怎么办呢?”年轻男子听了,身体着实踉跄了一下,意识中立刻都是妻子及岳父母对自己的指责,可是立刻又坚定了心念:“不可能的!”无奈何却是失口说了出声。只这一句,就让审讯完的刑警班头下意识地诱供道:“一家三口都没了,十年决定不可能!”只叫属下:“押进去重审!”而后又来邀游乐今:“州尉的支援吧?一起去审!”游乐今也不推辞,夏口分尉也不好拦阻。等人去后才回过神问道:“怎么知道他是替人顶罪?”游乐音只能马上敷衍道:“侦探漫画看多了,自己又买了些乱七八糟的什么讲微表情书翻了几本。刚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夏口分尉悔之不及,但既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又不想在下属面前跌份,所以只能叫整市的人先走,自己再陪五个丫头片子去待客厅闲聊等候。
一刻钟后,游乐今拿食指转着墨镜闲庭信步来了。匪警班头就问:“这么快就审出来了?”游乐今把墨镜别进外衣口袋道:“送煤气罐的。那天活多回不及,就让同行拿他家的小罐帮忙去送。结果同行没把小罐接好,把人一家三口都炸死了。同行不想坐牢,两人的体型差不多,工作装又一样,就出钱让他说是他赶回去送的。”给属下安排好抓捕任务的刑警班头也跑了过来:“你先去走访过?!不然怎么知道他家那么多情况?!连他老婆跟他初一开始搞对象的事都知道!我们也没申请州里支援啊?!”对于这一脑袋感叹号加问号的人,游乐今倒显得爱答不理:“连诈唬带吓唬而已。”刑警班头却正在兴头:“州里的就是不一样啊!——抓人一起去吧,路上也好请教请教!”游乐今一副御姐范儿道:“边儿去,姐姐们还有事,玩不了名侦探驾到了。”刑警班头好不失望:“那加个好友可以吧!?去哪你们?顺路我送你们。有车吗?”说着就掏出手机。游乐今这次赏了个撩拨般的笑脸:“知道《失恋阵线联盟》不?”不等刑警班头回答,她自己就唱道:“她不肯留下电话号码,也从不会让我送她回家。听说你也仿佛爱上过她,情不自禁而无法自拔。把相遇解说成一段神话,这样就显得不是你傻!”激情演唱的同时,一面向外走去,一面向拿手机的呆立之人挥手作别。刑警班头回过神来,却只能拉住送行人群的末位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得到的回答还是那样调侃:“不是因为你傻,而是因为这就是一段神话!”
没走多远,游乐音就借口身份保密,让送行的一群人止了步。出离尉府,刚看完社交软件信息的吉诗章对游乐心道:“我能不能单独开一辆车?我想绕道诗仙桥镇见一个网友。”又马上补充道:“如果赶不及就不去!”然而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游乐心却是和另五人商量的口吻道:“快到午时了,到应阳也是只能先吃饭。不如我和自芳姐、寻常姐、乐音去走访,乐今去安排食宿,然后去找熊学魁画像?”游乐今却道:“我和吉姐姐一起吧。食宿我网上预订。画像也可以晚点去。主要是我怕某个天真的小姑娘被人先奸后杀再分尸。”吉诗章虽然翻嫌地瞪了游乐今一眼,但还是同意了。
一个心猿意马的人,当然不会让别人开车。但吉诗章刚关上副驾驶位车门却拦住了要挂挡的手道:“就不想知道我们去见什么人?”被问起兴趣的游乐今就开始分析道:“嗯,就吉诗章一贯社交的人推理,不是奋笔秀才,就是码字学究。”吉诗章给了个翻嫌的眼神,而后拿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可游乐今接过只看了一眼就惊骇道:“脑残成这样你还去见!”不等吉诗章出言解释,游乐今表情缓和下来的同时语声也不禁念道:“春花烂漫赏新芳,秋雨连波品季凉。盛夏蝉鸣知户外,隆冬雪景椅晴阳。月华静夜兼怀远,云皎游空惜看长。我辈残身心境满,无须恨怅不须伤!”给吉诗章瞟了一个狐疑的眼神:“假的吧?就这样能写出四韵八句!?”却又往下翻看读道:“蓓蕾上寒枝,春未移迟。鲜鲜草绿出萌时。飞雀啼莺无一个,不是相知。暖日照闲怡,随意书棋。庸人自乐客能持。世事从来非有意,何必穷思。堆磊时光,沉积岁月,依旧昂然。处阴凉之地,生机勃勃,离蝶蜂之爱,独自芊芊。厚藓深苔,蟠环虬节,说尽匆匆犹过烟。谁言释、小柏非樳木,不会穹天?笑看沧海桑田,惯四季、改妆人世间。赏春芳烂漫,风吹香蕊,品云霞俏丽,雨点清涟。遥掇婵娟,欣同寿客,何必梧桐惆怅篇。有此志、任千秋万丈,一往无前。”读罢,决然地将手机丢还给了吉诗章道:“倒要看看是什么妖!——他家在哪?你导航!”吉诗章一面打开导航软件,一面笑道:“妖气相投了吧!”游乐今佯作发狠道:“是假货我就喵他一脑门血!”说罢、就挂挡、踩油门,将吉诗章好生颠了一下。
下了高速之后,但路面坑洼,房屋陈旧,纵然有几家新楼,也是关门闭户,没有人迹。车又开了一段路,只见好多田亩荒草重生,几个荷塘杂萍浮浪。所以游乐今嚼着口香糖的嘴终于瞥了瞥嗔道:“好意思吗他们?!诗仙桥镇,屎仙桥镇还差不多!”然而吉诗章却兴致勃勃在用手机对着车窗外拍视频,一面还接话道:“萋萋野草青牛卧,曳曳新荷白鹭偎。”气得游乐今指着前方路边的几个墓碑道:“还有花圈,你写!”吉诗章将镜头转过来,随口就道:“或许村坊潇洒客,终归纸马孝廉囚!”游乐今捂脸叹道:“好吧,你功夫没费!”又坏笑着饶了一句:“死我前面肯定给你挫骨扬灰,让你接着浪去!”吉诗章瞟了一眼含笑道:“一样!”
车又行驶了一刻钟左右,就来到了一所小学门前。游乐今停下车,看了看校园里道:“也就这和刚才的中学还有点人气儿!”又问道:“学校里能住吗?”吉诗章也没那么自信,所以她下得车来问门口的执勤人员道:“麻烦请问一下,芈峘是住这里面的吗?”执勤人员马上道:“是住这。就这个家属楼的二楼楼梯右边。”指明了方向又问道:“你是他亲戚?”吉诗章一面招呼游乐今下车,一面微笑道:“我们是他朋友,过来看看他。”也没有在意一众执勤人员的惊讶,只等游乐今停好车下来,就一起顺着路往家属楼里去了。
绿漆斑驳的楼道墙壁上划写着小孩们的无聊,一些急需的小广告也贴着几张,住户家的铁板子门被漆得颜色不统。上到二楼,就见右边的防盗门正要关上。游乐今就忙喊道:“等等等等!”一个五十几岁的妇人回身敞开了门。游乐今也不管这妇人疑惑,只抢上前道:“阿姨,这是芈峘家吗?”这妇人虽然更为疑惑,却让她们进门道:“有事进来说。”吉诗章一面进门,一面试探着道:“阿姨是芈峘的妈妈吧?我和芈峘是从网上认识的朋友,今天去应阳办事,顺便来看看芈峘。”而游乐今却暗自掐了慧眼诀,寻着意识看。芈峘妈妈听罢,便在惊喜之中,又多了一层戒备之心:“莫是两个骗子!?”游乐今虽然看破了但没有说破:“芈峘人呢?在家吗他?”即便如此喊起来了,可还是不见人出迎。不过芈峘妈妈却一面笑道:“芈峘在房里玩电脑。”一面将两人引向进门之后的第一间房。
房间内铺着复合地板,摆着大床一张,其余家具只有电脑桌比较显眼。自制的电脑桌对着窗户右边的白墙,桌前一张五爪椅,椅上怪模怪样坐着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男子头部不正,两手也不成样子地枝在椅子上。面部表情也不正常,脸上泛起很是别扭的笑意,将发黑的门齿露了出来,然而游乐今窥见的意识,却是又惊又喜又羞的思绪:“真的来了!”吉诗章早看过了网友的这副形貌,所以也没有太过讶然,只是上前微笑道:“我没骗你吧,芈峘。”芈峘还是那般的笑,语声却不自然:“没有。”游乐今窥见的意识中却又多了一句:“来了又能怎么样!”吉诗章却还在说:“那你就遵守约定吧。”芈峘还是那样笑了笑,但这次却是期期艾艾不成语句,最后只能黯然放弃。游乐今恻隐之心骤然而起,便对吉诗章道:“你好意思吗?一看芈峘就比你大,还让人喊你姐!”又对芈峘道:“叫她诗章妹妹就好了!”再自我介绍道:“我是她同事,游乐今。不要问为什么我们性格完全不一样,因为情投意合而已。你叫我阿姐就可以了。”因为她这样带着嬉笑,所以芈峘也没那么紧张了,意识中笑道:“你也这德行!”吉诗章凭眼神就知道了芈峘的意思,所以道:“我是被她带坏的!”而后又对芈峘妈妈道:“阿姨,让乐今帮您去做饭,我和芈峘聊。”游乐今却没有同意,只把芈峘妈妈支了出去。吉诗章调笑道:“我们聊我们的,你参合啥呀!”游乐今却是凑到近处低声道:“他这样你们怎么聊啊?”吉诗章却回了一个鄙夷的眼神,而后用手指了指电脑屏幕。游乐今惊讶道:“你会用意念操控电脑!?”问的当然是芈峘。而芈峘却是用脚指了指在电脑桌下方的键盘和鼠标,又打出来几句话:“我说话不清楚,有些音也发不出来。”游乐今却笑道:“主要是见了两个美女紧张,看你这一脑门子汗!”说着,就帮着拿纸巾擦,又把外套的拉链下调了一下:“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所以你不用打字,我帮说。”芈峘虽然会怀疑:“真的假的!?瞎蒙吧!”所以游乐今立刻道:“真的!不信你想一首诗试试!”芈峘就想道:“‘天下有道’的下一句是什么?”游乐今笑着瞟了一眼嗔道:“有必要这样吗?!——先来他‘走马以粪’,不是就‘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再不是就‘圣人成焉’!”芈峘一脸惊异:“怎么可能!”游乐今又嗔道:“满脑子熬牙的玩意儿!”吉诗章去瞟了一眼:“这叫精炼!”但是又对芈峘道:“不过你也不能光学古文,现代文也有好的。只是建议,没有干扰到你吧?”游乐今翻译完芈峘的虚心接受之后,又道:“姐老早就想写本书,就是没那个耐心。不如你帮姐写吧?”芈峘的意识道:“我行吗?!”游乐今用朗诵的语调道:“勇敢的少年啊快去创造奇迹!”又不禁笑道:“书名就叫《皎云美少女战士》吧!”吉诗章却把游乐今往房间外推着道:“出去出去,别这带话题干扰我们!”赶走了游乐今虽然两人的交流不那么方便,但也没有太过影响谈诗词、论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