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性命悠悠 寻小妹造访铁悬寺(1 / 2)
二月风寒,三月见暖,今日已是二月末,天色倒不似前几日般苦寒,虽也冷峭,但已可脱棉。陈若到穿了三层,面色红润,气息均匀,这几日的进步和搓练叫她已恢复如初,但想来那老头飘飘然一掌竟让自己吃了大亏,不由后怕。在家十六载,压根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以为凭她那虎八样已可四海称雄,天下匹夫不足惧了。可这三月来,又是龙相的高僧、又是不触禅法,前日还被她本瞧不上的糟老头子伤到此地步,想了又想,真是自己往日少见识了。
白月之下,残影片片,陈若到出城上了城外的朱仙坡,遥遥望去,一处庙宇在那。听大梁人说,那铁悬寺本是豫州第一大寺,往前推两百年,太祖那会,三寺说的可不是笑林寺,而是这朱仙坡铁悬寺。后来经历数代,听说是这铁悬寺僧众拐女卖娃、秽乱无度,早没了当年的清音佛威,尽剩了蝇营狗苟,叫笑林寺大师慧明领一众弟子灭得妖魔,还清白于朱仙坡,而后,三寺之一便是嵩阳山笑林寺了。
如今,铁悬寺已破败数代,经雨打风吹、盗贼流窜,也只剩下个空壳立在此处,连院墙都给百姓拆去了。
晃晃月色之下,陈若到见一枯瘦的身形在残庙。
见陈若到来,转过身来,正是明山在此。
“师父。”陈若到紧赶着跑到明山身前施礼道。
“起来吧。”明山见之,浅笑挂颊道。说罢,边转身领着陈若到往那破旧不堪的宝殿去。陈若到紧跟着,瞧着这四周的景致,想来这铁悬寺当年定是个香火鼎盛的宝刹。
站在残殿之中,顶不遮月、窗不隔风,唯佛像在前,斑斑驳驳,野草四生。二人一前一后站在佛像前,明山躬身礼佛,陈若到也不怠慢,随一起礼佛。
刚躬身下地,却只觉一恍惚,未晓得发生了什么,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侧一偏,一股掌力奔她而来,本是照着面门去的,却叫她一闪,打在肩头,翻了踉跄,手托地,身微正,半跪在地上,一时竟退了四五步。未知怎的,又一掌迎面来了,直向双眼压来,轻轻柔柔,却是细雨朦胧。凭她是反应不来的,所做无不顺势而为,双腿一撤力,就势倒在地上,只听一声闷响,身后的残砖凹了进去,陈若到却顾不得了,就地滚起,扶着数丈佛像的脚撑了起来,不过转瞬,一掌又来,这次未得避开,硬生生推进她胸前,只觉得身子轻轻柔柔向后坠去,如一团棉花般,陷在残砖断瓦堆中。登时,陈若到便没了气力。
她瞪大了双眼,不由得呼吸吐纳,胸前一掌,叫她四肢酸麻,十二脉松软,自己已是待宰的羔羊了:“师师父”
明山一步一慢,到了陈若到的身前,枯瘦高挺的身躯在月色下更为修长。背着光亮,陈若到看不清她的样貌,或是受了重伤或是月色不足为照。
“上路吧。”明山道。
“为为什么”
“不过是个替身,享了十六年的富贵,该知足了。”
三州用兵,会于大梁,多路兵马或有十万大军,起营垒、建鹿角,一整军风,以待赤眉来攻。然赤眉军已来了五日,不见动静。陈如玄身兼东州司马领青阳、芝莱两郡兵八千人一路拼杀,自东州赤眉的重围中冲了出来,救得东州一班官员人等,最大的便是那州牧陶祖德。拼至豫州汝宁时,见得一小股赤眉贼,聚而歼之,竟救下余廷智,便一道去了大梁。
在城中见了其母,皆是泪眼婆娑,又将余廷智送于余家弟子,见了余廷昭。陈如玄与余廷昭早年已有婚约,今日来也算得体。陈母为尊长,领他来了余家在大梁的居所。二人上次得见,还是十二三的模样,年岁相仿,品貌也相当,自定下婚约。一别许久,恰好余母也在,便见了,就着送余廷智返家一事,便又提此事。余母甚欢欣,见得陈如玄生的英朗,又一路披靡,当真是好后生,便约了待赤眉贼退,便行婚典。陈如玄也算上心,早一路上备好了见面礼,寒暄后,只因营中有事,便先告辞了。余母叫女儿送送,二人便一同出来了。
出院前,在院中见到两男子一小女孩,那中年汉子生的魁梧高大,长的也是一副雄姿,陈如玄以为是余家子弟便向余廷昭问道:“可是族兄?”
“却不是,这三位都是江湖人士,全赖他们保全,我一行才出的了笑林寺。”
一路走来,陈如玄听了笑林寺逢难,一路紧赶慢赶也是怕母亲出事,如今家中无事,母亲一行也安身在大梁,他便不忧烦了。
“陈某谢二位了,日后有事,但凭驱使。”陈如玄站定了深施一礼:“哦,在下庐陵陈氏陈如玄,现督兵于龙亭县中,但有事由,尽可来营中找我,我尽可能想办法。”
“客气了,护得几位贵人也非单我二人功劳,若非吕千户从旁护佑,我等也未必能完身而退。”那中年汉子回礼道。
“这一位是龙相寺外家名宿方华宿方前辈。”余廷智随介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