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尾声（1 / 2）

钟凡因92天，陈希92天。

又是在梦里吗？人在处于浅睡眠的状态时，拥有高级意识的大脑部件没有被深度抑制，就会知道自己在做梦吧。

钟凡因察觉到一种久违的焦躁情绪正在身体的各个角落滋生、聚集，他的眉毛已经不知不觉皱了起来，呼吸声也在明显变得粗重。

这可不好，昨天做了什么？为什么身体感觉如此疲惫？失眠的问题又出现了吗？把以前留下的帕罗西汀和氟西汀吃掉吧，印象中还剩下几片。

床和记忆里一样柔软，周围一片漆黑、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突然又有一道刺眼的光线出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与其这样睡着，不如醒过来吧。

钟凡因睁开了眼，一时却不明白身在何处，他撑起身体环顾四下，周围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子，床对面是白色的沙发，地上是白色的毯子。

他怀疑这是另一个梦，白色的有光的梦，还有一个浮在空中的白色影子。他努力地放大自己的瞳孔，直到这个影子变得越来越清晰。

“你醒啦。”白色的影子张口说道。

“谢必安？刚才的那道光是你？”钟凡因回忆起来，疑惑地问。

“是的。”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有收到回答，钟凡因的记忆如慢慢上涨的潮水般涌上来，陈希、发布会、天台、三位老师他突然感到头痛欲裂，镇定止痛的药效在他醒来后代谢殆尽。

“发生了什么！”钟凡因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而又惊恐。

“你中枪了。”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白色的病号服，而周围的房间正是一间单人病房，雪白的墙面、地板，和摆在身边的工作中的医疗设备。心电图“滴滴”的声音此刻也传入了他耳中。

这是第二次在这种地方醒来了。

“陈老师还好吧？他没有中枪吧？赵老师和王老师呢？已经有人通知陈希了吗？她已经知道整件事了吗？”疑问随着记忆恢复也涌现出来。

一边说着，钟凡因努力地坐了起来。

“这次，我是哪里中枪了？我已经失去了部分肺的功能了。”

“不必担心那个”谢必安欲言又止。

“你为什么吞吞吐吐的？我的问题你也一个没有回答！”

“在我回答之前，首先，钟凡因君知道今天是什么日期吗？”

“什么日期我在这里躺了多久？”钟凡因不敢听接下来的回答。

“三个多月，准确说17天。”

即便提前，做好了不能接受浪费了很多时间的心理准备。听到这个回答，钟凡因的脑子还是轰得一下像是要炸开，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似乎很久没充满过血液了。

“17天！我浪费了这么久躺在这里！”这个回答远远超出了他在心里最糟糕的预期！

“不！我还有那么多事要做！我要和陈希一起！我在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了！我要马上离开！我要马上去找她！”

钟凡因挣扎着想要下床，全然不过全身上下传来的疼痛感。

可却被谢必安用一个坚定的手势阻止了。

死神先生仿佛在心里酝酿了很久接下来要说的话，可他最终还是决定以实情相告：

“陈希小姐，在昨天已经去世了。”

周围的一切开始剧烈晃动，眼前的时空正在剥离崩塌。眼泪刷的流了下来，整个人在疯狂地颤抖，心在收缩，直到碎裂。

“不不可能！”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像隔着很远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你刚才不是说我躺了17天吗？那么，还有92天的”自己不会算错，谢必安你也不要胆敢告诉我是错的！

“谢必安！你在骗我！按照你的承诺，我们还有时间的！我们会在明年的一月一号一起死去的！她还活着对吧！她不可能死的！对吧？谢必安！你不要从嘴里再给我说出一个“不”字！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钟凡因向谢必安嘶吼着。

“钟凡因，你冷静点”死神也似乎在他癫狂的面前露出畏惧。

“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不该由我口述这里有一封信，是她写给你的将它转交给你，也是她对我最后的一项请求。”

死神从袖间取出那封信，封面上写着钟凡因君亲启，后面跟着她的签名。

钟凡因不愿意拆开，拆开这封信就等于承认眼前的这一切是真实的，他宁愿回到最虚无的梦里，哪怕呆在那里再久，只要醒来还能望见那个女孩子的脸。

可他最终，还是必须要拆开。

“写给我男朋友：

钟凡因，对不起，先一步离开了呢。

用你最熟练的道歉的方式做了开头，真的很抱歉呢。哈哈哈，姐姐我发现一旦开始学着像你一样道歉，就好像陷入了一种循环，道歉的话永远也说不完呢。这一句为了上一句道歉，下一句又要为了这一句道歉。我也总算体会到你一直在道歉时，内心的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