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克拉克的帽子（1 / 2）
钟凡因239天，陈希239天。
无论是假期还是旅行，都有结束的一天，即使是再美好的也不例外。时间就像手中的沙子一样，你握得越紧，给人流失的感觉就越快。
反倒是那些百无聊赖的日子，让人感觉度日如年。
难道，这也是死神同样作为时间之神定下的另一个不合理的规矩吗？钟凡因在脑子里恼火地想，甚至想这就把谢必安揪出来仔细问个明白，只可惜他没有孙悟空那样的本事，谢必安也不是跺两脚就会出现的土地公。
今天还是到了要返程的日子。
向一个方向飞行抢回的8小时，回家的时候就要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他们原路穿过欧洲大陆和英吉利海峡，还是从伦敦希斯罗机场启程。
好在还回去的8小时物超所值，这次在飞机上钟凡因可以正大光明地搂着美女，对于其他人投来的艳羡目光也能骄傲地接下，而屏幕上放的电影也变成了《罗马假日》。
“要么在读书，要么在旅行，灵魂和身体，总有一个在路上才好！”
“我不知道该如何道别，我说不出话来。”
“道别？为什么，我们才刚相识。”
电影中的台词无比应景。
钟凡因237天，陈希237天。
回到学校以后，争分夺秒的日子到来了，他现在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也从没感受过时间如此紧迫！即便是在他努力学习过的高三，也不过是为了实现爸妈生前的遗愿罢了，那不是为了自己。就像是上班时的忙碌再充实，你也不会为即将下班而感到惋惜，反而会在心中期待。而到了夜晚自己的家中，滴滴答答的每一分每一秒才会让你发出：“逝者如斯夫”的感叹。
与此同时，钟凡因意外发现的另一件事便是：自己好像在一夜之间成了学校的名人，摘得校花芳心的男人！有一种作为粉丝和很多人的idol谈恋爱的感觉
“兄弟，厉害啊！陈大美女都追到手了！”不用猜，这夸张的语调和独有的开场方式，这声音一定是来自王杰的。
“听说你下了血本，欧洲五日游啊！”
“不然呢！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啊。”钟凡因顺着王杰的意思回答，顺便也想让可能挖墙脚的人知难而退，毕竟不是每个普通的大学生都能承担的起欧洲旅行的费用的。
“牛！太厉害了！太佩服了！哥们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哥们之前就没看错！钟大才子果然是行事果断，雷霆万钧之人！这么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响叮当”
“行啦行啦行啦，下一步我是不是该“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了？”钟凡因还是打断了王杰吹来的彩虹屁，虽然听上去确实有点享受
“嘿嘿嘿，钟兄弟不爱听，哥们就不讲了，只是这景仰之情吧，那确实是发自肺腑！”
“了然！”
“那既然这样，钟兄弟，啊不，钟大哥！不知有没有什么追女神的绝招能否传授一下？”
“哪有什么绝招？”怎么听着这段对话有点耳熟
“不会吧！在你之前，可是有无数青年才俊前仆后继地冲向陈大美女这座堡垒呢，要才子有才子、要腰缠万贯有富可敌国可是无一例外，全部阵亡了被拒绝的那叫一个惨啊钟大哥既然可以一鼓作气顺利拿下，想必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听你这意思，是说我既没有才华，还很穷喽？”
“没有没有，岂敢岂敢，钟大哥就别拿小弟寻开心了”
“那好吧，为师就教你两招。”钟凡因忍不住笑了，王杰真是个脾气很好也很有趣的人。
“弟子在认真听！”王杰如获至宝，恭敬地站的笔直，就好像回到了军训时面对教官时的样子。
“只是，这绝招可不是免费的哦~”钟凡因想起曾经做过的那桩买卖，决定这次做个奸商。
“没问题！师傅一周啊不两周的早餐，徒弟全包了！”
“我想起来了，你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你可别学了去做出格的事啊~”
“哎！正所谓技多不压身吗，即使我用不到，我再教给其他的广大单身男同胞，不也算好事一件吗？”
那我直接教给别人不就行了？为啥还要你这个中间商赚差价？
心里这样想着，钟凡因嘴上却不愿再吊人胃口：“那我就传授给你吧！这第一嘛，要摸清对方的喜好，比如喜欢看什么电影、看什么小说，爱去哪里玩这些，然后投其所好，在这方面多下功夫，多找共同点。这第二嘛，自然就是要用真心，还要有恒心，死缠烂打！咬定青山不放松！”
完蛋，真香定律在此应验，钟凡因有些恼火地想，人终究变成自己曾经
“嗯嗯嗯！”王杰点头哈腰地应承道。“师傅讲的大音若希、大道至简！只是这些兄弟们早就知道了啊而且也试过了会被当成舔狗沦为工具人啊！”
“哪个试过了？你吗？”
“没有没有我有一个朋友”
“那，这还有一点就最为重要啦。可以说决定成败，比前面的那些都要管用，你想听吗？”
“想想想！徒弟洗耳恭听！”
钟凡因把头凑到王杰耳边，一本正经地说：“那就是一定要长得帅！如果是被吴彦祖壁咚的话，我想，大部分女生都不会拒绝的吧？别说女生，哥们一个男生也不会！哈哈哈哈哈”
钟凡因说罢，拂袖而去。
看来自恋是会传染的
王杰摸着自己硕大的脑袋琢磨着，这两周的早餐是不是白花了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这才过了几天，这位昔日的同窗旧友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一扫往日的消沉与颓靡，变得无比自信而又开朗，望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甚至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感觉
王杰想不明白，只能在内心感叹一声：“追到校花的男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摆脱了王杰的纠缠，钟凡因按计划，快步来到大学城以自己学校命名的轻轨站。不同于国王十字车站古朴的风格，大学城的车站是新建的，透着一股青春洋溢的年少气息。这是当然的了，毕竟，进出这里的人大部分就是花样年华的学生嘛。
通往二层站台的自动扶梯下面，几个商贩正在售卖着烤肠、糖葫芦还有鸡汁豆腐等小吃。还有一个穿着最近很流行的网红青蛙服饰的人在售卖着“自己的孩子”疫情过后，城管对这些小商小贩的管理也没那么严了。只是在5月x城的炎热天气下，不知此人是如何忍受住玩偶服内的高温的。想到这里有些心酸，正所谓“世人慌慌张张，不过为碎银几两”等下办完事，倒可以照顾一下他的生意。
按照计划，钟凡因来到站台，静静地等待，看上去和周围的人群没什么两样。
只是，在一辆轻轨列车缓缓开进的时候，他突然地靠近轨道与站台间半人高的栏杆，双手撑上去，这便做出了就要翻越的动作！
“先生！请远离站台！不要做危险动作！”远处传来安全员用大喇叭急切的呼喊声！
周围的人也纷纷被他的举动吓到了，大部分人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只有一位小伙子不退反进，冲上来赶在安全员跑来之前将他拽了下来！
钟凡因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虽然知道对方是出于好心，但还是觉得摔得真疼
“同学，你在做什么？”小伙子的表情带着一丝惊愕，与那日的陈希倒有几分相似
“先生！为什么要翻越护栏！”安全员也终于跑过来了，一边控制住局面，一边用传呼机气喘吁吁地向总台汇报情况。“总台总台！这里是3号站台！有人试图翻越护栏，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我刚才做了什么？”钟凡因装傻充愣道。
“你刚才要翻过去，就像要等等！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救下他的小伙子惊讶地问。
“翻护栏？怎么会！我刚才只是突然觉得头晕目眩，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可能是我低血糖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吧？我怎么会突然想不开，去翻护栏呢！”
低血糖发作还会有力气做这些动作吗，安全员和小伙子都有些怀疑，周围能听到他解释的人也投来狐疑的眼光。
低血糖当然是假的，是他编造的谎言，只是此刻，众人相不相信已经变得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钟凡因此时，如愿看到站台的地板上飞快地令人愉悦地结起了一层白色的霜，四周的温度也终于神奇地降了下来，甚至有些寒冷。在面前人群围上来的那个圆圈正中心，一袭白衣的死神也终于出现了。
人群中不再有人窃窃私语，也不再有人悄悄地拿出手机拍照，所有的动作都被按下暂停键，时间也在这一霎那静止。
“自杀，是假的吧？”死神开门见山地问。
“是的。”钟凡因爽快地承认。
“为了叫来我？”
“嗯。只是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成功。”
“这倒少见呢，人类主动唤来死神的情况。你说的“这次”又是什么意思？”
“之前在其它地方，已经做过几次尝试了呢。果然，你都没有收到吗？”
“没有捏”
“看来死神也不是万能的。”
“当然”
“而且也没有读心能力，如果有的话，应该就能确定我的举动只是做做样子吧。”
“有专门的那样的神呢。”
“可以读心的神吗？”
“嗯哼。”
“哇~那岂不是无敌？读心这种能力也太bug了吧？”
“额你不会专门把我叫来，就是为了指出我能力不足吧”
“失言失言即便是读心这种能力也不比死神的更强大呢，还有什么是可以匹敌掌握生死的力量呢？”
“奉承的话，还是留着说给女朋友听吧。”嘴上这么说，看得出谢必安却很享受。“那么，说说吧，之前失败了，这次又怎么认为在车站这种地方就会成功呢？”
“其实也不能肯定，只是你之前出现与离开的方式出卖了你：第一次是在马路上，第二次是在钟楼，最后一次则是从水晶球里的大本钟出来、在国王十字站台消失。这些都是在交通方便，亦或是与时间相关的物品与地点发生的。”
“就凭这个？”
“我还想到一些别的提示。”
“什么提示？”
“特定的日子里，会有些人在马路边或者夜里的十字路口中央，烧一些纸钱给死去的人吧？以前认为很常见的事，并且自然地认为这些只是传统习俗的行为，现在突然也在脑子里想起并且理解其中的原因了。”
“钟同学真是个很聪明的人，拥有将很多现象联系在一起的能力！我以前有夸过你吗？”
“夸我聪明？有一次吧”
“那你为什么不也在马路上或者路口中央？”
“能猜到原因的吧”
“嗯。”死神轻轻地回答。马路上不可控因素太多，而且会给别人带来危险，而这里最大的影响无非就是列车晚点罢了
“那边和人间一样吗？如果在交通发达、或者较中心的位置，就可以更轻松的收到东西或者讯息？”
“没错！我有说过你很聪明吗？半分钟前吗？那我再说一次。”来自死神的二次肯定。“那么，此次唤吾前来，又是所为何事？”
“想请你帮个忙呢。”
“过多的插手人类之事，似乎与老板的主张相悖呢。”
“既然把人类当做伙伴的关系，干涉也是在所难免的吧？更何况我们不是你养在农场里的火鸡，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和死神我，是朋友？”
“我知道，我区区一个凡人配不上你，可无论你是怎样感觉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朋友。”
“这也是我几千年来第一次听到”
“就算，不认为我是朋友的话，就当是为了她”钟凡因最终还是亮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好吧看在你们两人共同的面子上，只要不是违背原则的事情，我尽力而为。”
ace！王牌就是王牌！
“怎么想都觉得应该不会违背你的原则呢~”得到肯定的回复后，钟凡因开心地笑了。
“先生，你还好吧？”耳边再次传来安全员的关切声，眼前真实的世界在谢必安离去后又恢复了正常。
钟凡因像是刚刚恢复了意识一样虚弱地说道：“给我一块糖吧，我好像真的低血糖了。”
这次确实是真的，和谢必安在静止的世界里聊了一会，体力消耗巨大，这难道是另一种奇怪的物质守恒定律？周围的好心人很快翻找起来，一位女学生第一个提供了食物。
“我没有糖，但巧克力也是可以的吧？”
“嗯嗯，感觉好多了呢，谢谢大家。各位恩人请都留下联系方式吧，我会向学校还有媒体写感谢信的！”钟凡因一边吃着一边道谢。
“不用了不用了~”收到感谢的人们纷纷摆着手，刚才质疑与紧张的空气一扫不见。
有的时候，化解困境仅需要一点小小的善意呢。钟凡因最终没有接受进一步盘问，总台派来支援的人在看到问题已经解决了之后，也长舒一口气，谁也不想自己管辖的车站出现任何意外。普通的乘客们当然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忙乱而又紧张的世界，谁又想被别人耽搁太久呢？
钟凡因这便以回去休息为由离开了车站，路上还带上了几个青蛙幼崽。
“你向谢必安求了什么！”他回到学校见到陈希后，对方惊讶地问。
“拜托他让我们成为一天的警察呢。”钟凡因如实回答。
“为什么？”
“这样我们就可以拥有查案的权力了呀，也许能发现更多的线索。不动用警方的资源，只靠我们单枪匹马，是不可能找回那本书的。”
“然后他就答应了？”
“当然！他把你当朋友呢，我一说出看在你的面子上，这种请求的话，他立刻就答应了”
“哇！姐姐的魅力这么大吗？连谢必安都肯帮忙。”
“回应凡人的请求，不也是他的职责之一嘛”钟凡因看到陈希激动的样子，有些不满地说。
“即便这样，谢必安能说出拿我们当朋友的话，也真的令人感动呢！”
“何止是当朋友，我怀疑嗯”
“怀疑什么？”
“你说他是不是对你也有意思，如果竞争对手是死神的话，那可没我什么事了。”钟凡因两手一摊，装作无可奈何似地说。
“别瞎扯了，神怎么会和凡人一样有七情六欲，剪断红尘不是成神的第一步吗？”
“那你看谢必安像吗？”
“”
“不过，既然你都已经求他了，为什么不直接请他把东西找回来？”
“我也这样请求了呢，可是他说，不能直接代替找回来，或者直白地告诉东西在哪里，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向一些神仙求子还是要自己努力，神总不能直接让人怀上吧”
“啊呸！谢必安真做了这样的比喻？”
“百分百的原话我倒想到神话故事里，国外的神好像还真干过这种事呢”
“真无耻，看我下回见到怎么收拾他！”陈希气势汹汹地说，丝毫不在意自己嘴中要收拾的“人”是“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