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1 / 2）
在通宵一晚后，早上不该存在的热度里，钟凡因独自迈着缓慢的步子往校门口走。
本以为在网吧放纵一整晚打游戏后，会有倒在床上即刻就能睡着的功效，但他并没有那样的感觉，只是在离开了嘈杂的环境后觉得很累。就像是从一辆拥挤的公交车上下来，车门在身后关上，没有了人挤人的支撑，顿时觉得浑身松软没了力气。
四月，夏季已经降临在南方的这座城市，随之而来的将是连绵的雨季，那个时候阳光将变得稀有，晾在架子上洗过的衣服两个星期也不会干。
大学城新铺的马路，路面仿佛也被潮热的空气浸透，刺鼻的柏油味裹挟在空气中，令人窒息，随着起伏的地形在远方直直的插向灰蒙的天空。
抬头望去，太阳已经在云层后隐去，如果他是太阳的话应该会感到很沮丧吧。即便身为一颗伟大的恒星，拥有地球一百多万倍的体积，表面温度达到6度，但她的光芒依然在这颗行星上被遮挡，至少在这片区域。
马路上，看不见行人，也看不见车辆。上班族、学生们似乎都还没到岗开始他们充实的一天。“今天，我是唯一一个浪费生命的人吧。”
路的中间有一团黑色的东西，若隐若现，看了一晚电脑屏幕的眼有点花，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一团圆圆的物体。
当他眯着眼靠近时，那个黑色物体变成了一只小动物——把脸埋在肚子里蜷缩在道路中间，像是睡着了。
一辆重型卡车从路的尽头快速出现划破了这片死寂。
它飞快的驶近，钟凡因能感到卡车的轰鸣和道路的振动，照这个速度，小动物马上会被碾成肉泥。他仿佛已经看到那种暗红色的液体正在路面上扩散开来。
没有计算自己有多少时间，本能的，跳到马路上，在卡车即将撞上他们的前一秒，像捞球一样用一只手把动物抱了起来，然后几乎是把自己抛向了马路的另一边。
他抬头撇了一眼驾驶座，看到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把手放在方向盘上扬长而去，不确定他是完全没注意到他俩还是根本就漠不关心。
他拍了拍粘在身上的灰尘，看着抱在怀里的黑色生物的脸，确定这是一只小猫。
轻轻地把小猫放在路边的绿化带里，生死之别，却睡得真死他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主人们晒的自家猫睡觉睡得有多死的视频，这也应该是其中一只吧？但那些都是被人认养的衣食无忧、受尽宠爱的家猫，身为一只清晨流浪在街头的野猫，似乎拥有这样的品质不是件好事。
“啪，啪，啪。”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掌声。
“不错呢。”一个陌生的声音称赞道。
钟凡因转过头，一个身材高瘦的人站在那里，一袭白衣，袖间印有骷髅，满面笑容，最奇怪的是他的那顶高的出奇的白色帽子，上面写着“一生见财”四个字，像是古装电视剧里的款式。从这一身的行头来看，像是个“cosplayer”。
阳光照在这个人身上有种莫名的不真实感，仿佛一个远离现实的幻影。他白色的身躯莫名的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他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钟凡因。
今天有什么cosplay的活动吗？钟凡因在心里想，大学城附近这样的活动倒是不少。哦对了，4月1日，今天是愚人节。
他不禁脱口而出：“愚人节还有cosplay的传统吗？”
那个白衣男子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给出任何细微的反应。
这个人似乎不像个坏人，但有一种莫名的让人逃离的气场。钟凡因下意识低下头加快脚步想要离开。
“停。”声音这次从前方传来，钟凡因吓得退后了几步，他刚刚不是在我身后吗？
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是怎样移动的，难道这是cos的忍者？只是，挡在面前的白衣男子身上似乎又有一种绝对无法越过的气场，而这种气场又是和电影中的忍者完全不同的。
与此同时，钟凡因还注意到另一件奇怪的事，这个人比刚才又高了。
他定睛一看，好像明白了，白衣男子的身体漂浮在空中
违背他已知的所有物理学定律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悬浮在空中，白色的布鞋离人行道的地面足足三尺有余。
钟凡因只感觉喉咙一紧，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问到：“你是鬼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快消失，仿佛一颗掷到水里的石子，瞬间沉到水底，没激起一丝涟漪。
“并不完全正确。”白衣男子这次有了回答。
钟凡因从没见过这种奇怪的事十几年学校的教育告诉他，就这样凭空摆脱地球引力是不可能的。
“那你是谁？”或者该问是什么？
“我叫谢必安，现在的学生不再学习这些知识，所以如果没听过我的名字很正常，事实上我还有很多别名：仇白头、勾魂使者、七爷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我最初的名字：谢必安，如果这些你都没听过的话，白无常你总该知道吧？”
“白无常？鬼差！？”
“没错，就是我。”
“别开玩笑了！哪有这些东西存在？”
谢必安飘在空中，听到这里哈哈大笑：“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存在，你又怎样解释我现在飞在空中呢？”
这确实无法解释，街头魔术表演也许？也许旁边的角落正摆放着一台摄像机记录着？
“你叫钟凡因。”看到他还是似信非信的脸，谢必安说。
“你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我是可是来自地府的使者。”
刚才明明一切都很安静，现在却觉得周围的环境很吵。
身为一个中国人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但凡看过一些影视作品的人都知道黑白无常是阎王的左膀右臂，负责将在阳间寿命已尽的凡人押往地府。但是，也仅限于在影视作品中有所了解的地步而已。而现在，这个男子如此突兀地出现，并且宣称自己就是从神话故事里走出来的人物，即使他此刻就飘在空中，钟凡因还是发现自己无法相信。
“长话短说，钟凡因同学，你在阳间还有一年的寿命。”没给他进一步理清头绪的时间，谢必安紧接着更突兀地宣布到。
钟凡因的心猛地一跳。
“你是说我会在一年之后死去？”
“是的，正好365天。哦，不包括今天。”
一天相对于一年似乎无关紧要，可是如果在365天的最后一天，这一天就会显得无比珍贵吧？就像暑假的最后一天？
即使已经思考过死亡很多回，但这次对于钟凡因是最近的。
“明年的4月1号，我会死？”
“天才，顶尖大学的高材生就是不一样，算的真快”
鬼也会嘲讽人吗？
“我才19岁，死的太早了吧？”
愚人节是自己的忌日，这一定是个天大的笑话，不相信的感觉更加强烈了，这一定是一个愚人节的笑话吧？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是诈骗？下一步是什么？宣称自己有一种延长寿命的灵丹妙药，但是价格昂贵？类似“我是秦始皇，打钱给我，复国以后封你做大将军”这样的诈骗伎俩？只是往往这类骗子的目标人群是已经脱离了社会、分辨能力退化后的老人吧，怎么自己这个年轻人也遇到了？
“比你寿命还少的人多了去了。”谢必安似乎并不在意钟凡因语气中的不信任，依旧有问有答地说下去。
“如果你真的是白无常的话，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地府的规矩之一，泄露天机的人会被立刻带走。杀人对于我来说轻而易举。”
这是在威胁我吗？钟凡因想，这个时候突然有了想吃早餐的欲望，至少不做个饿死鬼吧。
“那么，你能证明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你想怎么证明？”
“预言一个我认识的人什么时候会死，比如说一个明星什么的。”
“我可不能告诉你别人的寿命，这属于隐私，你们凡间不也有专门保护别人隐私的规矩吗？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你的事，你叫钟凡因，今年19岁，去年考上这所大学，你上一次牵女孩的手还是在初一的时候和你同桌，阳间已经没有亲人，你父母在两年前的一次车祸中死亡”
“够了！”钟凡因打断了谢必安，心中的质疑被打消一半，进而被一种莫名的愤怒取代。
“每个即将死去的人，都会被告知自己还剩多长时间吗？”
“那我可忙不过来，我只会告诉一些特别的人。”
“特别？”钟凡因从没觉得自己特别，如果非要说的话只能算特殊。而他也从来不是任何信仰的忠实信徒，因此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被这项特殊待遇选中。
“你刚才救了那只猫，不是吗？”谢必安解释到。
钟凡因回头望去，被他救下的那只猫似乎还在绿化带里睡着。
“只有那些时间快要用尽，并且做过某些特定好事的人，才会被预告时间。”
原来如此。
钟凡因不怕死，他甚至之前做过尝试，只是他害怕怎样的死，他不想在死前经受折磨，这让他想起当年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的爸妈
想到这里，他问：“请问一年之后，我会怎样死去？”
“地府的规矩之二，不可以告知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