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魇妖(2 / 2)
突然,吕洞宾将要挥剑的手一下僵住,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异常,脑海中不由想到今日种种不寻常之事,他在心里快速推演,随即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心头。
他收起剑,取出八卦镜,咬破指间,将一点精血涂抹了上去。
随后,八卦镜上射出一道金光,照向一名昏迷的乞丐。
在这道金光的照耀下,一团肉眼不可见的黑雾随之显现,这名乞丐的脸俨然被一团黑雾包裹着。
吕洞宾又将八卦镜照向其余人,发现众人的脸上皆是裹着一团黑雾,无一不是如此。
“是一只能蛊惑人心,放大人各种情绪的妖物,这些人已被它控制……这般手段,似是魇妖。”
吕洞宾收起八卦镜,阴沉着脸,此刻他想通了许多原本疑惑之事。
“终于发现了么?”
突然,殿外传来一声桀桀怪笑,随即一大团散发着阵阵恶臭气息的黑雾凭空而现,它卷着一堆落叶飞入殿内,幻化成一个九尺多高,人身、狐脸的妖物。
吕洞宾骤然警惕,抽剑横在身前。
“当初令妖魔两界闻风丧胆,意气风发的纯阳剑仙今日落魄成了这副模样,啧啧,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滋味如何?”
只见那妖物来到吕洞宾面前,话语中满是轻蔑,它居高临下地看着吕洞宾,狐脸上露出如人一般的玩味之色。
见吕洞宾不回话,它背起手露出一副高人模样,自顾自地道:“也好,正好本座也玩腻了,那便到此为止吧。”
吕洞宾目露杀机,抬眼死死盯着那妖物,冷笑道:“果然是一只魇妖,所以这一切皆是你这妖物在暗中策划?在李府时,你就蛊惑了李镖头,放大了他对我的厌恶情绪,所以他才会莫名其妙对我出手。这群乞丐也是受你蛊惑,才会行极端之事,一切都是为了逼我对这群凡人出手?”
魇妖一副无所顾忌地样子,点头道:“正是。”
“此地城隍是与你勾结了,还是已经被你所害?”
此时的吕洞宾已然想通了整件事的关键,一城中若让妖物作祟,要么是当地城隍已经被害,要么便是城隍与妖物利益勾结。
“按理来说,若是此地城隍被害,这北梁城不会还如此平静,你也不必如此隐蔽行事,所以便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每一处城隍每月都必须上折子到天庭,而天庭也会不定期会遣人到凡间探查核实,若是真有妖物敢随意杀害一地城隍,一旦天庭察觉,届时以那座城池为中心,方圆千里的地都要被天庭翻过来火犁一遍。
除此之外,城中有城隍,城外有土地,山中更有山神坐镇,三者互为制衡,而且平常也会有些来往,所以一般不会出现妖物在凡人城池,为所欲为的情况。
那只魇妖听完吕洞宾的分析,冷笑道:“你很聪明,可惜聪明过头了,知道的东西太多会要了你的命的。”
吕洞宾同样冷笑回道:“我想不到这些,你们便不想杀我了么?你们不是就想逼迫我对凡人出手,他好名正言顺地处置我么?怎么,我吕洞宾身上有什么很吸引你们么?我倒是好奇,这北梁城的城隍现今是谁。”
吕洞宾一边找话发问,一边暗中用罡气逼出已被肉体吸收的仙力,凝聚于持剑之手,体内的仙力仅仅只够他挥出一剑,他必须出敌不备,一剑致胜。
魇妖听到吕洞宾如此发问,嗤笑道:“知道了是谁又如何?你莫非还想着上书弹劾?证据呢?谁又会相信你说的话?其实杀你是否名正言顺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你死。”
吕洞宾也不惯着它,反过来嘲讽道:“你说这么多却还不敢对我出手,是在害怕什么?不会是怕我这修为尽废之人吧?”
谁知,那魇妖也不生气,只是摇了摇头,一脸惋惜道:“堂堂金仙,居然因偷窃被贬下凡来历劫,无人护道,看来你吕洞宾在天上是真不受待见啊。”
“你想说什么?”
它这幅姿态倒是使得吕洞宾一愣。
魇妖笑了笑道:“其实,咱们并非死敌,本座倒也不是真的非得杀你不可,现在就有一条生路摆在你的面前。”
吕洞宾作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哦?生路?说来听听,看看贫道是否心动。”
那魇妖见吕洞宾如此上道,脸上当即露出笑容道:“若你愿意放弃仙籍转修魔道,本座可留你性命,带你前往紫微垣深处送你造化,假以时日,你吕洞宾之名必将重新名震一方。”
吕洞宾脸上流露沉吟之色,缓缓道:“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的身后之人是谁?”
魇妖冷笑道:“你现在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本座你的答案。”
“投名状是什么?”吕洞宾挑了挑眉头。
魇妖桀桀怪笑几声,伸出长满绒毛的手指向一边昏迷的几名乞丐道:“这不是都送到你面前了么?是生是死,全在道长的一念之间了。”
“要我杀这些人也不是不行,不过贫道有个条件,你且附耳过来,贫道说与你听,你看行也不行。”
此刻,吕洞宾终于将浑身仙力凝聚在一块,他不知这妖物境界高低,必须全力以赴。
魇妖也不疑有它,当即低下身子附耳上前。
“这个条件便是你死!”
突然,吕洞宾大吼一声,持剑一跃而起,如天降之势一般斩向身下的魇妖。
此剑剑气凌厉,道道仙力包裹剑身,犹如流星划破长空,仿佛足以斩断一切阻挡在其面前的障碍。
轰隆!
这一剑直接就劈开了魇妖的身体,还未停止,剑身重重砍在地上,留下一道极深的剑痕,随即咔嚓咔嚓几声,整把剑化作一堆碎片。
“咳咳咳!”吕洞宾忍不住又咳出几口鲜血,此刻他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捂胸,一手按地强撑着身体。
他喘着粗气看向前方,却不料那被劈成两半的魇妖化作两团黑雾在空中一阵飘忽,随后竟又融合成了一团,幻化成原本那只魇妖的模样。
毫发无损!
魇妖居高临下站在吕洞宾身前,面露嘲讽道:“怎么堂堂金仙也喜欢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你不会天真到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本座吧?痴妄!既然你执迷不悟……”
它伸出毛茸茸的大手,一把捏住了吕洞宾的喉咙,将吕洞宾提起。
可此时的吕洞宾眼中却毫无惧意,他嘴角露出嘲讽道:“我吕洞宾这一生修行不说是光明磊落,但求个问心无愧。贫道,耻于与尔等邪祟为伍!你区区一地仙境小妖,也敢妄言给贫道造化?”
那一剑没能将魇妖斩杀,但却让吕洞宾试出了它的实力。
听完吕洞宾的话,魇妖眼中隐约透露出一股猩红,将脸贴近吕洞宾嘲讽道:“你以为本座是在与你商议?其实你根本没得选。”
就在这时,突然,吕洞宾从怀中掏出那面八卦镜,趁其不备,狠狠将它一把按在了魇妖的面门之上。
“啊!!!”
魇妖发出一声无比凄惨的尖叫,一把就扔开了吕洞宾,倒飞出去的吕洞宾被重重砸在地上,又吐出一口鲜血,他摇摇晃晃起身道:“贫道炼的这面八卦镜正好专克你这类本体不强,靠着迷惑生人来为祸人间的妖物。”
滋滋……
八卦镜死死吸附在狐狸脸上,冒出阵阵白气,那魇妖疯狂挣扎,想把八卦镜从脸上掰下来,却根本无能为力,八卦镜就如同长在了它的脸上一般,不断地抽取着它体内的妖力
“吕洞宾,你这阴险小人!我恨,我恨啊!”
随着时间推移,那魇妖的气息越来越弱,最终在发出刺耳的尖叫后化作一滩黑水。
然而此刻吕洞宾的心中却没有丝毫消灭妖怪,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涌上了一股难言的悲伤。
“小泥人……吕大叔来接你回家了。”
他一瘸一拐走到那口锅旁,一时间竟失去了站着的力气,瘫坐下来,手掌颤抖着抚摸着这口锅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