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宣判(1 / 2)
看着增长天王匆匆远去的背影,吕洞宾一脸神色古怪,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厮怎的生得如此憨厚?这下贫道我不跑都不行了。”
吕洞宾目光闪动,看向边上的天兵天将们,见他们对自己不管不顾,便若无其事般,闲庭信步地走到天门柱子边上假装观摩。
随即,他又走到靠近外围的案台边,随手翻阅了几下文书记录。
这么晃悠了一会儿,忽然,吕洞宾一拍脑门道:“哎呀呀!遭了,贫道才想起观内还炼了一炉丹,得赶紧回去看看。劳烦诸位好生看守天门,容贫道先走一步!”
吕洞宾向着众天兵天将一抱拳,随即化作一道长虹向着下方光速遁去,留下一众不明所以的守门天兵天将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远处的青石大道上空飞过来一群人,赫然是发现上当受骗归来的增长天王和领了一众神卫前来缉拿吕洞宾的雷公。
增长天王看向吕洞宾离去的方向,气急败坏怒吼道:“拦下他!快给我拦下!吕洞宾!奸贼!恶贼!逆贼!”
……
太微垣中有一星官,名曰五帝座,主要由五颗星辰组成,呈十字排列,分别为苍帝、赤帝、黄帝、白帝、黑帝。
天庭便建立在距离这五颗星辰上的万丈高空处,与五帝座遥相呼应;五颗星辰上修建着通往各处的传送大阵,供仙家们出入各处。
此刻,在那赤帝星上的一片山脉中,吕洞宾落在一片空地处,他的脸色苍白,仿佛体力已经透支。
在他面前,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模样,光着脚丫子的小男孩倚石而坐,男孩旁边随意丢着一柄长枪,不是别人,正是同样受命前来缉拿吕洞宾的哪吒。
此刻的哪吒正一脸认真地抠着脚趾的缝隙,过了一会儿,他抠出来一块黝黑的泥巴,放到鼻子边闻了闻,露出一脸陶醉,随后将之扔在一边。
又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才发现吕洞宾的身影,露出一副天真模样,咧嘴笑道:“吕大哥,别来无恙啊。”
吕洞宾也不管他,自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后,方一脸嫌弃道:“你明明比我老那么多,净乱叫。”
随后又满腔感慨道:“我原来以为这天上地下,要论跑路无人腿脚能快过我吕洞宾,没想到还是被你追上了。”
哪吒继续低下头认真抠起脚趾,边抠边道:“你如果老被亲爹追着砍,你也可以跑很快。”
吕洞宾看都不看哪吒一眼,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花生,坐在那儿自顾自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听见剥壳声,哪吒立马抬起头望去,随即眼睛一亮,瞪得如铜铃一般。他迅速爬起身子,小跑到吕洞宾身旁,伸出小手道:“给我也吃点儿!”
吕洞宾侧了侧身子,又摸出来一把花生拍在哪吒手里,没好气道:“你多久没洗脚了?”
哪吒捧着花生回到自己的位置,一边用牙咬开花生壳,一边奶声奶气道:“打一架吗,还是你要再跑一会儿?你是喜欢被捆着,还是要被锁着,还是用麻袋装着,你来选,以我们深厚的交情,我肯定都听你的。”
哪吒说着从怀里掏出勾魂链、捆仙绳等法宝,整齐摆在吕洞宾面前。
吕洞宾又往嘴里送了一颗花生,听到哪吒的话眉头一跳,不由骂道:“打什么打,先让贫道稍作休息,补充补充体力。再说了,你忍心再对一个身负重伤之人出手?”
哪吒点点头道:“忍心,我很残忍的,惹火了我连亲爹都打。”说着,他又上下打量了吕洞宾一眼继续道:“看你在刑场那般放肆举动,我还以为你要大闹天宫,来拿你的人除了雷公电母外,更有王灵官麾下纠察司的灵卫,你这个精神状态很不对,剑走偏锋,一念仙魔。”
吕洞宾沉默不作回复,依旧自顾自地剥着花生送入嘴中。
又过去半晌,哪吒呸了呸嘴里的碎屑,嚷嚷道:“干死了,有酒没?”
吕洞宾沉默了一会儿,方吐出二字:“戒了。”
哪吒目光微怔,看向了远方道:“过了那边那座山就是传送大阵,去紫微垣还是回十洲三岛都行,别回来了。”
吕洞宾却摇头拒绝道:“不走了。”
不多时,花生吃完,拍拍手,抖抖身上碎屑。
哪吒白了他一眼,鄙夷道:“漏洞百出的拙劣表演。”
吕洞宾笑了笑道:“一个漏洞百出,却又让人找不到任何发难借口的拙计,便是妙计。”
哪吒突然一把爬了起来,捡起火尖枪,顶在吕洞宾胸口上道:“你莫不是对那白牡丹动了凡心?你们俩之间不简单呐,我这小脑袋瓜聪明得很,你能骗的到我?”
吕洞宾摇摇头道:“我不想和女人沾染太深因果。”
随即,吕洞宾忽然话锋一转,好奇道:“你如今是个什么境界了?可曾想过更进一步?”
哪吒收起火尖枪,笑着反问道:“若我修成大罗金仙能杀李靖吗?”
吕洞宾苦笑道:“你还真是天生反骨,不知道你为何那么恨李靖。按理说,你都成仙多久了,不应心里还存这种执念。”
哪吒伸了个懒腰,走到一边捡起地上的捆仙绳走到吕洞宾身旁,开始捆绑起吕洞宾来,边绑边吐槽道:“境界越高,想的东西便越容易剑走偏锋。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关心别人?你与我说说,你和那白牡丹是怎么回事。”
吕洞宾也不作反抗,任由哪吒捆绑自己,紧接着目露回忆道:“她把王母的宝物偷来给我用了,还把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我用时并不知几样宝物是她从王母处偷来,宝物全叫我用来炼成了七宝紫金剑,七宝紫金剑又被我用于镇压朱厌,东西肯定是还不上了。按理说,这本就是她的过错,但是她这么一弄,总让我觉得像是亏欠了她什么,说不上来。”
哪吒爬上吕洞宾的肩膀,结结实实打了个死结,诧异道:“所以白牡丹填上自己的性命,就只是为了帮你炼那一把剑?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人。”
说完,哪吒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追问道:“这么说,她不仅对你动了凡心,还偷了三件王母的宝物,这两件事足以让她万劫不复,你要如何救她?”
吕洞宾也不嫌烦,耐心解释道:“我喂她喝了滴了我精血的‘忘尘汤’,她醒后会忘记关于我的一切,就算她自己也不会知道自己那时为何去偷王母的宝物,只会觉得莫名其妙。反正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剩下的随纠察司如何说,罪名我都认了,如此也算了却一桩因果。”
说罢,忽然心生感慨,哀嚎道:“想我吕洞宾不能说是阅女无数,至少也是在万花丛中过过的,却真正是从来没见过这等女人,命苦啊!”
哪吒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是平时少做点沾花惹草的事,也不至于有此一劫,说到底还是因你而起,还好我这副男童的模样没女人喜欢。”
“其实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这类女子大多罪孽深重,一般成不了仙,接触不到你……”吕洞宾小声嘀咕道。
“你还有心情调侃我?待回了天庭,你便自求多福吧,你是东华帝君麾下金仙,东华帝君掌管着男仙仙籍,玉帝多少会卖个面子。
但被贬下凡是免不了了,你的死劫不在天上,而在人间,下界多少妖魔鬼怪想取你的性命,天上又多少人不想你回来,你自己看不明白么?”哪吒大有深意地白了吕洞宾一眼,没好气道:“一个比一个像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