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五 二十九(1 / 1)
杨广文有些哭笑不得的讲,“还不是我弟,天天惦记着中学门口的小吃。我妈不给钱,就来我这拿,我去捉他碰上的。唉,这恁么晚,你找他干啥呀?”
闵成俊站起来,“他住哪间?”
“37!”杨广文报了房号却又抓住了闵成俊,赔上几许的笑道,“成俊哥,这怒气来了不容易把空,咱能不碎东西还是不碎的好!”这店里哪怕一块墙皮也是自己负责的,可这店现在是自家弟弟的,自己也是端着别人给的饭碗。就弟弟那个‘劲劲儿’的性子起来,前台桌子磕个麦子大的印都会被他骂半天。
闵成俊一口气上了三楼,发现自己要去的房间门是开着的,灯亮着,自己要见的人就靠在对门的沙发上,透过两片薄薄地镜片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两人隔门对望一时都没了动作,良久,闵成俊出言打破僵局,“我能进去吗?”
朱玉杰抿嘴不言,闵成俊迈出的半步又收了回去。
朱玉杰见状笑出了几分嘲弄意味,“我的……在你闵成俊眼里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
闵成俊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原本攒足的勇气在这一瞬倾泄开来,心中充满了愧疚与自责,整个人在这一瞬间像是被人抽去了精气神,“玉杰……”
“你不要叫我玉杰!”朱玉杰喝斥道,“你认识的玉杰已经死了!”
“你先不要恁么激动,”闵成俊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我今个儿来找你是有事和你讲。”看着朱玉杰咬牙发狠地样子,连忙补充道“是妈的事,是你——我妈的事,你听我一句尅行?”
“你开啥玩笑呢?”朱玉杰失口否认,“我妈早死了,和我爸一起葬在村北地呢。你家的那个,是你妈不是我妈!不是我妈!!”
朱玉杰的连声吼,引起了附近人的不满,有人气急败坏地叫骂着‘妈的!有病啊!恁么晚不睡觉,嘴痒搁墙上磨磨,瞎乍呼啥乍呼!’
两人被外面的斥骂训得沉默下来,闵成俊眼巴巴地望着朱玉杰,希望他能听自己说几句话。
朱玉杰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稳下来,他凝望着门外的这个人,自己曾经对他毫无防备,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让自己的爸爸妈妈也要对他好。可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一腔好意换来了自己家破人亡。
十多年过去了,他没忘记门外那个人曾对自己的好,可更忘不了自己爸爸惨死,自己的妈妈竟变成了他的妈妈,奶奶没多久也因病无钱医治去世。就是因为门外的这个人,自己变成了孤儿,这叫他怎么能不恨?
他这次回来除了二哥的指令外,还有自己的事。因为事毕竟与门外的人有些关系,所以当他站在走廊看到他过来时一直在平息自己心里的不平,甚至打开了门,就怕他敲门时自己去开门,太近的距离自己会忍不住动手。只是准备良久,可看到他本人,听到他的声音,自己还是控制不住心中对他喷涌的恨意与厌恶。
“玉杰!”闵成俊上前半步,好声好气地道:“我承认我对不起你,我们全家都对不起你!现在——我来找你就是来弥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