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无聊的两个人（1 / 2）
“前面都是猴子啊。”叶焓指着路边的指引，“嗯……”
“猴子怎么惹你了？”林皓感觉到了叶焓的嫌弃。
“老看到那种新闻，猴子跑来抢你的东西。”叶焓说，“你不觉得猴子跟人类长得像，跑动物园里看近亲，跟走亲戚一样的，不是浪费门票么。”
林皓脑海里想到猴子的时候，出现的是猴子母子泡温泉的画面。没想到，两个人脑子里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不应该是雪猴泡汤么？”林皓说，“山林间，白雪皑皑，几只猴子跑到温泉里，非常惬意。”
叶焓不紧不慢悠悠来了句：“你说这跟温水煮青蛙是不是一样呢？”
“那还是不一样的。下雪天，猴子冷，能泡到温泉，不挺好的嘛。”林皓说。
“从冰箱冷冻里拿出来的速冻水饺，当它在热水里咕噜咕噜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叶焓说。
真的是胡搅蛮缠。
“猴子不会被吃。这有本质的差别，泡在里面心态完全不一样。”虽然林皓有理，但是雪猴泡汤林那么诗意，那么风花雪月的画面，已经被速冻饺子捆绑住了。除非他能在速冻饺子里看到风花雪月，比如速冻饺子不把被吃当成一个危险的事情，而是一种自我实现。那热汤里的饺子就可以风花雪月了。
“那你喜欢猴子么？”叶焓又问。
“还行，没太大感觉。猴子泡汤比猴子好看。”林皓仔细想想：“还是比较喜欢猫，大眼睛毛茸茸。”
“猴子不也是么？”叶焓这倒真是个灵魂拷问。
确实，大眼睛毛茸茸，放猫上面合适，放狗子上面也合适，放猴子上面也一样合适。
“还是猫好看。”林皓，“颜值即正义。”
“嗯，明白了。”叶焓说，“其实林老师总体还是喜欢猫科动物，然后以颜值区分，所以林老师还是更喜欢狮子，对吧”
“对。”林皓对她的总结很满意。
“好的，我们都不喜欢小猴猴，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了。”
叶焓蹦蹦哒哒地吐出这句话，林皓在后面宠溺地笑，他们这就开开心心地去看人类近亲了。
猴子可不可爱重要么？不重要。喜不喜欢猴子重要么？也不重要。两个人讲着琐碎无聊的话题，但依旧开开心心，这才重要。
“林老师，它们好像有点可爱诶。”叶焓看着大眼睛的猴子，突然又变脸了，一脸慈母的表情，“我们换个阵营好不好。”
“你怎么，变卦也变得太快了吧。”林皓取笑她。
“但真的好可爱，大眼睛，瘦瘦的，惹人怜爱。”叶焓说。
“行行行，我墙头草，你站哪，我就站哪。”林皓说。
即便是无聊的话题，也会因为两个人的闹腾，会变成有趣的事情，这才是值得留在生命的人吧。
林皓看着叶焓一脸慈爱地盯着猴子，突然在想，那些成天吵架的夫妻情侣，为了鸡毛蒜皮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估计早就忘了他们一开始为了多看对方几眼，硬要呆在一起的心思吧。为什么，开始的甜，他们保持不下去呢？如果他们关注的都是看猴子，而不是猴子，或者关注着看猴子的对方，怎么还会去争论喜不喜欢猴子这种不重要的事呢。
有那么值得开心的事，为什么要为了猴子争得面红耳赤呢？
反正，叶焓喜欢猴子，不喜欢猴子，他喜欢猴子，不喜欢猴子，猴子可爱，猴子不可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她在一起看猴子，他看着她满心欢喜。
“它怎么不搭理我呢？”叶焓说。
“你手里没东西给它抢，它为什么要搭理你。”林皓顺着叶焓的新闻嘲了嘲。
“也是。”叶焓盯着猴子，目不转睛，“果然跟人很像。”
“人首先是动物，然后是人。”林皓接了下去。
叶焓愣了愣，转头看向了他。
这话……似曾相识。
“我的侧颜可以吧。”林皓余光看到叶焓转头了，而且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一下。
“绝美侧颜，立体轮廓。”林皓起劲了起来。
“是，跟这位朋友有得一拼，果然是近亲，基因的力量，甚是强大。”叶焓指了指她面前的猴子，然后转身往下一个猴窝去了。
林皓知道她开玩笑，也不生气，立马追了上去：“我不帅么？我不帅么？叶老师，我不帅么？一位美男子，期待你的赞美。”
叶焓是真真没想到林皓那帅气的脸皮可以这么厚。
“帅帅帅帅，这些近亲，远不及你分毫。”叶焓笑笑。
“叶老师，等等我。”林皓追了上去，直到走到叶焓身边才把后面的话说了下去，“猴子危险，我保护你。”
“不用！林老师，你对我的武力一无所知。”叶焓一个回头杀，戏剧感十足。
林皓之前只是觉得叶焓有点逗，没想到还能这么drama，果然人不可貌相，越挖越有趣。
“是是是，是在下放肆了。”林皓陪着叶焓表演，“叶老师，猴子危险，保护我！”
林皓跑到叶焓边上，装出一副胆小害怕的样子，惹得叶焓直笑。她也没想到那个斯斯文文做分享，谈论着科学和理想的老师，可以这么不正经。
两个人逗了一会儿近亲，就继续往前走了。
虽然是周末，但是今天动物园的人倒是不多，主干道上都没几个人，叶焓倒是觉得挺奇怪的。
“林皓，今天是周日么？”叶焓问。
“是啊。”林皓回答道。
“我不会又在梦里面吧。”叶焓歪头。
“怎么？我不够真实么？”林皓玩笑道。
“人少得不合理啊。”叶焓说。
“是啊。”林皓说，“但是姐姐，这里不是迪士尼啊，算不上什么网红景点，而且现在才刚刚开园，亲子游估计还在路上。”
“哦哦。”叶焓已经被那几个来来去去的梦境搞出ptsd了。
“叶老师。”林皓突然不怀好意地叫了叫他。
“嗯？”叶焓被他奇怪的预期弄得莫名其妙。
“如果有幸被你梦到，请一定要告诉我哈。”林皓一说完就立马闪到一边。
“梦到你？”叶焓一脸问号。
“对哦，这两天跟林老师都有接触，按照潜意识，还真可能梦到。”叶焓倒是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但如果真这样，我估计更难分清现实和梦境了。”
“叶老师，不要过分苦恼。”林皓见她开始认真思考了，刚才闪闪发光的少女形象一下子又变回了成熟大人的模样。
虽然林皓都喜欢，但是他更希望能看到她傻了吧唧开玩笑的样子，不然白亏了那大眼睛了。
“这件事一定会有一个结局，迟早会给到你答案的。但这个答案，不会因为此刻你多去烦恼一下就提前解决了。”林皓说着严肃认真的话，但表现得格外轻松，“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叶老师，我们去看你的大象吧！”林皓带着笑提议道。
叶焓看着眼前一片生机盎然的林荫道，感觉到自己杞人忧天确实太不值得了。更重要的是，林皓欢快的情绪太有传染力了。
“我们先去看狮子！”叶焓边指着前方的道路边兴致盎然地说道。
“叶老师对我这么好？”林皓有点高兴，“不行，为了叶老师，我们先去看大象！”
“不用客气！要看大象，得先路过狮子。林老师，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狮子座。”叶焓解释中带着嘲笑。
“叶老师果然是文字工作者，从未听过如此清新脱俗的打油诗。”林皓接得也快。
“是是是，林老师，果然年轻，这种古老的诗词，自然是头一回听到。”叶焓怎么可以让自己在耍嘴皮子上输了呢，“跟我这代人果然还是有代沟的，以后别叫老师了，叫姐姐也行。”
“行，叶大姐。”林皓也不肯吃亏，看到这个大姐又变回闪光闪光的小姐姐，他倒是对自己的影响力非常欣慰。
动物园的主干道上，两个人无忧无虑互开玩笑的样子，确实没有辜负这一份光景。
“林老师，我们去草坪好不好。”叶焓看着道路两边大片大片的草坪有点向往。
叶焓记得小时候，到处都是不要踩踏绿化的标识，所以那些绿化，都是摆在路边，被栏杆围好的。小时候不觉得怎么，反而长大后了，叶焓却觉得，那围栏不是维绿化的，是维绿化以外的人的。
毕竟，围栏的作用就是防止里面的踏出来，外面的踏进去，至于里面和外面，就是相对的，是个看事情的角度的问题。所以，绿化栏杆围住了里面的绿化，也同样围住了外面的人，无可厚非。
房子不也是么。有时候，叶焓呆屋子里呆久了，也会觉得自己跟在牢笼里没什么两样，一个空间，即是一个人的窝，一个不被外界闯入的安全之所，也是一个隔绝外界囚笼。叶焓自己偶尔会因为呆久了，而感到沉闷。对于那些背着一家老小责任的人，或者回到家还要藏着心里的秘密的人，那个回家的动作里，可能就是一种压抑的，如同牢狱的感觉吧。
所以眼前这一大片的露天的草坪，反而让叶焓觉得无比自由且辽阔。
当叶焓还在瞎想的时候，林皓已经朝草坪走去，没走两步就转头看向了叶焓，向她招手。
“来了来了”。刚慌神了，叶焓蹦蹦跳跳朝林皓跑去，“来了。”
“踩草舒服么？”林皓笑意扬扬地问叶焓。
“踩草？”叶焓一脸问号。
“嗯。”林皓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抬脚踩了踩土地，示意他的新名词。
“踩草，源自踩奶的新名词，指一种用脚踏上草坪的行为，是当代困于钢筋水泥丛林中的都市人，括弧尤其是白领及中产阶级括弧的解压方式。因其低成本的休闲方式，得以在当代流行起来。创词者——林皓。”叶焓一步一步走着，组织出语言。
“是这个意思。”林皓会意地笑了笑。叶焓果然是个有的人。
“林老师，你知道么？”叶焓接着说。
“我也忘记从哪听来的。”叶焓说，“有个说法，就是人是有磁场的，生活中的一些东西会不断改变磁场，然后，我们需要接触地面，就是脚要踏在泥土上，会把一些混乱的磁场通过土地，释放出去。”
“所以，住在高层的人住久了也会不有不爽的时候，因为他们需要接触土地。”叶焓回忆道，她也不知真假，但是凭直觉而言，她是很相信这些的。
“很像一些修行的说法。”林皓说。
“你相信么？”林皓虽然知道答案，但是他更想让她说出一些想法。
“我相信呀，不然就不会说了。”叶焓说，“就像现在，我们踏在这片草地上，我就感觉到一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