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没人住，再好的屋也是破家（2 / 2）

“妈，我们走路，车都坐累了，我也想走看看。”

夏芳笑起来，知道母亲舍不得花钱。她也想走一走路，看看家乡修的这一条公路，倒底是怎么一个样儿。

昨夜霜重，今晨有雾。雾散后的阳光，将绿色麦苗打扮得亮晶晶，田野里修剪好桑树，光秃秃站在地边崖壁。树叉上还有没来得及收回家的红苕藤。

夏芳也是好多年没有养过蚕，胖乎乎的蚕宝宝，爬在手心，痒痒酥酥。想到春来，这些修剪后桑枝，枝丫间冒出点点绿，继而飞快抽出长长枝条，长出大片大片碧海般桑叶。空旷的山野，清新的空气。有了这些，家的路，也就显得不是很遥远了。

山势渐高，路也渐陡。夏芳拉着行李箱，气喘吁吁，额头微微汗流。好多年没干过体力活，夏芳越发显得娇气，哪象十多年前，读书放学后，还要满山遍野割草喂猪，养鹅，赶鸭，围鸡。都没说过累。

刘秀芳背着背兜，背兜里置办的也有十来斤。走在公路上，倒显得比夏芳轻快得多。要不是停停歇歇等女儿，说不得她早如一阵风回家了。

娘俩拐过一道弯，前面有一平台，那是乡下人背东西爬坡歇气儿的地儿。老远看到一人背着背兜，靠在那边上休歇。

“芳，前面歇脚的是春芳她妈。”刘秀芳眼尖，低声儿告诉夏芳，怕她不识得，不会招呼人，惹得人家背后闲话。

春芳的母亲名叫彭红英，平辈人称她彭嫂子，矮一辈的称她为彭大妈。彭红英比刘秀芳还要大上二岁。只是她烫染短卷发，穿件藏青色的袄子，一条灰色的冬裤，足上穿双黑色保暧皮鞋。显得洋派得多。瞧起来反比刘秀芳年轻好几岁。

“彭嫂子，你咋卖这么多年货？全是好东西呢。”

娘俩走近，刘秀芳见彭红英身靠的背兜，塞得满满当当。里面是瓶装花生油，袋装米粉，盒装饼干，名牌调味料。

这些东西在乡村人家来说，只有一个字，贵。如果不是送大礼请贵客，对于精打细算的乡下人来说。是不舍得买来用的。

彭大妈这一买，就买了一大背兜。

“没买啥，春芳打电话说，今年过年要回家。”彭红英细声细气说道，喜兹兹的。

“春芳姐要回家？”夏芳惊讶地问道。“太好了，我好多年没见到春芳姐。她啥时候回来呀？”

“我给你们说，你莫给外人说。春芳说，今年要把男朋友带回来。你不知道，她男朋友是大学生，还是个大老板，特别的忙。定不了哪天才能回来，总之在年前一定回来。他们呀，开小汽车回来，不用去挤火车。小汽车一直开到家。这一路呀，听说光烧油钱就要花几千块。你说好浪费哟。

人家来了，又是大老板。有身份的人，哪能跟我们这些乡下老婆子比。听说他们不喜欢吃猪油，要吃素油，菜油也不喜欢，喜欢吃花生油，说这个香，我不准备点，多不好。”

彭红英满脸的笑容，似乎再怎么累，也都值得。

“彭嫂子享福了，女婿是大老板。”刘秀芳跟着夸说道，眼睛却往夏芳身看。

“享啥子福哟，只要她们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彭红英话虽如此说，谁都可看得出，一脸的欢喜之色。

“她还说，过了年，要把我接到外面去住。我才不去，一个乡下老婆子到城里去，啥都不晓得。连路都走不好，不是给她丢脸么？我还是守着我的破家好。”

“你那还叫破家？象电视里大老板住的洋房一样还叫破家。”刘秀芳打趣笑道。

“唉，房子修得再好，没有人住，还不是个破家。”彭红英叹了一口气说道。神色间似乎很是失落。“早晓得，还是不该修房子，花那么多钱干啥哦，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