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城之战(三)(1 / 2)
一炷香之后,张特便写好了信。他刚来到司马炎的帐篷前,见一个满身血迹泥污的军士由帐内钻了出来。那人带着的头盔上,还留着被矢石击中后的凹痕。在往他脸上看去,被烟熏得发黑的脸上也尽是血污泥渍。张特见他对着自己笑,揉揉眼睛又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是司马炎。
司马炎道:“张将军,怎么样,像吗?”
张特道:“像!像极了!”说着将手中的竹简连同自己的印绶一并递给了司马炎,接着道:“这就是给诸葛恪的信,为了使他不会见疑,末将连同自己的印绶一并送了给他。”
这时,曹志三人也由帐内相继钻出来了。他见曹志的打扮和司马炎一样,慕容雀儿和杨艳两女则仍然穿着夜行衣。
司马炎看了信后很是满意,将竹简和装有张特印绶的小包往腰肋处一插,向张特道:“张将军,此次王志兄长和我同去,曹雀、曹燕两位姑娘留下继续保护诸将。您看我们何时动身好?”
张特道:“事不宜迟,现在刚过巳时,烦请二位大人这就出城去吴国的大营送信。”
司马炎答了声好便和曹志向南门走去。张特则向手下的亲兵耳语了两句,那亲兵立即快步跑上城头将一面白旗升了起来。
司马炎和曹志回身向众兵将深施一礼,拿起了斜倚在城门上的一根破木棍挑着一块黑乎乎的“白”布,出城去了。
城外的吴军早就看到了新城城头上升起的白旗,又见城头垛口之后闪出数十名弓弩手,弯弓搭箭瞄准了吊桥的另一端。跟着两名军士高举着白旗由城内走出。他们刚走过了护城河,身后吊桥便被快速地升起了。
司马炎二人穿过了寨前的鹿角来到吴军大营之前,摇动手中的白旗,对里面的吴军大喊道:“我等是新城牙门将张特将军的亲兵,特地来向诸葛丞相请降的,并携有张将军的亲笔书信一封及调动军士的印绶,要面呈诸葛丞相。”
守卫寨门的一名吴军喝道:“尔等且住,我这就报与丞相知晓。”说着便骑上马飞报中军大帐内的诸葛恪去了。
他们一直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那人才驰了回来,向两侧的兵卒喊道:“诸葛丞相让新城请降的使者入帐献书,打开寨门!”说罢,两边的兵卒就将硕大寨门推开,仔细地搜过了他二人全身之后,这才将他们放进了大营之内。
司马炎一边继续摇着白旗,一边向左右瞧看,只见两边的吴军刀枪耀眼、军容整肃,并不像刚刚经历过连续三十多个时辰惨烈攻城战的模样。低声向曹志道:“允恭兄长,吴国的情况应该不会比新城好到哪里去才对,怎么军容如此之盛?难道安世判断错了?”
曹志压低声音道:“汉朝刘安所著的《淮南子·兵略训》中记载:‘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吴军故意摆出这副军容鼎盛的架势,恰恰表明了他们心虚。况且那传令兵骑着马还让我们等了这么久,定是诸葛恪故意选了些未参过战的兵卒好当着我们的面装腔作势。由此可见,安世的判断完全正确。”
司马炎点头称是,便不再说话。二人向南走了两里多地,才来到了地势较高的中军大帐之前。他不再敢向四周张望,当即眼观鼻,鼻观心,同时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这时,由大帐之内走出一个亲兵向着他们道:“吴国诸葛丞相,召尔等入营献书!”
司马炎忙将手中的“旗杆”插在地上,整理了一下盔甲,便由腰间取出了张特的竹简和印绶,双手平托走在前面,曹志则垂下头浑身发抖地跟在司马炎的身后,进了中军大帐。
他二人见到居中而坐的诸葛恪便即上前紧走几步,双膝跪倒在他面前两丈的地上。二人紧忙向上叩头,司马炎将印、信托过头顶,恭敬地道:“参见吴国诸葛丞相,小人受我家张特将军所差,来向诸葛丞相献上请降书信一封及张特将军的印绶,请丞相大人允许我等献城投降。”
一名亲兵走了过来,拿起竹简和印绶走回到诸葛恪的面前将之放在了他的几上,躬身行礼道:“启禀丞相,魏国新城败兵呈上请降书信一封、牙门将张特印绶一枚,恳请丞相准降。”诸葛恪先是看了一眼张特的印绶,又展开竹简看了一会儿,冷冷地道:“小小的牙门将既然知道我军攻无不克,为何不早降?”
司马炎道:“诸葛丞相容禀:我武皇帝曹操曾有严令,凡是戍边的军士,家住边境的,必须举家迁往内地居住,将领的家小们则须留在洛阳城内为质。如遇敌国犯边,坚守不到百日就献城投降的,必被夷其三族。我家张特将军及众位将军实有难言之隐,这才不得不甘犯丞相的虎威。请诸葛丞相明察啊!”
诸葛恪捻着长髯道:“尔等倒也懂得分寸,起来说话。”
司马炎二人忙向诸葛恪又叩了个头,道:“多谢诸葛丞相宽仁!”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垂首躬身等待诸葛恪再问话。司马炎站起身后便感觉到诸葛恪的屏风之后,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正在上下打量自己,心道:“好险!”
他本来还打了个主意:要是有机会的话便瞬间暴起,以腰间的盘龙剑斩杀了诸葛恪和营内的诸将再与曹志双双化妆成吴兵逃出营去。此时,他给这道目光看得非常不自在。暗想:“诸葛恪身后那人要比周绣、周允等人高明太多了,自己未必是他的敌手,要是仓促发难,非但杀不了诸葛恪,他和曹志二人谁也别想活着离开吴军大营。”他低头又看了看腰间用黑布缠了数道的盘龙剑,庆幸伪装没有被那人识破。
听诸葛恪又问道:“再有两天便足百日之期,那张特确定全城上下都会投降我吴国吗?”
司马炎道:“诸葛丞相英明,新城之内的守卫军士,一半早有归降丞相之意,奈何军令如山,谁也不敢百日前就献城投降。只要再过得两日,我们必将敞开城门,迎接诸葛丞相及麾下众天兵入城。”
诸葛恪道:“一半?那另一半作何打算?”
司马炎道:“诸葛丞相容禀:那另一半人始终担心诸葛丞相率大军入城后会屠城泄愤,所以一直摇摆不定。只要这次小人挣得了诸葛丞相的首肯,当然,最好是您能赐还张特将军一封书信,让有顾虑的一半人也能看到丞相您的仁德,那就方便张特将军做他们的工作啦。到了那时,诸葛丞相您威德并施,新城这弹丸之地哪能不望风归降呢?”
诸葛恪面露微笑缓缓点头,忽然听到身后屏风处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他在几面重重一拍,疾言厉色地道:“本丞相曾派五位心腹进入新城去劝谏那张特投降,他如何敢将这五人杀死?又是如何将这五人杀死的?说——”
司马炎二人连忙下跪,颤抖着声音道:“诸葛丞相,您冤枉我家张将军了。”
诸葛恪道:“本丞相如何冤枉他了?”
司马炎道:“诸葛丞相容禀:我家张特将军一直都是主降的,奈何那乐方将军称自己是已故威侯乐进的孙子,坚决不降。也是他在自己房间的周围,设下了两丈来深的陷阱,这才害死了五位使臣大人的。”
诸葛恪怒道:“一派胡言!本丞相所遣的那五位心腹均是武艺高强之人,怎会被那区区两丈深的陷阱所害?尔等再不从实招来,现在就将你二人挫骨扬灰!”
司马炎忙泪流满面地道:“诸葛丞相容禀:五位使臣大人之所以被害,确实与我等没有半点儿干系啊——丞相大人有所不知,那乐方乃是给事中马钧马德衡的弟子,马钧不仅为新城铸造了二十架‘火神炮’,还将一部《德衡机巧秘术》传给了乐方。他用来杀害您麾下五位使臣大人时,所挖的那个陷阱就是参照了这部《德衡机巧秘术》挖的。不仅在坑底埋下了五尺多高的尖刺,还在坑顶装上了机关。平日守城之时,他就合上机关,在那陷阱上面走人、行车都没问题;到了夜里他则打开机关,如果有人不小心误中了陷阱之上的机关,那陷阱除了会将来人陷落之外,陷阱的上方和内部便会喷洒出一种毒汁。这毒汁也不知道他是由何处取得的,哪怕只有一滴沾到了人的皮肤上,那中毒之处瞬间便会腐烂见骨,厉害得紧呢。”
诸葛恪心中一惊,暗想:“原来有如此厉害的陷阱。难怪五位星君会命丧新城之内了。”
旋即又向司马炎问道:“那部《德衡机巧秘术》现在可在城中?”
司马炎忙道:“在的!在的!那是您第二次攻城之前,乐方在安排人手在他房外挖掘陷阱的时候,小人亲眼瞧见他手持着一大卷发旧的竹简,在那里比比划划地指挥众军士。”
诸葛恪心中大喜,暗道:“这《德衡机巧秘术》要是能够落在我吴国的手中,那扫平魏境便可不费吹灰之力了。”于是又对司马炎道:“张特将军献城投降之时,会如何处置这乐方?”
司马炎道:“我家张将军说了:乐方不识时务,还不听他的劝阻,执意以卑劣手段杀害了吴国的五位使臣。起事前的晚间,张将军会请乐方到他的房中饮酒商议守城之事,只要乐方一进屋便,张将军便让两侧预先埋伏的亲兵将乐方打晕后绑了,等到诸葛丞相入城之后,再将那乐方交由您亲自发落。”
诸葛恪又问道:“那五位使臣的佩剑现在何处?”
司马炎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道:“就在乐方的屋内!”
诸葛恪用手掌猛拍几面道:“好!本丞相就将那乐方剁碎了喂狗,以告慰五位星君的英灵!”
司马炎一听“星君”二字,心中剧震,心道:“莫非那五人便是南方的朱雀七宿中星君?这个讯息太重要了。”他心念电转,忙伏地叩头掩饰心中的震荡,口中颤声道:“丞相大人开恩呐,五位使臣的死确非我家张将军与小人等所为,都是那乐方一人干的。”
诸葛恪忽又听到屏风后轻声咳嗽的声音,也知自己说漏了嘴,忙道:“尔等既肯献城投降,又能将那乐方贼子擒住,本丞相定当上奏天子,赦免尔等抗拒天兵的罪过。”接着又道:“如能将那五柄长剑归还,再献出《德衡机巧秘术》,本丞相定当赏赐尔等千金。”说罢,拿起笔来,在张特的书信上写了“准降”二字,又叫亲兵将竹简交还给了司马炎。
司马炎先珍而重之地将书信插回到腰间,再问诸葛恪道:“诸葛丞相仁德,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小人定会一一照办。”
诸葛恪道:“只要尔等能办好上述那三件事,本丞相必当重赏,至于这印绶嘛,也交由尔等一并带回去吧!”
司马炎和曹志忙伏地再次叩头,千恩万谢地由地上爬起来,谦恭地退出了中军大帐。他回身拔起插在帐外的白旗之时,借着此处较高的地势向远处吴军营寨内快速瞧了一圈。发现果然不出曹志所料,远处吴军的兵卒大半都是东倒西歪,还有数十名医馆打扮的人在往来穿梭。他暗想:“难道吴军之中生了疫病?”他所站之处正是顺风,当即凝运内功,边走边听。他隐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呻吟之声,还听到了什么“水源”、“腹泻”、“传染”等词语,当即心中已有计较,和曹志二人唯唯诺诺地出了吴军大营回新城去了。
原来,诸葛恪此时正被大营中蔓延开来的疫病弄得焦头烂额。手下众多的将官、谋臣都向他谏言,劝他速速撤兵,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他却是一心想用新城之战来立威,不仅对这些劝阻之声充耳不闻,还严厉地斥责了谏言的众人,甚是还扬言谁敢再劝谏就杀谁。他心想:“再等两日,不仅拿下了新城,还保住了吴王六剑,如能再得到了这部《德衡机巧秘术》,朝中与军中的反对言论必然不攻自破。那时便在新城休养几个月,可于入冬之前拿下合肥。那魏国的太尉司马孚在寿春龟缩不出,定是蜀国姜伯约那边也打得不错,他摇摆不定坐看新城被我吴国攻下,则更是不敢增援合肥的了。”诸葛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不由得面上露出了久别的微笑。
司马炎回到新城之后,忙找来了张特、慕容雀儿和杨艳二人。他先向三人快速地介绍了一遍此趟出使的情况,跟着对张特道:“张将军,我看现在吴军当中疫病盛行,想必是他们所用的水源出了问题,两天的时间能修补好破损的城墙吗?”
张特道:“我们白天修内城,晚间补外城,不仅能够修补好原有的城墙,末将还能加筑一层内墙,这样便能再抵御吴军一次大规模的攻城了。”司马炎连忙表示赞同,张特便安排人手修补城墙去了。
司马炎由怀中取出了司马师的大将军令,交给了慕容雀儿道:“雀儿姐姐的脚程最快,便烦劳你带上这块大将军令牌,星夜赶往寿春,告知太尉司马孚大人新城与吴军此刻的情况,让太尉大人见到令牌后立即发兵,日夜兼程前来攻打吴军北面的大营。我魏国的大军一到,这新城之危就算是彻底解了。”
慕容雀儿道:“你就放心吧,我子时便即出城。”又走到曹志的面前对他道:“允恭兄长,你不像安世那臭小子一般鬼心眼这么多,可千万要小心啊。”
曹志感动地拉起了慕容雀儿的双手,道:“允恭记下了,雀儿姑娘此次还要再次突破吴军的层层封锁,又要长途奔袭,你要多多珍重才是。”
司马炎和杨艳则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彼此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当晚,慕容雀儿便带好了随身之物,趁夜赶往寿春送信去了。
到了受降的那天,诸葛恪早早便率领众将乘马来到了新城的护城河前。他见新城的城头上仍然飘着白旗,但城内却静悄悄的毫无动静。自己便下马登上了一座飞楼,同时让手下的亲兵向城内喊话。忽然城内传出了一声号炮响,诸葛恪手搭凉棚向城内观瞧。只见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上了城头,又登上了一座木制的高台,见他一剑便斩断了挂有白旗的旗杆,接着向他喊道:“张特只有护城战死,决不投降!”
诸葛恪被气得差点由飞楼上摔下去,忙对着身后的众将喊道:“曹魏的狗贼言而无信,给本丞相攻城,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这攻城战向来都是得准备充分才能按军种依次出击,哪能因为他一句话说攻就攻呢?手下的亲兵忙将诸葛恪扶了下来,又护着他回了中军大帐。
吴军这边足足磨蹭了两个时辰才做好了攻城的准备。诸葛恪一声令下,三面的围城大军再度攻城。顷刻间万箭齐发,东吴数十架投石机也将成吨的巨石铺天盖地的向新城轰去。魏军则是准备充足,顶住了几轮矢石的攻击,看到吴军的麻袋兵和云梯兵出动后,便以火神炮和弓弩还击。一时之间喊杀震天,地动山摇。吴军一直打到了亥时,才再次无功而返,鸣金收兵。
中军大帐之内,诸葛恪被气得暴跳如雷。旁边的孙绍道:“诸葛丞相稍安勿躁,老夫这就带着鸣凰入城,亲手屠灭全城,如当真有那部《德衡机巧秘术》,便取来献与丞相。”
诸葛恪此时已别无他法,向孙绍道:“那就有劳吴侯大驾了,这次必要将那张特的首级取回,本丞相要将他碎尸万段。”
孙绍向诸葛恪行了一礼,便大步出帐去了。
不一会儿,他与鸣凰二人便已站到了新城的城头之上。孙绍倒背着双手走下了石阶,奇怪的是不仅城头上连一个巡逻的军士都没有,就连城下宽阔的平地上也是空无一人。
孙绍朗声道:“张特将军,老夫孙绍亲来拜会。何以故弄玄虚,却不现身相见。”他内力充沛,说到后面两句,厉声断喝,声震屋瓦。
此时三名身着夜行衣,面蒙黑布的人由远处缓缓走来。待他们走到距离孙绍三丈许的地方便停步不前了。中间那人踏前一步,道:“这位老先生便是已故长沙桓王孙策的独子——吴侯孙绍吗?”
孙绍不答,向说话那人左手边那个身负白色背囊的黑衣人问道:“日间就是你这小鬼扮作信使到我吴军大营之中献诈降书的吗?”
那人撤下了蒙面的黑布,笑嘻嘻地道:“吴侯的目光真是锐利,居然认出了小人。”
孙绍冷冷地道:“我那五位徒儿便都是你杀的喽?”
司马炎连忙上前一步摇手道:“非也!非也!小人才有多大的本事,哪能杀得了那五位高人。您的宝贝徒弟们其中三名都是给这位王志大人一剑封喉的。”说着向中间的曹志一指。接着道:“另一位则是被小人姐姐的玉簪射中了颈侧身亡的。这最后一位嘛,本是想跳入这护城河中逃跑,才被小人一剑在空中刺穿了他的后心,喏,您现在站的地方就是他尸身滚落城头之后,趴着的位置。”
孙绍看了看曹志又看了看司马炎,道:“很好!后面那位可是你的那位姐姐吗?”
司马炎看了一眼杨艳,接着道:“非也!非也!她是小人未过门的媳妇,小人的姐姐此刻应该是快到寿春了,再有几天我魏国的二十万大军就会齐来为您扫墓的。”
孙绍不怒反笑,纵声狂笑过后,道:“老夫已有整整四十年不曾听到有人敢如此嚣张的说话了。你这娃儿很了不起!”说罢轻飘飘的一拳便打向了司马炎的胸口。
司马炎见他隔着三丈就向自己挥拳,当下不敢怠慢,脚尖一点,便向左横跃了开去。只见他刚才所站位置身后的土地上,“噗”的一声便留下了一个一寸多深的拳印。
司马炎先是吐了吐舌头,跟着向孙绍道:“井木犴神功盖世,果然不同凡响。敢问吴侯,身后这位美貌且安静的星君姐姐又是哪位呢?”
孙绍想不到一个少年竟能知道朱雀七宿的事,也不禁感到诧异,便向司马炎问道:“小娃儿竟然知晓老夫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