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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煮酒夜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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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老一小出了华阴县的北门后,径直向北又行出里许,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司马燮在其中一棵较为粗大的树干背面,找到了自己留下的记号,那是以指力在树干平肩位置处留下的一个小孔,深有半寸。

司马燮道:“安世,马上就到了,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两块蜜饯垫垫肚子,一会儿我独自入阵,你切不可跟随,我不会深入太远。要真是无忌老哥布的阵,阵内必有通知主家有人入阵的机扩;要不是的话,我半炷香内必回。”

少年点点头,心下难免惴惴,被司马燮牵着的小手不由回握紧了。

司马燮领着少年向记号树的东侧又走了三十步,来到了一棵特别粗壮的大树之下。这树看起来得有三百余年的树龄了,树身粗壮,枝叶茂盛,须得三名壮汉共同展臂方能环抱过来。少年抬起头向上望去,只见离地面最近的一节粗枝约有一丈多高,似有自己大腿般粗细,靠近树干的一侧显是被人动过了手脚,分出的细小旁枝已被扯下,树皮也有被扯脱的痕迹,他看到外翻的树皮之内露出了一抹新绿,里面的枝干甚白,显是不久前被人撕开的。

司马燮道:“就是这里了。老仆先前探路之时,就选定了这棵大树,为了防止虎狼等野兽,待老仆入林后,安世就在这粗枝上等候,老仆已在这节粗枝旁涂下了预防蛇虫的药物,甚是安全。”

少年道:“伯潜叔叔想得真周到,您孤身入林,千万要小心。”

司马燮笑道:“老仆理会得。你上去后须牢记:后背要紧靠树干,不论听到什么声响千万不可妄动,我去去就回。”没等少年回答,司马燮将两手托在少年的腋下,提气向上纵跃,上身已过了那节粗枝的高度时,手肘在粗枝上一点,身形又高了数尺,轻轻巧巧地站到了粗枝之上。他让少年分开两腿,骑在粗枝上,后背正好可以靠到身后的树干。看少年稳稳当当的,并无什么危险,说道:“少爷小心,老仆去了。”双脚猛地在少年头侧的树身上一撑,身子平平向后飞出,一个乳燕投林,转眼间没入了身周的黑暗之中。

眼看着距离地面尚有七尺来高,司马燮在空中一个旋身,双掌在另一棵树上轻轻一拍,卸去了下坠的力道,一个空翻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他刚一落地就提气向北直奔,又跑出百多步的距离,前方已隐隐露出光亮,再奔得几步,眼看着就要穿出这片密林了。他看到半山腰这果然另有一片相对较矮的树林与身后的树林不太一样。司马燮驻足后,定睛观瞧前方这些树木的方位,确定是奇门五行阵后心下大喜。于是选定了东北角的那三棵树,只见它们是呈三角形排列的,当即从南边进入,由西北方穿出,心中默念着夏侯无忌当年所传的口诀,几个转折,又向北行出了七八十步。心下嘀咕:“我自南方火门进入,避开西北水门的生克陷阱,又适逢酉戌之交,阵型暂时不变,所以北方木门的方向是最为安全的,我已行出了七十七步,此刻应已离开了火门的范围,双脚所踏之处估计就是土门的边界了,这阵眼应该就在面前这片区域了。”旋即又想:”我又不是来破阵的,找那阵眼干嘛?以我的所学所知也只能走到这里了,无忌老哥你在到底在不在这里啊?”他举目望了望四周,见周边全是树影,层层叠叠,再看下去便觉得眼花缭乱心中烦闷。心道:“我先前在远处分辨山形地势之时,曾仔细观察过此处方圆五里内的环境,并未见到有什么房舍、炊烟,难道无忌老哥当真不在此处!?”当下是退不甘心,进又不敢,求助无门,心中郁结,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纵声大啸以发泄胸中的郁闷。

他刚张开大嘴,忽然觉得自己右腿的裤管被什么东西向后扯了扯。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以自己的能为,二十步之内,落针可闻,怎么有东西欺近了身边自己竟然毫无察觉,直至力道袭体了方始知觉。他心念电转,应变奇速,当即足下发力,急向西北方跃出了五步。

司马燮乃是老江湖,他这看似简单的一跃,实际上已经让自己立于了不败之地。他本面向北方,扯自己裤腿的力道来源于东南方向,由于自己对土门的变化并不了解,所以在不明虚实的情况下,不敢冒然向前跃出,况且他所处的位置正是他来的方向,既被那东西所占,绝不能向来路的方向退回,唯有向西北方向退却。一来沿着火门和土门的界线移动,相对安全;二来与那东西拉开一段距离后,也好辨清对方的攻势,留出回旋余地;三来那东西如果追击的话,也能把它引离自己的退路,再寻机脱身。

司马燮刚一站定,立即转身,只见刚才自己所站的位置并无他物。当下躬身屈膝,双掌护住周身要害,眯起眼睛收缩瞳孔定睛观瞧。掘子军的兵将本就目力极佳,他身为摸金副校尉,夜视能力更是出众。又看了半天,什么异状也没有发现。当即心下嘀咕:“难道是我的错觉?不对!扯我裤子那下,力道虽然不大,但有形有质怎会是错觉。”随即缓缓站起,不自觉地口中“咦”了一声。

“咦”字刚一出口,又感觉右腿的裤管又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当即回头向下一瞧,只见是一只小孩的手在扯他的裤子,月光下见这只小手肤如凝脂甚是白皙,顺着手臂瞧去,见是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女孩,一身白衣,头上用红绳扎着两个小丸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瞧着他。司马燮心道:“莫非遇上了女鬼?怎地悄无声息地又到了我的身后?”于是又仔细观察这个小女娃,只见她瓜子脸型,一张俏脸有如粉妆玉砌一般,修眉端鼻,樱桃小口,颊边微现梨涡,鼻子较常女子为高,眼睛中却隐隐有草海的绿意,不像是中原人士。

小女孩樱唇轻吐道:“大叔,你黑天在这林中蹦蹦跳跳的,是图好玩么?”声音清脆悦耳中夹带着童声的稚气。

司马燮定了定神,向那女孩道:“孩子,令尊令堂是谁?尊师是谁?”

小女孩答道:“我的爸爸妈妈早就死了,我也没有师傅,自小是跟着爷爷长大的。”

司马燮就像不会游泳的人跌入了河中,忽然抓到了一根树枝,急忙蹲下用手握住了小女孩的双肩,问道:“你的爷爷叫什么?可是叫夏侯无忌吗?”

小女孩皱眉道:“我不知道,爷爷就是爷爷喽。”“大叔,你弄疼我啦。”

司马燮忙松开握住女孩双肩的大手,连连致歉道:“啊呦!对不住,对不住了。”又问:“孩子,你是怎么到这林中来的?可是住在这附近吗?”

小女孩道:“我是听见了爷爷屋子里的铜铃响,所以就出来看看的。我家嘛,就在山里。”说着小手向北一指。

司马燮又道:“孩子,你熟悉这里的道路吗?我想,你的爷爷可能就是我的……我的……老朋友。我和我家少爷已经找了他两年多了。我也是因为看到了这片树林,才想到我的这位老朋友很有可能会住在此处,才冒昧入林寻找的。”

小女孩甜甜一笑,道:“我自幼就在爷爷种的这片树林里玩耍,熟得很。我叫慕容雀儿,大叔,你怎么称呼?哦,对了,你说你家少爷?他也来了吗?怎么我没见到。”

听她自称复姓慕容,司马燮心中凉了一半,心想:“这女娃儿怎么姓慕容?那是北方鲜卑一族的姓氏,难怪我向她提及无忌老哥的大名,她却无动于衷地说:‘爷爷就是爷爷。’难道真的不是无忌老哥?不过一个鲜卑族的老汉怎能种出这奇门五行树阵?真是不可思议。罢了,即便不是无忌老哥,想必也会与他有些渊源,先去看看再说。”忙向小女孩施礼道:“老朽复姓司马,单名一个燮字,字伯潜。我家少爷就在身后那片密林中的一棵大树上,我现在就去接他。你能带着我们去拜见你的爷爷吗?”

小女孩喜道:“好啊,司马先生,我现在就跟你去接他。”

司马燮大喜,道:“好,我头前带路。”说罢就向少年所在那棵大树的方向奔去。司马燮本以为小女孩会堕后,刚想回身伸掌去托她的后腰,岂知小女孩竟然和他比肩而行。他心想:“这小丫头轻功倒是不错。”当即加快脚步,足下发力迅如奔马,只见小女孩还是和他比肩而行。心道:“真是奇哉怪也!”

小女孩见他行进、转向甚有章法,好奇地问道:“司马先生,你也懂这奇门五行阵吗?”

司马燮道:“老朽可不敢说懂,只是那位朋友曾经教过老朽些五行阵法的皮毛,所以老朽也只能在这个时辰进入,行也只能行到土门这么远了,再往里老朽可就不敢走了。”

小女孩点头道:“原来如此。”

片刻间二人就奔回了那株大树之下。司马燮见小女孩气不长出,面不改色,暗赞:“这丫头的轻功果然不同凡响!”当即想到:“我已至树下,怎地少爷毫无动静?”司马燮忙抬头向上一看,见树枝上并没有少年的影子,心中大骇,忙跃上树去查看。见树枝周边并无异状,也没有什么搏斗过的痕迹,便即跃下树来。他又仔细地搜索地面,忽然见到不远处的地上掉落着一个被咬过一口的蜜饯,当即围着大树细看树下十步方圆的地面。只见地上除了自己和小女孩的足印外,再无第三人的足印了,既无野兽的爪印,也无拖拽的痕迹和血迹,心下稍安。

小女孩见他上上下下地忙活了半天,也没看见什么“少爷”,忙问道:“司马先生,你家少爷不在这里么?”

司马燮焦急地道:“是啊,老朽上下都找遍了。可见少爷不是自己走的,也不是被什么野兽叼走的,莫非……莫非是被什么高人带走的?”眼光紧紧盯着小女孩的粉脸,想从她的反应中寻找出答案。

只见小女孩嘟起小嘴道:“我自幼就跟爷爷在这山里长大,从来不见外人,本以为今天终能有个玩伴了,岂知还是什么都没有。”语气中甚感失望。又道:“司马先生,雀儿先带您去见爷爷吧,或许他老人家能知道其中原委。”

司马燮叹道:“也只好如此了。烦劳慕容姑娘带路,引老朽去参拜高贤。”心想:“如果当真不是无忌老哥,即便把这座山翻个底掉,也必要将少爷寻到。如若少爷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一掌劈了自己便了。”于是跟在慕容雀儿身后,步入林中去了。

在慕容雀儿的带领下,仅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穿出了树阵。司马燮暗暗记下路线,在转弯处都用指力在树身上留下记号,以便事了之后自行出阵。慕容雀儿见他沿途做了一堆记号,终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司马燮道:“这是为了一会儿出阵所用,慕容小姐何故笑老朽?”

慕容雀儿笑着道:“这奇门五行阵,每个时辰都会变化一次,你即便留下记号又有何用?”

司马燮恍然道:“是啊,那稍后离阵,还得有劳慕容小姐多多指教了。”

慕容雀儿道:“举手之劳。”

二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只见树林环抱当中有个偌大的巨坑,像是一个天然的山谷,谷深足有二十余丈,谷底甚是平坦,山谷正中有一间院落,远远一望,怕是得有三进,着实不小。

慕容雀儿引着司马燮一路向下走去。原来谷壁和上方树林之间有一条相连的石阶嵌于谷壁之内,石阶规则齐整,显是人工开凿的。

再向那院落周围看去,只见院子的西南方是一大片自己开垦的耕地,旱田约有三亩,种着麦子和玉米,另有两亩水田,种的则是稻米。院子的东南方则是一大片菜地,他只识得有葵、蔓菁和韭菜,其他的便不认识了。院子的东面是用竹子扎成的篱笆,里面似是养了什么东西,由于距离甚远又在黑夜,看不太清楚,偶尔看到有黑乎乎的东西走来走去。司马燮当即侧耳倾听,山风吹拂下传来两声断断续续的“哼~哼~咩~咩~”之声。原来是主人家里养的猪羊。院子的北面则是一大片高矮不一的树林。司马燮料想:“这也许是主人家的果园。”又走下二十几级台阶,随着山风飘上来几缕淡淡的清香。看向院子的西面,豁然开朗,是一大片池塘,池中布满了芙蓉,露白之处波光荡漾,映着天上的明月。不由想起了《芙蓉赋》中的诗句,不自觉地吟了出来:“览百卉之英茂,无斯华之独灵。”

慕容雀儿听他吟诗,“咦”了一声,回头说道:“您也知道陈思王?”,司马燮微笑点头表示知道。只听慕容雀儿樱唇微动,唱到:

“泛泛绿池,中有浮萍。寄身流波,随风靡倾。

芙蓉含芳,菡萏垂荣。夕佩其英,采之遗谁。

所思在庭,双鱼比目,鸳鸯交颈。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知音识曲,善为乐方。”

慕容雀儿的歌声清脆悠扬,婉转动听。歌声远远地传出,在这山谷之上仿佛回荡着悦耳的天籁。唱得正是本朝文皇帝曹丕所作的《秋胡行》。司马燮听罢,心中一震。心想:“这是文皇帝的诗句,寻常百姓家怎会晓得,就算是这弘农郡守怕也没有见过,这慕容小姐居然还会唱诵,可见他的爷爷绝非只是一个精通奇门五行的鲜卑人这么简单。当即心下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此时,二人已下到了山谷正中。司马燮看到了院子西南角烟囱上冉冉升起的炊烟,见这炊烟升到十丈许处,就被山风吹散了,难怪自己先前既看不到房舍,也看不到炊烟。随即心下释然,问道:“慕容姑娘,这歌是你爷爷教你的吗?”

慕容雀儿答道:“正是。爷爷教我的可不只是唱歌哦,还有好多哪。这天下间的事,我爷爷可是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呢。”语气中洋溢着自豪,眼光中流露出崇慕之情。司马燮心中的希望又增加了一分。

二人下了台阶,又向北行了约半盏茶时分,已到了院门处。只见这院门是两扇对开的黑漆木门,高有一丈,两侧并无角门。门环则是青铜的,上面隐现铜绿,显然不是近代之物。

慕容雀儿兴奋地道:“喏——司马先生,我们到了。”说着推门而入。

二人穿堂走过了第一进院子,司马燮心下焦急,并未留意周遭的摆设,只盼望能够尽快见到主人家,好打听少爷的所在。

二人行至屋前,只听慕容雀儿朗声说道:“爷爷,我带了位司马先生来,说是要看您是不是他的老朋友。他家少爷刚刚在林内不见了,想……”

话音未落,只见中间屋门开了半扇,从中探出一个少年的头来。那少年约莫八九岁年纪,长得眉清目秀,虎头虎脑的,头上用红绸绳系着一个高高的马尾,一头如黑瀑般的长发垂了下来,长度可及其腰。

慕容雀儿“咦”了一声,问道:“你是……”这“谁”字还未出口,司马燮已快步抢到了少年跟前双膝跪倒,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那少年,颤声道:“安世少爷,你没事,你没事,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哪。”

那少年不好意思地道:“伯潜叔叔,我没事,倒是让您担心了。”

司马燮急忙问道:“你是怎生来到这里的?”

少年兴奋地搂上司马燮的脖子,仰起头道:“伯潜叔叔,您带着我在大魏奔波了两年有余,夏侯大人终于让您给找到了,他老人家此刻就在屋内,是他带我来的。”接着放开了司马燮,向慕容雀儿施了一礼道:“你是雀儿姐姐吧!谢谢你把伯潜叔叔带来。”说着直起身来,看了慕容雀儿一眼,又痴痴地道:“雀儿姐姐真美。”

慕容雀儿俏脸一红,赶忙低下了头,双手不知所措地交叠在一起。

少年又对司马燮说道:“伯潜叔叔,夏侯大人已经温好了酒,等您多时啦。”说着一手牵起司马燮的大手,一手牵起慕容雀儿的小手,步进屋内。

司马燮心神激荡,由地上站起,右手拉开屋门,先一步迈入屋内。只见屋内正中一张木桌后,坐着一位老者,生得须眉俱白,面色红润,真真是鹤发童颜。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上官,生死与共的战友,武皇帝麾下赫赫威名的发丘中郎将——夏侯无忌。司马燮虎目含泪,快步上前,双膝跪地,行军礼叩拜。朗声说道:“魏王麾下掘子军摸金副校尉司马燮,参见夏侯将军。”

夏侯无忌起身离座,双手相搀,面带笑容,缓缓地道:“伯潜,快快请起!二十余年不见,你也老喽。”

司马燮抬起头,颤声说道:“将军,伯潜想得您好苦啊!”说着又拜了下去。

夏侯无忌双手向上一拖,微笑道:“伯潜,坐下说话。你我都已是垂暮之年了,陈年旧事,还提它作甚。彼此兄弟相称即可,什么将军不将军的。”

司马燮在夏侯无忌一拖之下,这一拜便拜不下去了。起身后用衣袖拭干了眼泪,坐在了夏侯无忌右侧的长凳上,接着说道:“一别二十余年,老哥哥的风采更胜于往昔,兄弟甚是欣慰啊!”

夏侯无忌先对着少年和慕容雀儿说道:“安世,雀儿,你们也坐。”说着向自己左手边的长凳颔首示意。转头又对司马燮说道:“叙旧的话稍后再说,你来找我是为了安世的病吧。”

司马燮道:“正是如此。老哥哥是怎生遇到安世的?”

夏侯无忌微笑不语,转头看向少年。

少年马上会意,说道:“伯潜叔叔,我先给夏侯伯伯和您添酒,再告诉您这段经历。”说着跳下地来,向飘着蒸汽的青铜觥走去。

司马燮这时才注意到,桌上已摆满了各式菜肴。自己左手边的地上立着一个青铜觥,觥下四腿之间,燃着一个精致的炭火盆,火苗据觥底约有小半尺。见少年捧起旁边柜子上的一个小坛子,将青铜觥里的酒浆用木勺一勺勺地舀入坛内。酒坛装满后,先将坛子放在桌上,又从旁边的地上捧起一大坛酒,拿开封盖,将酒倒入了青铜觥内。然后又将那坛酒放回原位,盖上封盖,这才走过来端起桌上酒坛,先为夏侯无忌的羽觞里倒满酒,再为司马燮也倒满了酒,才将酒坛放到桌上。抬头一看,只见三人都在看着他微笑,感到甚是不好意思,小脸一红低下了头。司马燮刚要说话,少年忽地抬起头来看着司马燮,说道:“伯潜叔叔,你往那边挪挪可好?这个凳角留给我坐吧。”

司马燮笑道:“这是为何?”

少年道:“一呢,我坐在这里可以为夏侯伯伯和您添酒;二呢,我还能看着漂亮的雀儿姐姐;三呢,我坐在这又不耽误我吃食,嘿嘿,没有比这儿再好的位置啦。”抬眼环视三人时,只见夏侯无忌捻须微笑,司马燮哈哈大笑,慕容雀儿则是眼波流动,俏脸升霞。紧接着道:“事情是这样的。您走之后,我就靠在树上等着,等了一会就感到腹中饥饿,于是就拿出了一个蜜饯吃了。正要吃第二个时,就感觉到旁边树枝动了一下,我侧头看了看,除了树枝树叶,什么也没瞧见,就想继续吃我的蜜饯。刚咬了一口,忽然听到头顶有人说话。那人说:‘这么晚了,你这娃儿在这里作甚?’我一害怕,手一抖,蜜饯就掉到树下了。”说着瞧了瞧夏侯无忌,显然这说话之人就是夏侯无忌了。只见少年眼中满是尊敬崇慕之色,又道:“我定了定神,就抬起头对声音来处说道:‘我是来寻医看病的。’那声音又道:‘看病去找郎中,跑到这树林里来干嘛?’我道:‘我的病寻常郎中是瞧不好的,伯潜叔叔说这天下间只有夏侯神医才能瞧得好。’那声音又道:‘是司马伯潜告诉你什么夏侯神医的?你是他的亲侄子么?’我道:‘是!是!’紧接着又说:‘不!不!’那声音道:‘什么是是不不的。’我道:‘确实是伯潜叔叔告诉我有关夏侯神医的事的,不过我不是他的亲侄子,伯潜叔叔是我祖父最为信任的门客,一直住在我家里,我自幼就喊他叔叔。’那声音顿了顿,忽然说道:‘你叫司马炎,字安世,司马子上是你父亲,司马仲达是你祖父,是也不是?’我被吓了一跳,身子一晃就从树上掉了下去。突然衣服后领被人提起,又被放了回去。我一动也不敢动地紧紧靠着树干,找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这时又听上方传来声音道:‘你怎地不答话?’我忙说道:‘老神仙说得即是’那声音道:‘你又没有见到我怎知我老?’我道:‘只有老神仙才是神通广大,刚出道的神仙怎能知晓我的家事呢?’这时我这不争气的肚子又咕咕地叫了起来。那声音哈哈一笑,道:‘孩子,你定是饿了,跟我去吧,我的洞府有神仙果,你想吃吗?’我道:‘多谢老神仙,我已经答应了伯潜叔叔等他回来,就不可失信。’那声音又道:‘如果他回不来,你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吗?’我道:‘就算饿死,我也不能失信于伯潜叔叔。再说,伯潜叔叔一定会回来的。’那声音笑道:‘好孩子,小小年纪能为践诺守信不畏生死。甚好!甚好!跟我去吧,你的伯潜叔叔一会儿就到。’我刚要再说,只觉有人提住了我的腰带在树上飞行,我因为害怕就闭上了眼睛,等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这儿啦。”“起初我真以为夏侯伯伯是老神仙,”说着小手向夏侯无忌身后的一幅画绢一指,又道:“后来看到了陈思王执笔的‘武皇帝东临碣石图’,才知道这位老神仙就是夏侯伯伯。”

司马燮顺着司马炎手指的方向瞧去,果然见到一幅绢上画着武皇帝东临碣石的英伟身姿。左上角写着武皇帝的《短歌行》和陈思王的落款,右下角则有两列小字,一长一短。于是定睛瞧看,只见上面第一列较长的写着“赠摸金掘子军发丘中郎将夏侯无忌”,第二列较短的写着“汉丞相孟德”。正是武皇帝的亲笔。于是忙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向着武皇帝的画像,行军礼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才又起身落座。

夏侯无忌道:“安世刚到这里时,我曾问他:‘为何不修发?’他却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这么多年,我的衣食都是父母所赐,我却从未为他们做过什么,更不屑于拿着他们所赐的银钱去孝顺他们,所以才不修发。为了自己的病,不知道这几年父亲为我伤了多少神,母亲为我留了多少泪。我只想早早把病治好,能够不再让他们为我分神,就算真的尽孝了。’”

司马燮道:“安世这孩子孝义聪慧,侠骨仁心。请老哥哥看在兄弟的薄面上救救他吧。”

慕容雀儿忽然“啊”的一声轻呼,接着道:“伯潜叔叔,安世患的是什么病,严重吗?”

司马燮道:“安世的病是自娘胎里带来的,像是寒毒,请了多少名医,用了多少良药也根除不了,现今这寒毒已侵入奇经八脉,自华神医死后,天下间也只有老哥哥能有办法了。”说着又向夏侯无忌跪了下去。司马燮双膝即将着地之前,只见夏侯无忌右手袍袖一抚,司马燮便直接被这股柔和的劲力推得坐了回去。

夏侯无忌微笑道:“伯潜不必如此,我已为安世诊过脉了,寒毒确是已入了奇经八脉,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治疗之策。不过……”

司马燮听到夏侯无忌已经有了治疗之策,心下甚喜,一听这个“不过”马上又紧张了起来。忙打断道:“老哥哥,不过什么?”

夏侯无忌还是那副恬淡从容的神情,微笑着道:“伯潜不用紧张,我是说不过还有一些问题我需要问你,也还有一个决定需要这孩子的父母允可。”

司马燮忙道:“老哥哥请问,我当如实奉告。”

夏侯无忌点了点头,拿起羽觞呷了一口酒,司马燮陪饮了一口。夏侯无忌道:“安世身上这寒毒你怎确定是从娘胎中带来的?难道安世的母亲身上也有这寒毒之症么?”

司马燮道:“我在安世出生之前,就已追随太傅大人。安世自打一降生,这面上就隐隐罩着一层青气。因为安世生下来当天,太傅大人曾抱着安世来让我瞧过,又请了洛阳城内几位名医,共同会诊说这寒毒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属于天授。可给元姬夫人诊脉时,元姬夫人确是没有这方面的症状。太傅府里的宗政又查了子上大人和元姬夫人上面五代人都没有这种症状。”

夏侯无忌又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后,问道:“元姬夫人从受孕成胎到安世降生,可曾有过什么身体异样或是府中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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