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禽鸟御司(二)(2 / 2)
沈襄道,“此处是平陵王的梦境,可是他当时应该正在边关作战,怎么会知道禽鸟御司被镇压的场景呢?”
阿鹂冷冷道,“要是有人告诉他了呢?”
沈襄皱起眉头,手指从面前的铁笼上拂过,“这里的场景如此逼真,就好像亲身经历的一般,若非平陵王当时在场,就只能是有人在他耳边极尽详实地描绘了如此惨绝人寰的景象。”她快速思索了一会儿,问道,“阿鹂,你还记得平陵王战死的时日与禽鸟御司被镇压的时日吗?”
阿鹂点头道,“前者是建元三年的二月十八日,后者是二月十七日。”
沈襄道,“那就对了,禽鸟御司先爆发了妖乱,随后有人为了刺激平陵王,告诉了他这个消息,”她说着环顾了一周,“既然此处是平陵王的梦境,从第一间院子的鹤羽判断,这三间院子应当是平陵王的三个遗憾,而这遗憾之浓烈,像是在他濒死之时,被人附在耳边告知的。”
当时躺在沙场上的平陵王,听见自己挚爱的飞鸟被屠杀殆尽,一定想即刻冲回来救下他们,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沈襄紧皱起眉头,蹲下身细细观察着眼前的一个铁笼,“这笼子要怎样才能打开呢?”
那铁笼上贴着一道符咒,看上去摇摇欲坠,沈襄凑近仔细地辨认着上面的符号,想要找出这是针对哪种鸟类的符咒,以便解开咒语,却发现那符咒微微卷着,怎么都看不清。
她伸出手想要抚平符咒,好看得更清楚一些,却在接触到那道符咒时被一股气浪猛地弹开,狠狠地撞上了身后的另一个铁笼。
她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来,气道,“这符咒不让人看,也不让人摸。这可怎么解咒啊?”
她嘟嘟囔囔地走回原地,“这儿不是平陵王的梦境吗?怎么会不让人有机会解咒呢?”话音刚落,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镇压鸟类的符咒只有司羽者能解,难道平陵王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没法赶回去,所以直接解咒的方法行不通?”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羽尺,试探性地将它平放在自己的视线前方,对着这座铁笼一片羽毛一片羽毛地比对。
刚才她觉得架子上的羽尺还有用,所以就全带来了,而现在它们能仍然好端端地在她手中,便是她猜测成功的证明:第一间院子里的东西是可以带到第二间的,否则他们早就消散了。
然而数百片羽毛在这座笼子前停留过,却没有一片出现什么不同,正当沈襄几乎要失望的时候,一片羽毛突然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沈襄眼前一亮,忙将那片羽毛放在铁笼的间隙边。
只见那羽毛越来越亮,随后整个铁笼发出剧烈的震动,笼中出现一只朱鹮的虚影,而那虚影正逐步地转移到那片赤红的羽毛之上。
沈襄激动地一拍手,这羽尺果然不是凡物!看来羽尺上的每片羽毛都被平陵王施过法,可以作为危急关头移魂的工具!
那只朱鹮大半个身子已经挤出,只剩一只脚在笼内,明明本该是最容易出来的部分,却好似被卡在了笼中,怎么也出不来。
沈襄看见那片羽毛上的光芒正在逐渐消退,连朱鹮的身体也在逐渐退回笼中,心里一紧:看来羽尺的威力随着平陵王的消散而逐渐变弱了,若是自己再不采取一些行动,平陵王的梦境依旧要重蹈覆辙,自己也会被困在他的梦境里。
她握紧了手中的羽尺,“平陵王做不到的心愿,让我来替他完成吧。”说着便双手捏诀,向那片羽毛中注入青色的流光,她也是司羽者,用些法术能暂时维持羽尺的能力。
那朱鹮果然顺利地转移到了那片赤红色的羽毛上,长鸣一声,从那片羽毛上升起,挥舞着翅膀飞向空中。铁笼上的符咒被她翅膀掀起的长风卷落,只听“咔哒”一声,铁笼也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沈襄目送着那朱鹮在空中化为红色的流光,站起身将羽尺挥向空中,随后展开司羽者独有的气场将整间院子笼罩,瞬间,一层青色的光芒覆盖在了院落上空:一个个来太慢了,要加快速度才是,只要她全神贯注,就能快速将羽尺对应到每一个笼子,随后用施加在整间院子上的气场效仿刚才的做法,给羽毛上加上力量,放他们自由。
阿鹂难得地没有劝她,却也淡淡地提醒道,“你会力竭的。”
沈襄知道阿鹂的意思是一会儿还要对付翠翎,得留一些力气,对她笑了笑,“现在也没有办法了,不是吗?虽然这些鸟儿只是平陵王梦里的遗憾,但放走他们无论是对平陵王、还是对他们,都是一种解脱吧。”她说着便挥动指尖,院落中传来此起彼伏的铁笼打开的“咔哒”声。
这样的方法的确很有效率,当沈襄打开最后一座铁笼时,院中便飞起各种鸟类的虚影,他们挥舞着被风微微拂动的翅膀,在院中盘旋着擦过沈襄的衣角,随后长鸣数声,带着各色流光从她面前掠过。
沈襄向后踉跄一步,捂住胸口,面色微微发白,抬头凝望着那些逐渐消散的虚影。
第二道院门终于缓缓打开,沈襄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拨开铁笼向院门走去。
然而当她就要迈过那道门槛时,一阵劲风从她头顶迎面袭来,将她硬生生地逼回了第二间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