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父与子】(1 / 2)
若是以前,父子俩的对话,绝对是进行不到这一步的。
卢正义刚放下手机的那一刻,卢义勇就该讽刺他,拍了这么多年,怎么试镜演员都不会。
这一来,一回的说上几句,两人就得不欢而散。
当然了,几乎每一次都是以卢义勇发脾气结束。
但现在,情况似乎变得不同了。
“好啊,好啊,考虑周全了……”
他蹑手蹑脚的抬起手臂,用手指指背轻轻他的脸上滑了一下。
卢正义要是表现得激动一些,‘我不愿意让我的儿子跟我一样’,‘我不会这样教育他的’,说这些话,卢义勇还能欣慰的应下,毕竟当初,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而他这直接认下的样子,那平静的神态,淡然的语气,让卢义勇又是一愣。
“……行,那我去给你做饭吧。”
就好像是小的时候,上学堂,总是觉得那些笑眯眯,轻而易举就能批假期,不管上课睡觉,不管吃零嘴的老师很亲切,而对于那些特别严厉,请个假都得让父母亲自到校询问,上课连交头接耳都准许的古板老师,则特别厌恶。
卢正义也没有大包大揽的说着,自己能照顾妥当,他只说了暂时还能承受。
“没事,我暂时还可以。”
“但是你比我做得好,我到他老人家逝世了,都没有听到他一句满意的话,不管我拍出来什么样的片子,他都不满意,不过你小子……现在听到了。”
但很遗憾,并没有。
结合各种因素,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决定。
“但思来想去,我都没有办法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给予他们作为子女该有的陪护,我只能花钱去请最好的护工,让他们进到最好的病房、医院。”
“……咳,忙了一点,毕竟明天笔仙就要上了,这是我复工后的第一个项目,得重视一点。”张雪茗没敢看他,“而且你对李导很重视嘛。”
但是世事难料,就好像是面对生死一样,没到那一步,没有人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去面对。
张雪茗没有给他揽活儿的机会,“你照顾公公,都累了这么多天了,休息休息。”
可如今,对方的表现,却给他一种左耳进,右耳出的感觉。
他的表现,与卢义勇以前所想的,差距太大。
“……”
可现在……
卢正义摇着头,“我现在主攻海外市场,时不时就要出国拍摄,带孩子的事情,能做得很少。”
“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想怎么传下去。”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怪我,怪我小时候没有陪你,怪我一直骂你。”卢义勇看着天花板,浮现出回忆的神色,“你的爷爷,我的父亲,当时也是这么对我的,而且比起我对伱,他对我更狠。”
睡醒了吃,吃完了就玩一会儿,然后继续睡,也不管白天黑夜。
甚至,他还夸出来了。
说实话,卢义勇后来是很感谢卢正义的爷爷,也即是自己的父亲,也很感谢当初能够严厉对待自己的老师。
“是,主要是运气。”
若是年轻时,就这伤,别说躺了,第二天他都能拄着拐杖往篮球场跑,就算不上场,那也能在旁边凑凑热闹。
就把一家子给毁了。
卢正义很快便退出了房间,来到楼下。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你不是也有工作,笔仙这边宣传得你协助,恐怖游轮那边筹备也得你安排。”
“安安将来要做什么,上什么学校,你要怎么培养他的性格,你都想好了吗?”
“辛苦了。”
老爹这番话,颇有一种交代后事的感觉。
“你也一直在照顾着孩子,还有工作。”
是的,儿子理解自己,反而让他恍惚了。
他还是跟妻子分享了,今天在医院里跟老爹谈话的事情。
作为一个在卢正义印象里,几乎是把‘贬低式教育’贯彻到底的父亲,今天居然夸奖他了。
没有过多的逗弄熟睡的儿子,免得把他弄醒了。
“挺乖的。”
卢义勇喃喃着,“出息了,我当年跟你一样大的时候,可都没有你这样的成就,你在导演这一行比我有天赋,运气也比我好。”
卢正义蹲在婴儿床边,隔着蚊帐,瞧着里边正熟睡的孩子。
这个儿字,变得有些陌生了。
更确切的说法,也可以是,跟他以前的想法差距太大。
直至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他这才重新回到宝宝房里,看着婴儿床上正熟睡的儿子。
但是当他有了孩子,开始教育孩子之后,他慢慢的理解了这种教育。
她才出声说着。
虽然说,在她的视角里,这父子俩的关系并不算好,有时候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有点像是仇人了,但这人生的最后一步,老有所依,他算是对公公照顾周全。
可这份理解,却让卢义勇有些恍惚。
“我的儿子,我肯定是想教好,但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卢正义无奈的摇摇头,“其实活了这么久,我还是看不透,还是说说您的事情吧,怎么,身体哪里不舒服?”
“以前确实有一段时间不理解,觉着你们作为父母,一直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他随口回应着,“不过后来我工作了以后,当父亲了以后,当然就能理解了,生活和工作,不是那么能够协调的。”
“其实他今天跟我好好谈了一下。”卢正义看着她的样子,思索着开口,“说实话,我都忘了我们父子俩上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聊天是什么时候了。”
卢正义倒也没有说很感动,又或者是很激动,而是很平静的点点头,认下了这句话,但言语之间,却也有谦虚的意思。
所以后头她提起的时候,卢正义没有拒绝。
一个星期前,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的身体会脆弱成这个地步。
卢家的教育方法,并不是从他这一代开始的,所以曾经,他也是对于这种严厉的教育有着极大的抗拒、不理解,也抱怨过。
两人都争着,把活往身上揽,希望对方能少做些麻烦事儿,有更多休息放松的时间。
“不了,一个就够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不知道。
毕竟那么大一个公司,不可能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而等到坐下来吃饭时,他们又聊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想好了吗?这个问题,其实我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卢正义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毕竟当家长又不用考证,孩子也不是一张张有固定答案的试卷,得看情况,因材施教吧。”
他认为,孩子会渴望得到长辈的认可。
“他跟我说了一下,我的爷爷的事情,又说了一些他以前的事情,又说了一下安安的教育问题。”
但儿子的表现,却有些……过于平淡了。
卢正义回国后,多数时候虽然都在医院里头陪护,但偶尔还是会回家一趟。
“他不仅仅一直骂我不成器,而且还打我,那个可没有什么家暴的说法,孩子就是该打、骂,才能够成才,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