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嫩江往事（1 / 1）

傍晚，琥珀色落日懒洋洋地洒在这一片无垠的青色上，间隙里透过的黑土地温暖而柔情，若非晚霞眷恋夕阳，又怎会趁着暮色而追随。远处飘荡着牧羊人的歌曲，草原上洁白的羊群，宛如珍珠般滚滚流动，没有狼群出没的日子里，它们生活的无忧无虑。

草原上忽然传来一阵振聋发聩的号角声，打破了这祥和的美景。随即而来的是一匹驰骋的骏马，呼啸着穿过草原，安静的草地上登时尘土飞扬。未见人影，早听来报“左将军回来了，左将军回来了，捷报！捷报！”。

南宫剑凯旋归来，先派人报捷，大军随后即至，南宫佩帅众将出迎，北源大营锣鼓喧天，彩旗招展，人声鼎沸，“吾弟何在？”只见大营外不远处一支强大的军队，将士个个雄伟壮硕，意气风发，不愧为南宫世家第一虎营军，为首的将领怒发冲冠，得意洋洋，瞪着眼睛环顾四周，这表情似乎把所有战绩都写在脸上了，南宫剑也不下马，喝止马匹，教列队开来，等待大哥的检阅。“大哥，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礼？快点摆宴谢我吧，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也掩盖不了他内心的狂妄，“吾弟莫不是抓了草原上最漂亮的姑娘送给我，啊，哈哈”众人皆大笑。

“带上来！”南宫剑手一挥，人群中押出两人，头戴金冠，身着富贵，这两人唯唯诺诺，腿脚发软，瘫在地上，这怕是进了龙潭虎穴，自知命休。“大哥你可认得这二人？”南宫佩仔细打量二人衣装，忽然大惊，“莫不是？”南宫剑一脸得意，“正是大宋天子！”众人皆震惊，但没过一会，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欢呼，众人脸上写着无限的荣光。给南宫佩送来的一份大礼，原来是从金人完颜宗望那里抢夺来的徽宗和钦宗，南宫佩当时下令杀牛宰羊大开庆功宴，取上等好酒款待众将士凯旋，北源大营内外好不热闹。众人开始羞辱赵佶，南宫佩制止，“他是汉人皇帝，位高权重，不可如此待他”，随即取来虎袍为他披上，好酒好肉款待，却仍旧让他坐在侧位。

赵佶心中不悦，但又无计可施，只得卖笑相陪，好歹留条性命。南宫佩为金主卖命，实则想自己称王称霸，对金主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自己在这嫩江边上安营扎寨，搞起自己营生。

而此刻，南宫家的三个孩子（南宫佩之子南宫飞羽，之女南宫飞燕，南宫剑的女儿南宫飞雪正欢快的在大营内玩耍，追逐打闹，跑来跑去，孩子们喧闹的声音传进了主帅厅，南宫佩酒过半巡，掀开帐子，看着远处的飞雪，对南宫剑说道“越来越像玉露了。”南宫剑起身，去篝火里加了根柴，“好好的，又提她做什么。。。大哥，完颜宗望已经死了，二帝你打算如何处置？”，南宫佩皱起眉头，“送去大都，见太宗。”。

“啊？这可是我们等了多年的好机会，为何不借此机会另立门户？我猛安乃大金第一，下设十五谋克，太宗本部也不过十二谋克，如何能？”，“住嘴！”还没等南宫剑讲完，南宫佩打断了他，“如今你我刚刚站稳脚步，于情于理都该紧随太宗圣旨。如今我部猛安早已被众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早就想削弱我们的势力，这个节骨眼，如果不示弱，必然会招来祸端，我已决定将二帝送往大都，一则太宗必重重有赏！二来也可叫太宗对我部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万不可再放肆！”，南宫剑很恼火，一脚踢翻了身边的酒壶，“哎，煮熟的鸭子又飞了！我去放水”，说完转身出了主帅厅。

已入夜，玩的开心，三个孩子从大营边上的破洞里钻了出来，这是他们的小秘密，没人知道这个角落，甚至巡逻的侍卫也不会注意到这里，三人出了营帐，朝着星空的天际，草原的尽头奔跑去，正跑着，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狼叫的声音，飞雪胆子小，立刻停下来，“哥哥，前面，前面有人”，顺着飞雪指的方向，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年，跟他们年龄相仿，这黑小子，看上去壮的像头牛，从头黑到脚，头发长且乱蓬蓬，很久没打理了，衣服破烂不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整个人活脱脱一个小叫花子，一动不动立在远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确实有些吓人。

“别往前跑了，有野兽出没”黑小子开口说，“你。。。你吓唬人，有野兽你怎么不怕”天羽壮了壮胆，“不信算了，我只是提醒你们！”这一幕刚好被出来撒尿的南宫剑看到了，以为孩子们被人欺负了，他上下打量了黑小子，“小子，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滚远点，再让我看到你，我会把你的脖子拧断。”说话的同时，讥笑地瞪着黑娃，眼睛里闪着凶恶的目光，并且挥了挥满是疤痕的拳头。但黑娃一点不怕他，看了他一眼，继续盯着玩耍的孩子们，南宫剑有些恼怒，往前走了一步，“你这狗杂种，老子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你这野种不配站在这里，你不配跟我们南宫家的孩子玩，快走！”南宫剑提高了音量，黑娃歪头又看了一眼南宫剑。

“去尼玛的！”骂完转身跑远了，南宫剑本想追上去给他一个巴掌，奈何喝的有点多，转身回了大营，但孩子们却对黑娃产生了兴趣，他们从大营里跑出来过几次，但从来没有遇到过陌生孩子，也没有遇到过所谓的野兽，黑娃在跑，三个孩子在后面追，一边跑一边对话。飞雪气喘吁吁地问“你。。你是谁？”“黑娃”“你。。你多大了”“十岁”“你。。你是金人吗？”“蒙古人”“只有你自己吗，你。。你不要跑，你有朋友吗”黑娃停下脚步，迟疑了很久，转身朝着草原和蓝天接壤的地方吹了一声特别响亮的口哨，一群狼渐渐出现在远处，一只只地出现，它们也不过来，就在远处盯着黑娃，黑色的狼毛在夜色下并不起眼，但眼睛里却闪烁着光芒。“只有它们”，黑娃无奈地说，飞燕和飞雪快速闪到了哥哥身旁，但飞羽显得特别兴奋。

“哇，真的有野兽，黑娃，它们会攻击我们吗？”，“我来告诉它们”黑娃转过身，对狼群做了个手势，领头狼缓缓走过来，低下身去，伏在黑娃身旁，眼睛里没有凶狠的目光，“黑娃，能摸它吗？”黑娃点点头，三个孩子蹲下来，都用手轻轻地抚摸它，它果然温顺的一动不动。“太酷了，来吧，跟我们一起玩”，黑娃朝狼群摆一摆手，狼群又一只只低头离开。孩子们正玩的起劲，忽然大营传来号角声，低沉且急促，大营的四周也竖起了大旗，上面写着南宫二字。“又要出征了，女真勇士！南宫猛安！”飞羽似乎习惯了这阵势，孩子们回头看着大营，“黑娃，你是男子汉，等你长大应该去打仗！”

飞雪好像很不高兴，“不，黑娃不要去当兵，哥哥也不许去”，飞羽笑她无知“好男儿志在四方，草原大的很嘞，听爹爹说，真正美丽的地方是草原的尽头，在南方，一个叫中原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会像爹爹一样，穿上盔甲，去征服那里，好想快快长大！”飞燕很少说话，一直以来她都默默听着，无论哥哥和姐姐说什么，飞燕都傻傻听着，可这一次，她突然开口了，“哥哥，我支持你，你穿上盔甲一定很帅！”，黑娃没想过要当兵，“那不是要杀很多人吗，没准儿有一天也会被人杀掉吧！”“黑娃，我想有一天你也会为蒙古人而战，说不定到时候我们会并肩作战，一起去征服中原大地呢！”。飞雪还是捂着耳朵“才不要，我希望我们永远不要长大，永远在草原，在嫩江玩耍”，就这样，三个孩子每天都会来找黑娃玩，很快他们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