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廉价的活着（1 / 2）
几乎是小翠前脚刚走，三个佣兵后脚就进了旅店。
他们全副武装，脸上洋溢着不可言说的兴奋。
“老板，有跟我们差不多衣服的人来开过房吗？”
“啊？有，有的。”
大路坐在柜台前，身体不争气的颤抖着，冷汗浸湿了许久未曾洗过的背心。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陪着一副笑脸。
“诶呀，你抖什么呀～我们很可怕吗？”
那名佣兵戏弄般的掏出腰间的匕首，轻轻的拍着他的脖子。
冰冷的钢铁触感从颈间传来，他从未感觉自己离死亡这么近过。不对，有过……那一次在矿洞中，那群佣兵就是这副笑脸。
这副把人命当成玩笑的笑脸。
“行了，钉子，正事要紧。”
“切，别命令我！罗南。”
即便脸上一副不服管理的样子，但他还是乖乖的朝着楼梯走去。另一个人则在一楼展开搜索。
问话的人换成了罗南。虽然不比刚才那位佣兵身上那股玩弄人命的疯狂，但大路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是更深层次的，冰冷的危机感。
“老板，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大概十九二十岁。”
“啊？女，女的？没有啊，大爷，我这哪有什么穿白裙子的女人啊………”
砰！
“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枪响，子弹贯穿了旅店老板的右肩。大路的五官因为痛苦扭曲在一起，殷红的血液流了满地。
“大爷！我真不知道您说的什么女人啊！我就见过那个女佣兵，除此之外，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女人了啊！”
罗南冷漠的看着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大路，鼻涕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从这个没有骨气的男人的鼻子眼睛中流出。
这种人他见的太多了，就是那种最普通的，不会撒谎的怂包软蛋而已。
“旅店就你一个人管理？”
“没，没有，还有个女工，平时干干保洁啥的。”
大路害怕再挨枪子，回答的十分迅速。罗南对他的这种态度赞成的点点头，平时审问的硬骨头多了，偶尔玩玩软的也挺解压。
“在哪？”
“谁，谁啊？”
“女工。”
“她今天请假没来，也没什么客，就给她假了。”
罗南叹了一口气，看来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我们的人，还有谁开过房间？”
“还，还有一个十七八左右的年轻人。”
“特征呢？”
“黑，黑头发！这个我记得清楚，挺瘦的，黑衣服，开了一间房在楼上23，啊对，他走的时候带了个你们的佣兵！女的！”
“我们的佣兵？”
这时候，那名叫钉子的佣兵一蹦一跳的从楼梯下来，看见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旅店老板，顿时有些生气的样子。
“罗南！你tm不让我玩你自己偷着爽是吧！”
“楼上什么情况？”
很显然，罗南并不打算回答他这一听就无关紧要的牢骚话。
“切。查尔死了，417的手法，他女伴让人扒了，货估计换衣服跑了，不过有个线索。”
“什么？”
“多了一把枪的碎块，不是咱们的，像红烟街本地人的。”
听到这里，罗南也就有了大致的方向。417是被一个黑头发的本地人劫走的，他们应该还起过冲突……那小子实力应该不差，要不然就417那个身手，见面估计就杀了，根本用不着缴枪，然后查尔到旅店，被他们杀掉……
应该就是这么个流程了。
“老板。”
罗南蹲下身看着大路，那冰冷的眼神好像不是在看人，更像是在俯瞰一只地上的蚂蚁。
“他们走了多久了？”
“十分…不，十五六分钟多！”
罗南笑着拍拍他的脸颊，站起身，
“钉子，去把大黄叫回来，咱们准备走了。”
“啊？我还没玩到呢！”
听到这话，把钉子气的上蹿下跳，满腹牢骚的念叨着。
“没时间让你玩，先去找货，办完了正事，随便找个人家让你玩个够。”
躺在地上的大路听着他们的谈话只觉得脊背发凉——把杀人取乐说的就好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这些家伙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见罗南松口，钉子不多说什么，默默的记下自己的玩乐机会，脸上露出一抹疯狂的笑意。
说来也巧，进后屋搜索的佣兵也正好出来。罗南打开终端，看着在地图上缓慢移动的淡绿色光点，他们的目标很明显示红烟街提炼厂。
那地方不让佣兵靠近，确实是个躲藏的好地方。可惜啊可惜，要是换成一天前，他们没准就不敢往提炼厂去了。
但搬运工的派对狂欢，要的就是不计代价。抓到417可是个头彩，没理由不争一争。
“正好。大黄，咱们走了。”
“后屋，味道，女人。”
本来已经半只脚迈出了大门的罗南听到这话突然回头，
“哦？是417吗？”
“洗洁精，刺鼻，不是417。”
躺在地上的大路顿时感觉心脏停跳了一秒。
罗南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
他不敢抬头，只听见手枪上膛的咔嚓声。
“看来，你并没有我想的那样诚实。你还知道些什么？说出来吧，为了活命而已，这不丢人。”
罗南的话如同一剂毒药直插进他的心脏，恐惧在他的脑海中蔓延着，泥泞的厌恶感包围着他的灵魂，毫无疑问，他想活下去。
他骗了所有人。
就小翠那个慌张样子，怎么可能骗过他。
他也大概猜到了那个单纯的女人多半是救了个什么人。那个平时很怕他的软蛋小翠都敢骗他了。
要是按照平时，他肯定会追问下去，然后为了保全自己把她们推出去。事实上他平时就是这么做的，小翠也和他一起那样做了很多次。
但为什么偏偏是这次呢？
她救了人。
骗了老板。
他却由着她任性了一把。
可能是他想到了那个矿洞吧。
那个每晚都会在梦中重播一遍的噩梦之地。
——“我要死了吗？”
——“我真的很想活下去。”
虽然这样想着，但他每每从梦中惊醒，都极端的厌恶着过去那个苟且偷生的自己。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跟自己的兄弟一同去死。
于是他逃了。
逃到了红烟街的提炼厂大街。
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是这样跟自己说的。
他本想着就在这地方混上一辈子。
但第一次，他看见那个在老鸨手下因为不肯接客挨打的小丫头在地上不停的求饶，向那些甚至不肯正眼瞧他们的畜牲乞求着虚无缥缈的怜悯。
就好像看见那个软弱的自己。
他咬咬牙花了三个月的生活费把那个女孩买到了店里。
后悔来的很快，他痛骂自己因为想逞一时的英雄就花了那么多的钱。
所以他平时把店里所有的活都交给那个瘦弱的丫头，告诉她要打工还债，以此来麻痹自己。
她很胆小，但很勤快。小翠好像生怕被再一次卖掉，把旅店里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只要几百块的工钱，提供个住处就好。
也算回本，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