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失亲（1 / 2）
林奶奶还在昏睡状态，没有醒来。林泽从icu病房探视出来找到值班医生询问情况。
“……你要做好老人家可能无法苏醒的思想准备，明天还没苏醒的话，情况就很不乐观了。当然，也有一个月甚至三个月后苏醒的案例，不过是极少数。后面如果进入到植物生存状态，我建议你转回当地医院，以便长期照料。
对了，尿检结果出来了，我们怀疑她的肾脏有肿瘤，已经安排明天做ct检查……”
林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住院部大楼的。夏天的阳光耀眼，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温暖。他仰头望天，蓝天白云。一道飞机留下的淡淡水汽尾迹横贯大半个天空久久不散，像是利刃划过蓝色幕布留下的一条锋利刺眼的刀痕。
伫立在住院部大楼门口的少年身影落寞，一时间竟不知自己现在该何去何从。
新骆县，公安局。
“黄队，林午从昨天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在闹绝食，怎么办？”
“劝过没有？”
“劝了，没用。老头一直在喊冤，说自己是被人陷害。他这么大岁数，万一在里面出点意外，还挺麻烦。”
黄勇生思索片刻，“走，去看看。”
羁押室。林爷爷眼睛微阖，蜷缩在铁床上。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不堪，更显苍老。
“咣咣咣”，黄勇生拍了拍铁栅栏大门，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林午！为什么不吃饭？”
老人恍若未闻，不理不睬。
黄勇生默了默，语气略缓：“林午，你的案子我们正在全力侦查。你说你是冤枉的，我们也愿意相信你是冤枉的。要想尽快解除自己的嫌疑，洗清身上的冤屈，唯一的办法就是全力配合我们的调查。你现在的绝食行为除了伤害自己的身体，对案件的侦查不会带来任何帮助。
我听说你老伴身体不好，你孙子林泽下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他们现在都非常担心你，如果听到你在里面闹绝食，会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你好好想想。还有，如果你真的因为绝食导致身体垮掉，想没想过谁最高兴看到这个结果？“
老人身体动了动，眼睛睁开少许。
黄勇生见他有了反应，继续加大攻心力度：“你要相信警察、相信法律，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如果你认为自己是真的冤枉的，那就好好吃饭，配合我们的调查，争取早日抓到真凶，洗脱自身嫌疑，出去和家人团聚。“
说到这里，黄勇生转头吩咐同事：“找人给他检查下身体，再把吃的端来。“
“是。“
林爷爷身体抬起，神情悲愤，嗓音嘶哑：“警察同志，我真是冤枉的。我做了几十年茶叶，把名声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紧，怎么可能在茶叶里头加东西啊……警察同志，这一定是有人在故意害我，求你们千万要查清楚，还我清白呀……“
老人越说越激动，嘴唇颤抖着，布满褶皱的脸上泪水纵横。
黄勇生看在眼里，心有不忍：“放心吧，只要你全力配合我们的工作，事情一定会查明白的。“
老人神情凄怆，露出乞求期盼的眼神，流着泪连连点头。
黄勇生回到办公室，打电话叫来刑警队的肖铨。
肖铨是去年夏天毕业分配过来的警校应届生，脸上带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锐气。
“魏老栓那边有新进展没有？“黄勇生甩给他一根烟，开门见山问道。
肖铨掏出打火机先给他点上：“还是重复原来的内容，没有新东西。不过，检验科的小冯说，检出的这种农药要想达到急性中毒的症状，靠从茶水里检出的那点忽略不计的含量，根本不够。“
“哦？那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魏老栓在撒谎。“
“其他证物呢？“
“除了魏老栓购买的茶叶里检验出了农药成分，其他暂时没有发现。“
“问过他为什么要专门跑去林家买茶吗？“
“问了，说是偶尔听到一个老师提起过林家茶叶很好喝。我们也核实过，这个职校老师和一个一中老师很熟，串门的时候喝过林家茶叶。“
“他平时很喜欢喝茶吗？”
“平时也喝，但喝的茶很一般，市面上最便宜那种。县职校的人说，魏老栓工资大部分都用在烟酒吃喝上面，有时还闹饥荒要找人借钱。”
“所以，就因为听了别人提了一嘴，就跑去买价钱不算便宜的林家茶叶来喝？“
“是。所以我怀疑他有问题。“
“外围调查情况呢？“
“还没有发现有价值线索。林家六年前搬来县城，收入来源主要靠茶峰乡的茶山出租，春秋两季也少量炒制一些茶叶拿来出售和赠送，因为他孙子在一中上学，所以一中的老师有很多都喝过他家的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嗯……“黄勇生沉吟片刻，问道：“魏老栓今天出院？“
肖铨点点头：“是，上午办的出院手续。“
“这样，“略微思索后，黄勇生马上做出决定：”你叫人把他带回局里来，就说需要做下配合调查。还有，职校一个叫胥彪的学生有可能涉及到这件案子，你安排人找职校老师和他的班上同学了解一下他的日常表现，同时安排人悄悄把他盯住，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肖铨神情一肃：“明白！我马上安排。“
黄勇生略带歉意：“辛苦了，星期天也没让你好好休息。对了，一中网络绯闻那件案子怎么样了，查到是谁发的帖子了吗？“
肖铨露出轻松笑容：“查到了，是一个一中学生。“
“哦，这么快？嫌疑人叫什么名字？“
“叫王克文，和受害人林泽是同班同学。他上网的电脑屏幕刚好对着一个网吧监控摄像头，发帖过程全拍下来了。“
“人呢，抓回来没有？”
“小陈已经带人去抓了，应该快回来了。”
“嗯，审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也听听。”
“是！”肖铨皱眉犹豫了一下，说道：“黄队，这两件案子都和林泽有关，会不会太巧了？“
黄勇生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怀疑这两起案子有关联，搞不好是同一个人干的。“
“那个王克文？“
“对，我怀疑两件案子都和他有关。”
“你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黄勇生略作沉吟，”这样吧，你抓紧对王克文展开讯问，有什么问题随时向我汇报。”
“明白。“肖铨又提出建议：”要不要把那个胥彪直接抓起来？”
黄勇生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不急。相对于网络造谣，茶叶投毒案性质更严重，先不要打草惊蛇后，等收集到证据再动他。“
肖铨恍然，点头道：“明白了。“
黄勇生把烟头在烟灰缸中摁熄：“你午饭是不是还没吃？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碗面。”
肖铨憨厚一笑，“行。”
“走吧。“黄勇生拍了下得力手下的臂膀，拿起桌上的手机。
两人刚走出大楼，黄勇生手里的电话就来了。
“喂，哪位。“
“……”
“对，我是黄勇生。你是哪位？“
“……“
“哦，叶县长，您好……”
“……”
“好的，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黄勇生略显无奈道：“叶县长让我马上去他家里一趟，可能有什么事吧。“
“好的，黄队，那我先去吃饭。“
肖铨走后，黄勇生站在原地皱眉沉思。叶汉明是分管财政和发展的副县长，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越过局领导直接找到自己，而且还是去他家里。想起准小舅子潘小涛曾经告诉过自己的事情，神情有些凝重。
想了想，他掏出手机拨通号码：“……喂，小惠，对不起，下午可能没那么早过去……是我不好，认错认罚……老婆真好……行，我会的，你也吃好……好的，我事情结束马上就过去找你……好的，谢谢老婆，老婆再见。“
他和潘小惠是经公安局长李琛介绍认识的。因为看他人长得颇显精神，看上去又特别正派，被誉为县税务局一朵花的潘小惠很快就同意两人相处。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是他特种部队服役的经历，让潘小惠颇有好感。
两个人恋爱谈了快两年，计划今年八月结婚。今天周未，原本约好要去婚纱摄影店把拍摄细节敲定下来，谁知道情况有变。好在潘小惠理解他的工作性质，不但没有难为他，还叮嘱别忘了吃午饭。
潘小惠人长得漂亮，性格又温柔体贴，家庭背景更不用说……出身平凡家庭的黄勇生对女朋友非常满意，庆幸自己能拥有如此完美的人生伴侣。
黄勇生轻轻吁了口气。心里想好，下午签了婚纱拍摄合同后，带潘小惠去把婚戒买了，反正迟早都要买，不如今天买了权当爽约赔罪。
叶汉明家住在新骆雅居，和余茵家在同一小区。
叶家黄铜色防盗门外，黄勇生做了次深呼吸，抬手按响门铃。
少倾，里面的雕花实木大门打开，笑容满面的叶岑边开防盗门边招呼道：““黄队长你好，快请进，我爸正在等你。“
一个小时以后，房门再次打开。
“黄队慢走，有空常来。“
“留步，不送。“
黄勇生挥手告别，来到电梯间按下按钮。按钮金属面板光滑锃亮，映出黄勇生浓眉紧皱的阴沉脸庞。
……
下午。夷陵开往新骆县长途大巴，车厢里错落坐满小半。车窗外阳光耀眼，沿路风景单调枯燥，乘客们晕晕欲睡。
谢沫沫、余茵、潘小涛为了说话方便，避开旁人坐在最后一排。
三个人情绪有些低沉，眼里带着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