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时移世易(1 / 2)
包拯最后给周跃签了一个两百年的字据,包拯斤斤计较的样子让范仲淹都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真的。
看着众人怪异的眼光,包拯无奈说道:“只是严谨一些,当不得真。”
包拯做事严谨,斤斤计较的性子从官场延伸到生活,在座的都知道,但是这种玩笑似的字据也严谨,却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怀疑他的话,到底是玩笑,还是你不能说?
范仲淹问周跃:“无咎,为何与希仁签这样的字据?”
周跃满意的拿着包拯签下的字,小心的折起来放入怀中。
“我朝有两个神仙,一个是当今皇后的胞弟曹佾,一个就是包公包大人。”
简单一句话惊得众人说不出话来,真有神仙不成?
周跃紧接着说道:“当然,都是后世人杜撰的,神仙鬼怪不知道有没有,不知道,即便有,也不在人前显露,反正没有人见过。若是真有人说他见过神仙,你们信吗?”
自然是没人信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即便如今的人都迷信,但是这里坐着的都是当世人杰,有自己的人生智慧和学术思想,反而是最不迷信的一群人。
包拯很尴尬,自己怎么就被杜撰成神仙了。
“包公现在只是殿中丞,日后最瞩目的是做开封府尹的时候。我朝养士百年,清廉的官员比比皆是,但是真正为民请命的却少之又少,包公真父母官也。”
这话很得罪人,尤其在座的都是官员,宋朝官员俸禄高,贪污受贿的事情少,范讽利用职务之便贪污了十几两银子,被贬到偏远下州做了个小官,以前的朋友们也不来往了,太丢人了。
真正贪污受贿的是小吏,这些人并不在宋朝官员体系内,大多数还是徭役、配军,或者是官员自己的门客、杂役,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人如果要欺上瞒下、欺压百姓,官员也多被蒙蔽,尤其遇到像晏殊、欧阳修这样的官员,多数时间在吟诗聚会,真正解决地方问题的时间少之又少,为胥吏贪污受贿提供了土壤。
历史上欧阳修因为庆历新政被贬到滁州,史书记载为政宽简、官民称便,当真如此?仁宗朝一千多万户,两千五百万男丁,五千多万人口,滁州自古就是上州,人口稠密,民间矛盾也会很多,怎么可能用汉初那种黄老无为而治的办法就治理的好的。其实只要没有大事,史书就不会记载,文人相隐罢了。
这种话别人不好说,都知道周跃的脾气,谁的面子都不给,曾经指着韩琦的鼻子骂,难道今天这种场合也要吵一架?众人坐在这里都是范仲淹撮合的,都要给几分面子,没有对周跃的话反驳,但是别人能忍,石介忍不了。
“周小郎,这话过了吧,在座的哪位不是为国为民的官员?范希文、韩稚圭如今在中书,受官家委托施行新政,不正是为民请命的时候吗?”
周跃对这种话嗤之以鼻,没见过这么自夸的。
“你知道吗?我朝士大夫是我见过脸皮最厚的,只说长处不说短板,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本事真是首屈一指,说的连自己都信了。
范公在地方时确实做了很多事,尤其是修捍海堰、疏浚五河,这是能拿得出手的政绩。但是韩相公做了什么政绩?西北用兵?富弼有什么政绩?出使辽国?欧阳修又有什么政绩?吃喝玩乐?
诸位祖上都是富贵之家吗?才当了几年官,就忘了未发迹时的苦日子了?都说范仲淹是前五百年、后五百年唯一的士大夫,果真如此。五十年未变初心者,唯范公一人。”
又是指着鼻子骂了,韩琦心里发苦,你说你石介没事多什么嘴。在座的都是科举起来的,范仲淹在地方上做了许多事情,富弼、庞籍在地方上也有作为,韩琦、欧阳修等人都是就在京城,要不是馆阁官,要不就是谏官。
尤其韩琦,西北好水川之败,一生之耻。富弼出使辽国,反复拉锯,最后是周跃西北杀了八万西夏人吓唬住了辽国上下。哪里有功绩?欧阳修更不堪,在洛阳做推官时,西京留守钱惟演多宠啊,什么都不让做,就让他玩。
为民请命?笑话。
“你当老百姓是傻的吗?人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天下的话都让你士大夫说完了,老百姓都要听着,的确防民之口。但是你防得了民口,防得了民心吗?他们可不听你说了什么,只看你做了什么。
谁对他们好,心里有杆秤的。曹佾和吕洞宾、铁拐李、汉钟离、张果老、何仙姑、蓝采和、韩湘子被称为上洞八仙,看看这几位的履历就知道,都是民间传说,道家祭祀。
但是家家户户祭祀包公可不是传说,刚直不阿、清正廉洁、忠诚厚道,百姓有冤,能直面包公,见得到你们吗?你们听得到民间疾苦吗?
人活在世,无非生前生后事,生前有清正官员,死了也想有公正之官,所以传说包公日断阳间,夜断阴间,白天是包青天,晚上是阎罗王。
民间有立生祠的,你大可打听打听,有几个官员被立过生祠,立生祠的是士绅大族还是贫民百姓?
别自欺欺人了。”
周跃一句话让包拯老脸通红,“包青天、阎罗王”这么大的称呼让他坐立不安。
“周大人,言过了,我哪里敢当。”
众人也是暗自咋舌,真是人不可貌相,都是士大夫,都是奔着致君尧舜、名流千古去的,自己能不能做得到不清楚,但是看周跃的话,八成都没做到,但是这位官职最低、资历最浅的白面书生竟然做到了,还是好大的名声,青天、阎罗。
周跃得理不饶人:“再说新政,范公,你有这些人帮你,早晚必败。”
一句话如炸雷一般惊得范仲淹站起来:“这话怎么说?”
“听说范公和韩相公初入中书,就有人写了一首诗称颂?”
“是,我写的。有什么问题?”石介答道。
“问题大了,什么都还没做呢,就夸夸其谈,很容易让人反感的。而且指责夏竦等人为大奸,你想干什么?新政还没开始呢,你先树敌,是怕新政太轻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