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无迹可寻(1 / 2)
停车场周围的矮墙下,积雪已有一人多高,费力推开房门的辛疾站在雪地中。停车场外的公路上,积雪已被一夜的暴风重新抹平,除了一排排体积轻小的动物足迹,根本找不出表妹的脚印在哪里。
颓然的转回身,辛疾坐回到仍有余温的篝火旁,翻开灰烬,找出尚未熄灭的炭火,重新架上几根拆散的椅子腿,就着再次燃烧的篝火,心事重重地将昨夜剩下的罐装食物吃完。
一把抓过桌上的羽绒服,颜色与布料格格不入的线条,歪歪扭扭地交织在一起,正如张楠内心复杂的情感一般,全然没有头绪。对于死亡的恐惧,是深深刻在人类基因里的一道枷锁,真正有勇气面对死亡的人,无论是因为信仰的力量,亦或纯粹就是一个莽夫,毫无疑问,它们都是真正的勇士。
‘警长他们会在哪儿呢?’尽管辛疾生于此长与此,可家境并不富裕的他,却并没有来过几次富人云集的城北开发区,这里的消费实在太高,远不是他所能够承受的。站在距离停车场不远处的十字路口,踌躇许久,辛疾最后决定,先去曾被他认为非常奢侈的东海百货大楼看看。父母双双下岗再就业,仅靠一个临近厂区的小小铺面,做点小生意,除去供辛疾上大学的费用外,余下的收入也仅够糊口而已。这也让辛疾比大多数同龄的孩子要自卑许多,而这种自卑的极端表现,就是辛疾远比同龄人更在意自尊和面子。
堆积如山的废弃汽车,将百货大楼正门堵死,相对背风的角落里,可以看到一些深浅不一的杂乱足迹,‘那是血吗?’雪地上一串殷红的雪花,吸引了辛疾的视线,他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直到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后,才轻手轻脚的跳跃着向百货大楼正门靠近,此时街道上的积雪已经超过了膝盖。
‘味道很新鲜,应该是不久前,有受伤的人刚经过这里。’捏在指尖的雪花融化后,殷红的血迹便落在了辛疾的食指上,抓起脚边干净的积雪将血迹认认真真擦干净,丧尸病毒的传播媒介,很可能就是人类的血液和体液,辛疾不敢马虎大意。
‘从外面将正门封死,究竟是不希望里面的东西出来,还是不想让外面的人进去?’猜测永远不可能有结果,行动才是得到答案的最佳方式。良好的睡眠和胃里的食物,令辛疾的体能得到非常好地恢复,他像一只灵巧的猴子,轻而易举地攀上了废弃汽车堆的顶部。温暖的阳光从背后洒落,斑驳的光线落在百货大楼一层的大厅里,参差不齐的黑影层层叠叠,勉强可以看清被关在楼里的东西的真面目,辛疾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咯嘣!一声脆响。
身体重心失去平衡的辛疾,闪电般伸出右手,抓住了头顶上的卷帘门底部。与此同时,先前被他踩在脚下的废弃汽车堆,如泥石流般四散滑落。靠近大门正在疯狂嘶吼的丧尸,首当其冲,纷纷被沉重的废旧汽车砸倒。废弃汽车砸落时互相碰撞的巨响,以及被辛疾抓住的卷帘门,不堪重负缓缓下落时,发出的刺耳噪音,将处于冬眠中的群尸彻底惊醒。
悬在半空的辛疾,腰腹间猛一用力,原本背对大厅挂在卷帘门上的身体,便翻到了门外。脚下汽车堆的坍塌还未止歇,辛疾只得手脚并用,飞快地向卷帘门上方爬去,而此时大厅里的尸群,也发疯般向辛疾脚下扑来。失去电力控制的卷帘门,在辛疾不断攀爬和蹬踹的作用力下,滑落速度也随之加快。几乎是在尸群冲到百货大楼正门的同时,卷帘门也已被辛疾拽到了极限,在尸群无休无止地冲击下,质地精良造价不菲的卷帘门,也只能发出一阵阵即将崩碎的哀鸣。
辛疾将身体紧紧贴在卷帘门上,努力适应着被尸群冲撞时的波动规律,如果在起跳时没能掌握好合适的力道,就极有可能会被摔得骨断筋折。借着卷帘门上袭来的巨大推力,辛疾双脚猛地一蹬,松开手,跃入半空,横飞出去的身体竭力调整角度。在即将落地时,双臂护住头部,一个前滚翻卸去重力,松软的雪地被犁出一条五六米长的深沟。根本无暇顾及满头满脸的积雪,刚一站起身的辛疾,便头也不回地飞窜出去,若不是身后的丧尸被积雪绊住腿脚,恐怕百货大楼门前,就只会剩下一堆白骨。
直至双耳中再也听不到,令人心悸的嘶吼声,辛疾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双脚,眼前的建筑物十分陌生,慌不择路的他,在生养自己的城市里竟然迷路了。
‘我们真的要带着她吗?’对于除阿紫外的所有人类,玄兔都抱着极强的戒备心,哪怕眼前这个女人,此时已经奄奄一息。
‘再等等看,既然会出现在这附近,兴许她知道些什么。’按照记忆中游轮的样子,阿紫和玄兔在港口找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由于阿紫想要尽快找到冬至留下的记号,她就不得不冒点风险,好在身边还有玄兔帮忙,阿紫倒也不太担心。
‘这女人长得怎么和汉娜有点像?’玄兔不像阿紫有些脸盲,再加上汉娜对于玄兔的影响实在太大,它根本不可能忘记她的相貌。
‘你还别说,真有点像!’阿紫用短弓,挑开粘在女人脸上的头发,又仔细看了看,‘好像外国人长得都差不多吧?’
‘糊涂虫!’趴在篝火旁的玄兔,小黑豆眼翻了翻,可惜眼球里没有眼白,翻白眼的表情没表现出来,反倒显得有些滑稽。
咳、咳……
躺在篝火旁的女人,在一阵咳嗽声中醒了过来,干裂的嘴唇不住翕动,“沃特……沃特……”
‘她在叫谁的名字?’阿紫一脸疑惑地挠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