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岳武樹（1 / 2）
紹興二十四年三月二十二
趙小石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房間裏，這個房間相當寬敞，不像是在先前來福客棧的房間。自己一些主要穴道被點，不能動彈。房間內仿彿有兩三人在交談，趙小石假裝昏迷，聆聽他們的談話。
一個尖高，難以入耳的聲音說道：“邢兄，你確定點他幾個穴道就夠了嗎？他既能殺了唐彪，闖了天地幫總舵十二層昊天舵，一手滅了燕王行府燕雲四十八騎，他的武功恐與季子幽不相上下，為何不斷了他雙腿，廢了他武功，這樣他以後就不會有什麼威脅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道：“我等皆為武林高士，此等下齰之事我們是不做的。況且，戎屹，你若如此做，會讓他失去了存活的力量，我們恐難以從他口中套出季子幽的下落，甚至是岳武密的消息。至少等我們拿到我們想要的，再處置他也不遲。”
那有著尖銳聲音的人正是金燕王師爺戎屹。戎屹心想，用迷魂煙這等下三流的手法又有多高尚。但畢竟對方是大理寺卿，又與王爺交好，戎屹只得虛應道：“邢大人，我們好不容易從三色狐兄得知這小子在太豐鎮的下落，湊巧當時他昏迷，讓我們輕而易舉的將他擒獲，你能保證點個幾個穴道就可將他困住嗎？三色狐兄，你說呢？”
一個不慍不疾的聲音回道：“戎屹，再怎麼說邢兄的武功也是在莫問榜前六，內力精深，要那趙小石自解穴道，那是極不可能的事情。對吧，邢忠，邢大人。”
原來那聲音低沉的人竟是大理寺卿，天地幫左護法邢忠，另一人卻是身份如謎的三色狐。
邢忠道：“那是自然。不過想起十三年前季子幽破了燕雲四十八騎的磁盾陣，季子幽的無憂無慮無懼，現在想想，還是令人不寒而慄。當時若無燕王，唐彪和塞外三魔的相助，我等恐不會站在此地了。要是這傢伙承了季子幽的絕活，那的確是一大威脅。這小子武功極高，不可不防，我待會每個時辰再重點他的穴道就是。”
戎屹道：“如此甚好。在下不才，想請教諸位。等這小子醒了，他未必會順我等所願，說出岳武密的所在，兩位高士有何高策？”戎屹這口吻有點反諷的味道。
卻聽三色狐大笑道：“若在數月前，我大概也沒把握，但英雄難過美人關，就在月前我得知這小子竟有此駭世紅顏，成了他的軟肋，只要掌握住這個軟肋，不信他不從。”
這時趙小石一驚，心裡想著：“他說的是？”
戎屹好奇問道：“這個駭世紅顏是誰？”
三色狐笑道：“你應該聽過。在南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臨香苑花魁中的花魁，郭盈盈。”
趙小石聽了心中一震。
邢忠道：“原來是她。難怪。雖是謠傳，但此女子的首采據傳是被當今聖上微服出巡獨采。連當今權相之子秦熺想親慕芳顔而猶不可得。這數年來能獨獲郭盈盈青睞的可比這武林上打通任督二脈的人數還少。”
戎屹道：“沒想到這小子竟會有如此豔福。想必三色狐兄已有萬全之策，將那郭盈盈請來。我等已在此汴京燕王行府等了數日，就等燕王親駕。希望在此之前，我等問出岳武密下落。”
三色狐道：“她應該快到了。這裡交給邢兄，我去通知權克峰。後日我們在此會合。到時再做計較。兩位不要傷了另外那兩女子。我自有安排。”
三色狐隨即走了出去，邢忠走到趙小石身旁，看了看趙小石，又重新點了一些穴道，和戎屹一起出了房間。
趙小石躺在床上，聽了這些對話，擔心郭盈盈安危，想運氣沖破被點的穴道，不料氣不從心，兩股內息在體內亂竄，更不用說運氣解穴，不久又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趙小石醒來，發現自己坐在一個椅子上，心裡一震，面前也坐了三個女子，瞪著眼關心的注視著自己，竟是耶律真，青青和郭盈盈。她們顯是也被點了穴道，無法動彈。趙小石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在一個廣闊的廳裡，這個廳很眼熟，對了，是汴京燕王行府的正廳，前陣子來拜訪過，在後面內廳辦了第三件事。正廳內還另有三人，趙小石都沒見過。
只聽一個較矮的人用尖高昂躁的聲音道：“你醒了，醒的好。快，識相的話告訴我們季子幽在那裡，否則你和你的朋友都要受苦。”
趙小石聽那聲音知道是戎屹，轉了轉頭，耸一耸肩，回道：“你是誰？你們又是誰？”
戎屹看趙小石一副輕鬆的樣子，對著另一人道：“邢兄，你確定你點的穴道能困的住他嗎？怎他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一個低沉的聲音回道：“戎屹兄，他解不了。不用再多心了。問問正事要緊。趙小石，我乃當今大理寺卿邢忠，這位是金燕王的師爺戎屹。我們知道你最近幹的幾件好事，你殺了大理寺副卿馬霖，大理寺自是不能放過你，燕王世子死於你之手，燕王更不會饒了你。不過只要你說出季子幽和岳武密所在，或許你和你的三個紅粉知己都會安然無恙。”
趙小石看了看邢忠，中等身材，臉呈紅潤，顯是內力修爲不凡，只是左眼掛著黑罩，應是瞎了。趙小石不理邢忠的威脅，又轉了轉頭，問道：“他又是誰？”意指那第三人。
那人大笑道：“你拿走了朝午令，你居然不認識朝午令的主人。”
趙小石微笑道：“這朝午令好像不是你的，是天地幫幫主聶霸天的。”
那人笑道：“聶霸天早已歸天，我才是天地幫幫主。”原來第三人是權克峰。
趙小石微笑道：“聶霸天在不在世你心知肚明，至於這天地幫幫主的位置，該不該你坐，你更清楚。”
趙小石初會權克峰，三言兩語之間搓了權克峰痛處，權克峰心中忿怒不已，但也隱忍著，回道：“趙小石，別以為你自恃武功不錯，在這兒耍嘴皮子，看清楚你現在的處境，乖乖招出季子幽的去處，否則你的三個老相好性命堪憂。”
這時耶律真和青青互看，連連搖頭，只是兩人臉頰顯起微?，郭盈盈卻是瞧著耶律真和青青，眉頭皺了皺。
趙小石回道：“我與她們只不過見了幾次面，毋須牽連無辜。”
這時戎屹道：“不管如何，你先說出季子幽在那裏。”
趙小石回道：“你先放了她們。”
權克峰接著道：“你以為我們好誆。你若不說，每個時辰我就在你的三個老相好的臉上劃上一劃，再不然我也可以每個時辰砍斷她們一個個細嫩的手指頭。你說先從小指還是頭指砍起？”權克峰狂笑著。
郭盈盈等三人聽到這裡不寒而慄，青青竟留起眼淚來。
邢忠接著道：“趙小石，識相點，我們只要知道季子幽和岳武密所在，說出來，她們自是無恙。”
趙小石回道：“我怎會與季子幽相關？岳武密又是什麼？”
邢忠道：“你怎會不知季子幽？且不說我們擒住你時，旁有昊天劍，身懷朝午令。讓我來說說你幹的好事：
九還一，你殺馬霖的劍法是聶小詩落雨劍法中的《雨破晴天》，你用削鐵如泥的昊天劍將銀雨林槍尾部一一切下七片，渾著類似是季子幽的飛刀手法將這一片一片的銀槍尾碎釘在馬霖身上。
九還二，能將唐彪的子母連環鏢一一反制反彈反射，這世上除了季子幽的反飛刀手法，沒人有這能耐。
九還三，燕王汴京行府燕雲四十八騎的三十八人的死法都與季子幽，聶小詩的慣用手法類似。而內廳的十人，都是被落雨劍法的《細雨紛紛》《大小珠落》和《瀟瀟雨刺》等招式致死。
你留下的十二個字，再加上你幹的五件好事，滅了閻羅七星陣，直闖昊天舵，奪了朝午令，這都在在與季子幽和當年五秋原有關。
十三年前季子幽和聶小詩跳下五秋崖後生死未卜。當年季子幽為了破燕雲四十八騎的鐵盾陣，逆行經脈，用極陰的內力將手中的雪凝結成雪刀，據我估計，季子幽就算沒走火入魔，也是武功內力全失，成了廢人一個。這些個好事不可能是季子幽所為，八成是季子幽和聶小詩失蹤後收的弟子。季子幽和聶小詩若不是你的師父，那你又如何湊巧同時會他們兩人的武功？又如何擁有昊天劍？”
趙小石大笑道：“想不到邢大人辦案的能力了得，對季師叔和我姑姑的武功瞭若指掌。沒錯，這都是我幹的，你們不就是想知道岳武密的下落？我帶你們去，不過你要放了她們。”
邢忠等人對趙小石一口認了與季子幽聶小詩的關係，還稱聶小詩為姑姑，頗感訝異，不料趙小石一下子就承認自己是朝天闕，想著大概是趙小石自恃武功了得，無懼於眾人。而更想不到的是趙小石居然間接承認岳武密的存在，這對三人而言比擒住趙小石更令人振奮。
權克峰道：“放人可以，但要等到我們拿到岳武密。”
戎屹附和著：“正是！”
趙小石道：“我怎知你們會守信用？”
邢忠道：“這樣吧，我們放了這兩位姑娘，郭花魁可要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這時耶律真搖著頭，似乎不願。
戎屹笑道：“趙公子，想不到你還有個願和你共生死的紅顏知己，哈哈，哈哈。”
這時郭盈盈的眼神看著耶律真，顯出一絲絲的異樣，趙小石看著郭盈盈，似乎直說沒有這回事。
權克峰道：“少囉嗦，趙小石，我看她們三個還是跟著。我可不保證在放她們之後，我的手下在你背後不會做出什麼劃劃臉，砍指頭，扒衣裳的事情出來。”
邢忠道：“趙小石，我答應你，只要你交出岳武密，你們都會沒事。”
趙小石明知邢忠等人的話不可信，也無可奈何，道：“好。我們去五秋原。”
戎屹道：“怎會是五秋原？那兒什麼都沒有，那有可能有什麼岳武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