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南無拳（上）（1 / 2）

“你们听说了吗？牟平谭氏小公子有神仙护佑，掉进深井不但没有淹死，还好好地坐在水上，毫发无伤。”“还记得去年他家里着火吗，大火烧得梁都掉在床前了，房子都快烧没了，唯独那小公子的床塌没有烧到，孩子不但没有烧到发肤，还睡得熟熟的。”“还有还有，上个月小公子与几个孩子在海边玩，被浪卷进了海里，谭氏全族人在海边哀嚎，花重金让水性好的人下海寻找，都没有找到，都说这下完了，定是被水鬼捉去祭海了，孩子指定没了。谁知一个时辰后被渔船救了回来，坐在渔船上笑嘞，渔夫说见到这孩子的时候，他安安稳稳地坐在海面上，手里还抱着一条鱼。”“这孩子不是凡人，若不是神仙护佑，哪来的这好命”

这个孩子，就是谭氏小公子，名玉，字伯玉。七岁的时候，被爹爹送到了亭序去读书。

这天，老师讲道德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读罢，看着学堂上的学生发问：“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何解？”学堂之上大多数富家子弟都是混时间打发光阴，老师提问时，不是望着窗外发呆的，就是把玩小玩意儿的，只有一位小公子认真的看着老师。

老师欣慰地点点头，说道：“我找一位学生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李天摇，你来说说看，何解啊？”李家小公子慢慢站起身来，若有所思了一会答道：“天地把我们当狗，圣人也把我们当狗，所以不仁，而且无礼至极。”听了这回答，老师气得干咳了几声道：“整日不思学习，脖子上面的脑袋有何用处？”气得老师直摇头，又叫道：“孟田，你来说说何解？”孟田站起身来的时候从袍子里掉出一只乌龟，啪的摔到了地上。

老师一看，气得又干咳几声，摆了摆手示意他，孟田高兴得捡起乌龟刚坐下，只听得老师一声怒吼：“滚出去”吓得那孩子抱着乌龟赶紧跑出了讲堂。引得其它公子哄堂大笑。

老师走到大户廖家公子面前，问他道：“你来说说，何解？”这位廖公子的父亲是专门给皇宫贡茶叶的大商，是御贡，人脉广且财富五车，空有满宅的金银珠玉，唯独缺了一样：仁慈心。

小公子生在这样的环境中，难免耳濡目染。他淡淡地起身，说道：“天下人一直都分三六九等，富贾之财也是辛苦所得，天地何必仁义？贫贱之民生来就是种田养活富人的，没有富人卖的商品，他们用什么。所以把他们当草扎狗也不为过。圣人有多圣贤不得知，我从小只知道圣贤也喝御贡的茶叶，也食稀缺美味，如果真圣贤，何不请了来贫民一起吃一起喝？”

这一通发问，狗屁不通，却又让老师说不出话来。闷闷地转过身走向伯玉。那位廖姓小公子坐下后和身后的小哥们得意极了，似乎认为刚才的回答像是圣人名言一般。

老师看着伯玉，柔声叫到：“伯玉，你来讲讲。”伯玉起身一字一句道：“天地把世间万物一视同仁，无偏袒无私心之分，不干预其运行规律，任万物自由长养生息，非是不仁义，反而是大仁大义。圣人不以圣贤之理教化干预百姓，而是让百姓自由生活，自由的思考人生道理，悟透自己的人生，过多的干预和控制反而事得其反，天下乱之。一切顺其自然，是道的无为而治。”老师听完不住地点头，大喜，自此，伯玉成了老师最得意的学生。

后来每天来听讲的学生，依旧是人来心没来，玩龟的玩龟，发呆的发呆，睡觉的睡觉。

认真学习的只有伯玉一人，这孩子天资聪明非凡，写得一手好字，鸟篆、草书、楷书、瘦金体，样样拿手，字体或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或如龙飞凤舞潇洒飘逸、或如针尖锋芒柔中带刚。

有一天，老师带着他在院子里散步谈心，看到院子里的葡萄架，随口作了句诗：“一朝行上青龙架，见者人人仰面看。”老师看出了他的志向远大，摸着胡子若有所思。

老师问他：“如果有一日为师的去了远方，要你不乘车架步行千里来寻我，还要你带上你的老母一起徒步跋涉，你会来吗？如果不让你带分文，一路上乞讨为生，你会来吗？如果路上只有一块饼，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饥饿难耐，这块饼你给老母吃，还是自己吃？行到沙漠戈壁，只剩一口水，你自己喝还是给老母喝？”年仅九岁的伯玉想都没想，答到：“我愿不远千里去寻师，不怕前路艰险。我愿自食其力，打柴，洗碗，干活换口饭给老母和自己吃，直到找到师父为止，绝不用家里一分钱。只剩一块饼给母亲吃，只剩一口水给母亲喝，对待娘亲尚且不孝，拜师也不会孝，见师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