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 / 2)
离开队长办公室,李四懒散地回到座位,大龙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师傅,没事了吧?”
李四笑了:“方才道上我跟你说的啥?”
“嘿嘿,忘了。”
“那个事就是前棚盘簧,先假装吾攻,瓜先给你师傅扣稳了,炸弹案才是后棚的‘点头儿’。”李四打开炉子上铁壶的盖儿,用手背虚空着试试温度,感觉水没开,对把壶盖儿盖好。
“什么意思?师傅。”
“今儿早上,你一叫‘死定了’,还真把我吓唬住了,我脑子嗡一下子,才想起昨天把那几个人关小黑屋里忘放了,原本打算让他们埻一埻,互相凉一凉就做个笔录放人,结果,昨儿黑介一迷糊……忘了。”
大龙想乐又不敢乐,李四继续说:“后来,老豆腐吃完,汗一出,想明白了,你讲谁说的我死定了?”
“王总监。”
“着啊,这就戏过了,那几个民勇能闹出什么?随便一警察,比如你,都能吓唬住他们。”
“没错,要当时我在,早唬弄走他们了。”大龙一欠屁股,蹭着坐在桌角上。
“洋人也不至于,关的是中国仆人又不是他,顶大天儿,队长说几句也就把他混弄走了,毕竟剪头发是民国政府要求。”
“没错哇,师傅,洋人再横也横不过咱大总统啊。”
“所以,致于总监巴巴儿地赶过来为这事骂大街?”
“是不至于。”
“所以后来我讲你是个圆粘子么。”李四用脚勾过来一把椅子,示意大龙从桌儿上下来。
“怎么讲师傅?”大龙以为是给自己垫脚用的,很自然的用脚踩椅子下面固定的横翅儿。
李四照他小腿肚子就是一下,大龙才意识到失态了,好在李四现在正得意,懒得嗔怪他:“他们那就是骂给你听,传过来吓我的,他们现在真正发愁的,真正天大的事是大总统限时破爆炸案。”
“三天十万支雕翎箭,失期应斩!决不含糊。”大龙想起了戏词儿《借东风》
“谁能办?”李四把胸脯子拔了拔。
“抓窦二敦只有黄天霸呀,当年吴樾炸弹案谁办的,师傅您呀。”
“甭提那个。”李四一下泄了气,胸也缩了,肩也塌了,四处找茶叶,埋怨水还不开。
“当初一起办的炸弹刺杀案,您出的力最多,他们倒都立功升官。”大龙乖巧地多铲了一簸箕煤球续炉子里:“平时都拿这个案子神吹呼,但是自己多大本事自己还不明白?”大龙替自己师傅不平。
“嗯,我已心灰意冷,他们也知道,用民国脸面鼓动你们这样青秧子还成……我是混差等死的人,道一声求,又感觉失了面皮!唉,也难为他俩儿,弄这红脸白脸的。”
“没了您,这侦缉队全抓瞎,大总统说,刚刚民国,轰!这么一下子,当着各国公使,脸面往哪儿搁?听说赵总长亲自点的您……”
李四忽然磁住眼睛看了看说的兴奋的大龙:“你小子是不是也参与了?”
“瞧您说的,师,师傅。”
“呵呵,闲话少叙,你把案子的记录卷宗拿来我看。”
“好的,您等着啊。”大龙赶紧跑走。
过一会大龙拿着薄薄的几张纸递给李四。
李四疑惑地问:“怎么还……就这么几张纸?”
大龙眨眨眼道:“是啊。师傅你是不知道,当时你没去现场……”
李四一摆手拦了他话头:“行了行了,我自己看,你一边玩去吧。”
大龙脆生生应了声:“哎。”跑了。
“干亨么介事?一帮子巴了头儿,成天就知道逮饭,弄个报告别的不说,错字能不能先抠乞干净?成天介耍大彪!”李四学着王治馨的口音冲着手中的报告纸骂了句,低头仔细看起来。
厂桥胡同属于地安门外大街,东北邻什刹海,西南距西四牌楼都不远,这两个地方都是人欢马乍的去处,年节的大庙会十分热闹,一些或有权的或有钱的人安置下宅子,准备繁衍生息,自然也是江湖黑门坎儿经常“照顾”的地方。
王五爷的“真一守”是善扑营看家本技之一。清朝开始,《大清律例》禁民间拳棒。练习、操演、使用、传授皆被禁止,而皇家善扑营则可以大张旗鼓的训练、使用和研究创新,于是善扑营广卫将民间武林门派的武功典籍,尽其可能搜罗至京城。善扑营承应司一位不世出的奇人,集武林各派之大成创“玄一守”为宿卫准提翼本技;“真一守”为宿卫御守翼本技。若遇强贼,意图刺王杀皇帝,御守翼的“真一守”功夫属于硬马硬桥,严防死守,以身为城,绝无后退的刚猛硬功夫。王五爷的真一守已经炉火纯青,等闲江湖毛贼自是不放在眼里,横下一条心来,如若再碰上飞贼决无容情,所以再上夜时便浑身上下收束严整,特意取来自己的紫藤斗笠和阔刃精钢攮刺。
这两件兵器,紫藤斗笠,取法当年三国蜀中蛮族藤甲兵的制甲古秘术,于深山精选古藤九蒸九制编成斗笠形状,古藤本就极韧,经过处理更加如钢似铁,份量却比钢铁轻便许多,平时背在背上或戴在头上可防贼人背后暗算,正面遇敌战斗时,斗笠内有暗绳可缠绕左前臂,对称之处有绳绊儿方便抓握在手,这藤斗笠立时化为藤牌竖盾,防护周身;右手阔刃精钢攮刺虽不盈尺,但是其钢百炼,无坚不摧。
紫藤盾、精钢攮刺再配上天下至猛的真一守,守则如磐石,出则如狂牛。
当年善扑营那位异人结合天下武林至猛的武功创出真一守,目的就是为给皇帝训练金刚卫士,在险境中矗立如坚墙,所以真一守的刚猛远超出当年丐帮的降龙十八掌。
王五带上能工打造的两件傢伙,提着灯笼全院巡视。
更交一鼓。
王五来到后院大库房,他今次把灯笼挂在明处,在院中椅子上虎踞而坐,明着向贼叫板了。
更交二鼓。
胡同口儿的栅栏早已上好,守栅栏的保甲人儿早不知道躲哪里眯糊去了。
五个黑衣人出现在胡同口,
快步走到距曹宅正门约十步左右停下。
每个人两只手分拿着两个大陶土葫芦,葫芦里填满火油,陶土做的葫芦口儿用布仔细塞紧。打头的人从怀里掏出来一盒洋火,“嗤啦”一声,暗夜中一点亮黄,他回身点燃了排在他身子后边第二个黑衣人手里葫芦口儿上的布团。
第二个人马上开始跑起来,在经过曹府正门时,手中两个火葫芦左右一甩,但见两团亮光划过院墙落在院子里……隐隐约约传出葫芦陶罐砸在墙上或者地上碎裂的声音,这个人并没有停继续顺胡同跑下去。
然后第三个
第四个
第五个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