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韦瑀私自开卷(1 / 2)
韦琮一路疾驰,丝毫不顾鞭在身上的荆棘,手臂是血痕,脸上也是。他此刻正处于崩溃的边缘,雨水的冲刷已完全不能浇灭他内心的怒火,他需要多些身体上的直观感受,才能暂时抛却刚才的耻辱。
他铆足了劲,拼命地往前奔跑,不问方向,不问目的,只管向前。祠堂已经被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形成了一个瓜子大小的黑点(不知怎的,明明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可他已经跑出老远了依然能清晰地看到祠堂的轮廓,但他觉得还不够,于是不肯停歇。
他平时伪装得很好,今天却失态了,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清楚的知道,要先过了自己这关,才能继续坦然面对盛海棠。像所有犯错自省的人一样,他竭力地为自己找理由,安慰自己,开导自己,继而鼓励自己直面过往和未来。
突然,几步之遥的正前方,一棵香樟树上的雨珠“簌簌簌”地急速滴落,韦琮敏锐地察觉到了,刹住脚,稳稳停了下来,一双锋利的冷眼淡定地直视前方。
“你又监视我!”韦琮缓慢而又冷酷地对面前的人说。
阿俏前进一小步,微弱的黑夜之光隐约辨认出了她的面貌。
韦琮揩了揩脸上渗出的血,说:“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阿俏谨慎地盯着他,怕他有出其不意的动作,并说:“又送夜宵又送花灯,你的花样儿真不少啊,可惜,有人不领情,有人就恼羞成怒了,现在倒好,惹火烧身了吧!”
本以为这句话可以激怒他,没诚想,韦琮淡淡一笑,说:“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呢,没少费力气吧?我是不是说过,如若再有下次,我定当不饶。”
阿俏依然嘴上不饶人,说:“怎么,恼羞成怒就想杀人?”
咻!——
一阵疾风骤雨刮过,再定睛一看,韦琮已经死死掐住阿俏的脖子并将其悬在半空了。
“杀了我就解恨了?”阿俏倔劲十足,逮住一丝喘息的机会就奚落对方。
韦琮头一歪,眼眶泛红,下了狠手。
眼见对方眼白上翻,已经快到窒息的极限,韦琮还是不愿手下留情。
反观阿俏,意识渐渐模糊,迷蒙的双眼里尽是韦琮那张狰狞的脸,倔强的她死死盯着,充满了愤恨。
分秒都那么难熬,不知过了多久,阿俏觉得她快要上天堂了,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感官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她飘飘然,竟有些期待天堂的世界,那世界或许比这里好很多,没有狡诈,没有痛苦,将有自我,以及美好的一切。
“美好”这个词阿俏从来不敢想象,归根究底,造成她不美好的根源都是面前这个要杀了自己的男人。她再度撑开眼皮看韦琮,一如既往,还是一张令人憎恨的脸庞,从他的眼神里,她依然看到了嫌恶。“哈哈哈……”阿俏又哭又笑起来,力量微弱,令本来就艰难的呼吸更加不堪重负。
她的笑让韦琮莫名其妙,但唤醒了他的一点理智,他十分嫌弃地甩掉手上的包袱,厉声问:“你笑什么?”
突然重获新生的阿俏躺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这时候她才明白人性的脆弱,自己原来也如普通人般,即使是苟且偷生也如此贪恋。
韦琮居高临下,眼里充满了蔑视,连看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终于缓过来了,阿俏不喜这样被他“踩”在脚下的感觉,想要站起来,可四肢仍然瘫软,无奈只得翻身趴在地上,仰头恨道:“我笑什么你永远不会知道,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懂!”
即便又受到挑衅,韦琮依然不肯低头,他平视远方,一点余光也不肯给她,说:“我这样的人何需懂你这样低贱的人呢?!看来你还是记不住你自己的身份啊!”说着,便又给了她一记狠手,地上可怜的人儿瞬间凭空翻滚了几圈,最后重重地摔落在离原地几步之外的空地上。
“啊!”阿俏还是忍不住叫唤出来,口中喷涌出一大口鲜血,地上被染红一大片。
雨又下密了,拨散了浓重的血腥气,韦琮优雅着陆,淡淡扫一眼,从地上的人身上跨了过去,并说:“一个人最要紧的就是牢记自己的身份,任何的逾越都会付出代价的。”
阿俏现在一丝反抗的能力也没有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得胜者离开。她无法挽救自己的命运,这好像是注定了的,任凭她用尽全力也难以改变,此时此刻,她累了,倦了,索性完全躺在泥泞里,雨水啪嗒啪嗒打在脸上也不管……
一大早,天边就泛起了阵阵红晕,预示着今天必定是个好天气。
好天气当然要配好心情,海棠刚起,便听见外面传来声声吵闹。
她唤阿俏,唤了多声仍不见回应,便干脆自己出门查看。
一开门,韦瑀就一涌而入,并招呼着一帮仆人往屋里大包小包搬运物品。
“你这是做什么?”海棠问。
韦瑀忙着监工,抽空回答她:“搬家。”
“搬家?”海棠疑惑,看了看放进屋里的东西,又问,“为什么要搬家?”
韦瑀装作若无其事地挨近她,并在她手臂上蹭了蹭,惹来海棠一顿嫌恶,说:“我们俩成亲了,当然要住在一起啊,你想让别人怀疑我们是假结婚啊!”
话虽如此,但海棠仍旧持怀疑态度看着他,对他今天反常、积极的举动疑惑。
韦瑀见她不信,又拉了拉她的袖子,附耳说:“现在族中的人都盯着我们俩呢,难道你想被族里那些阿婆们念叨?啊——诚然,你是天女,她们都尊你敬你,但你别忘了,我是韦氏的继承人,对比起韦氏的后继有人,你这天女…实在算不得什么啦。”
海棠瞪大双眼,脱口而出:“后继有人?!”
韦瑀也瞪大眼睛:“对啊,子嗣是一个家族的大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海棠脸霎时通红,烫得厉害,说:“现在就要张罗子嗣的问题了?会不会太急了点。”
韦瑀说:“急什么急啊,都算晚了,换作别人,肚子早见动静了。”
海棠惊恐:“啊!这么急,成亲才没几天啊。”
韦瑀说:“你不知道可以先上车后补票啊。”
海棠磕磕巴巴:“什么呀,不懂不懂,韦氏还有这种规矩?”
韦瑀靠进一步,说:“当然了,我们韦氏是正经的家族,是绝不允许族人做这种事的,我就是说说而已,嘿嘿!”
海棠舒一口气:“哦,好。”
韦瑀又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相信我们从现在开始努力,一两个月之后就会初见成效的。”
海棠刚松的气又提起:“什么?一两个月!”
突然,韦瑀咬耳说:“你不信我们今晚试试?”
海棠一把推开他,骂骂咧咧进了内室,留下韦瑀自个儿在那儿笑个不停。
忙活了大半日,家终于搬完了,海棠从内室走出来,看到成堆的东西不禁问:“你这是把你居所的东西全搬过来了吧?”
韦瑀手一摊,答:“没呢,我那张床没搬过来,我测量了一下,放不下了。”
海棠指了指:“你搬些没用的过来占地方,为什么不先安排床的位置?”
韦瑀手一摊:“我想着,床我们可以共用一张,这些私人物品,每个人习性不同,我总不至于穿你的衣服睡觉吧。”
海棠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可还是担心,问:“那我们晚上怎么睡?”
韦瑀答:“一起睡啊!”
海棠又被噎:“一起睡?”
韦瑀点头确认。
海棠问:“你觉得好吗?”
韦瑀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