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与众不同”的天女(1 / 2)
韦瑀这几日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如何治疗一个性格大变的女人?
转性的盛海棠堪称“贤淑”的典范,事事以他为先、为准,他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规格待遇。当众人还沉浸在他娶“天女”的艳羡中时,他又打出一手王炸——婚后的“天女”一改强势范儿,任劳任怨地服侍他,无微不至,以前的清冷美人儿俨然变成了一个娇俏贴心的小妇人。这让他们更加坚信这位继承人,未来在他的带领下韦氏势必会更上一层楼。
可惜的是,这些忠实的族人并不清楚他们的天女正在用最笨拙的办法一步一步逼远他们的“伟大继承人”。
韦瑀已经好几日没回房睡觉了。
他睡在海棠居正屋的房顶上。
俯瞰山河和仰望星空成了他每晚的必修课,他认为他乐此不疲。
比如今夜,星夜朗朗,难得的好天气!此刻他正在房顶上躺着琢磨那个问题。
“瑀少爷!”
院子里传来阿俏的唤声,他都听腻了。他不回房的每一夜,阿俏都要这么喊上几嗓子,然后就静音了,再然后就是一整晚的寂静。“海棠居”就住了他们三人,可不就是静。
韦瑀朝一边挪了挪,把身子藏点起来不那么显眼,这样披着夜色阿俏也就发现不了了。
果然,阿俏喊了几声便没声了。韦瑀轻轻笑了一下,头枕臂,闭眼感受醉人的夜幕气息。
“喂!”
韦瑀猛地醒过来,才发现他不知何时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意识清醒时,他的眼睛里全是盛海棠瞪着大眼珠看他的样子。
“你干什么?”他推开她,坐起。
海棠不怒,找个恰当的位置坐下,才说:“你在这儿干嘛?阿俏说你每晚都在这儿。”
这个阿俏,真是人精!
韦瑀:“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海棠:“从你第一晚在这儿她就知道了。”
韦瑀:“那她还每晚都叫唤。”
海棠:“哎,例行公事嘛,以为你会自觉。”
韦瑀:“这叫公事?!她可真是敬业。”
海棠:“她是挺负责的。”
韦瑀:“当然,你的夫君没了她都帮你找。”
海棠:“你还没说你怎么住这儿?”
韦瑀:“那你也知道我每晚在这儿,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海棠:“我现在不就来了么。”
韦瑀:“让我睡了好几天的屋顶,你可真是心大。”
海棠:“我以为你需要一个人反省反省。”
韦瑀:“我反省什么?反省怎么娶了你这个不知体贴不懂冷热的妻子?啊!这点的确需要好好反省,不止我,你也要一起。”
海棠:“我以为我做得够好了。还不够好?”
韦瑀:“呵呵呵,你做那些寻常人怕没几个受得了。”
韦瑀说完不理她了,望着天出神。
“你喜欢星空?”海棠看他,又看天,问。
韦瑀撇嘴,说:“无所谓喜欢不喜欢,打发时间罢了,你当真以为在这儿很舒坦啊。”
海棠听了高兴地站起来,拉他的手说:“既然不甚喜欢,那回屋吧。”
韦瑀纹丝不动,轻轻挣开她的手,说:“今夜天气蛮好的,待着很舒服。”
海棠又看眼天,想了想,问:“想不想看看天空之境是什么样的?”
韦瑀仰头问:“就是关押你的地方?”
海棠白眼,不满意他的用词。他改口说:“就是封印你的地方!”
海棠微笑。
说实在的,韦瑀非常感兴趣,他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地方竟能困住她四千年不得出世。
“看看呗。”他轻飘飘地说。
海棠伸出手:“走吧,我带你去。”
韦瑀有点尬,在衣服上搓了搓手,站起来。
海棠毫不介意,很自然地收回手。
韦瑀问:“你现在出来了还能进去?”
海棠答:“当然。”
韦瑀又问:“随意进出?”
海棠点头。
韦瑀好笑:“这什么破地方啊,想关人就关几千年,不想关就像旅游胜地似的方便,哦,它比旅游胜地还方便,起码不用买门票,哈哈哈。”
“走吧。”海棠跟着笑。
刚要走,韦瑀又停住了,问:“怎么去?”他可不会异能,那种地方怕是普通人没法儿进的吧!
海棠笑意盈盈,趁他晃神之际抓起他的腰一跃飞向空中。
“哇—哇—哇—”韦瑀不想表现得那么没见识,哇啦哇啦乱叫,但突然的升高还是让他内心恐惧(而且还在不断的升高和加速,他只能靠断断续续的发出这个单字来纾解心中的惶恐。
“我觉得你还是闭上眼吧?”
韦瑀刚又想看脚下,被她的话惊得连忙缩回头。
“不用!我能行。”他还是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吓得赶紧缩头闭眼。
“那随你吧,我怕到了你都已经吓破胆了。”海棠说话耿直得很。
心已经跳到嗓子眼儿了,韦瑀顾不上跟她闲扯,忙问:“那地方怎么那么远啊?飞半天了。”
海棠说:“到了。”
话落间,海棠飘然旋身落地,稳稳停在了地面上。
“睁开眼吧。”
韦瑀这才意识到自己闭了眼,哎,真是败笔!
“我可没有闭眼啊,是刚刚有风沙进了眼。”韦瑀试图找回面子。
海棠疑惑地看了看,说:“这里无风无雨无阳光。”
“啊?!”
韦瑀揉了揉眼,被眼前的景致惊呆了。
眼幕下一片湛蓝。一条由五彩斑斓的花卉铺就的小道横断幻境,悬立在空中,脚下碧蓝的水面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水天相映间,一切活在镜子里,又独立成个体。
“这就是你说的幻境?”韦瑀简直不敢相信这世间居然有这么美的地方。
海棠看了看这熟悉的地方,内心毫无波澜。
“这会不会掉下去啊?”韦瑀轻轻踩了踩水面,死寂的水面起了阵阵波纹,然后又归于平静,他高兴极了,像个发现新事物的孩子,又大胆地踩了两脚。“当真神奇!”
“我们去那上面看看吧。”海棠指了指那条鲜花灿烂的小道。
“好!”
又一个纵升,海棠轻轻松松带着他到达目的地。
俯瞰的效果更加震撼,繁花小径不像是倒映在水面,而像是嵌在水中,碧蓝的湖水清澈透底,未加一点杂质,整个幻境如同静止了一般。
“你真的在这里待了四千年?”韦瑀问。
海棠的表情复杂,微微点头。
韦瑀难为情地笑:“这儿美是美,就是太安静了,真难想象你是怎么打发这么长的时光的。”
海棠整个人显得很阴郁,说:“我很长的时间都在昏睡中,当初伤得太重了,养了很久才养好。”
韦瑀正面面对她,问:“我一直想问你,在当年那个尊卑分明的时代,你的身份应该很高贵,怕是没几个人敢动你,你到底是怎么被困在这里的?”
海棠叹了口气,很轻很轻,甚至听不出她在叹气。她答:“为了救你和整个巴人族。”
韦瑀大吃一惊,说:“救我?!”
海棠瞥他一眼,眼睛如深潭,声音冷清悠远,说:“四千年前,我朝的国君夏康于洛水北岸游猎,三月未归,东夷族首领风羿乘机起兵,夺取了都城邑。国君毫不知情,满载猎物回城,却被对岸的重兵拦截不让过河,并令他禅位退朝。各部落惧怕风羿的淫威,紧闭门户装作不知情,任由国君遭人凌辱欺压。唯有巴人族,舍身忘义,奋力助君回都,并试图诛杀叛贼于洞庭。奈何风羿蓄谋已久,诸部要么置身事外,要么与贼勾结,仅凭一族之力岂能改变颓势,巴人族以全族的性命奋战到最后,终寡不敌众,全部葬身于云梦泽,尸身堆积如山,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坟冢,名为‘巴蛇冢’。国君悲愤郁郁,终染病抱憾而亡。自此,我国国破家亡,这全都拜风羿所赐,他这个忘恩负义的叛贼人人得以诛之!”
韦瑀静静地听着,他感到一阵孤寂悲凉,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座荒凉的坟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