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子忿椿怒（1 / 2）
8月7日，早上林硕成醒来便发现王雁正在客厅中打着电话，手中拿着根笔正在张纸上记着什么。林硕成注意到王雁此刻的表情很是失落，想来电话中应该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不多时，王雁挂断电话，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平躺在茶几上的那张纸，眼眶竟逐渐湿润起来。她见林硕成走过来，忙伸手把即将跃出眼眶的泪水擦净。
“妈，啥电话了？”虽然王雁的动作很迅速，但还是被林硕成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母亲如此伤心。
王雁沉默不语，只是将桌上那张纸递到林硕成面前，上面写着的正是这回模拟考试的成绩，林硕成总分325分，学校划定的二本分数线则有43分，而一本分数线更是有482分。后面还写着各科的成绩，最为辣眼便是数学的62分。
林硕成在这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差到这种地步，就连二本的分数线都没有够到边，这就意味着大学的大门已经将自己排除在外了。
“妈，是殷老师给你打得电话吗？”
“嗯。”王雁此刻心中也不是种滋味，在暑期补课的这些天里，林硕成每晚都会带些卷子回来做，甚至有一天凌晨一点，王雁起来上厕所时发现林硕成还在点着台灯做卷子。如此努力之下却是这样的结果，任谁都会有种崩溃的感觉。
“老师和你说什么了吗？”林硕成说话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也不知道老殷究竟和母亲说了什么，他只希望老殷没有把母亲对自己的期望给扑灭。
“殷老师说你这次虽然没考好，但是你的努力他是看得到的，他希望你可以继续努力下去，不要轻易放弃。”王雁说着，其实殷元胜的原话并不是如此，他说的是林硕成两年都没有用过功，现在这么短的时间是很难立马见效的，但是如果他肯继续努力下去，考个二本应该不成问题。
“妈，不是这么个问题，这两个月的时间我是在拼上命的学，但是结果两次考试，一次比一次差，这已经”林硕成话到嘴边但是却说不出口，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头脑不太好，但现在，事实正在啪啪打脸，无论他怎么用功，结果依然不尽人意。
“小成，别这么说，只要努力了总会有结果的。”王雁是从农村来的，也没读过什么书，此刻她感觉自己相当无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开导林硕成。
“妈，忙你的去吧，让我静一静。”林硕成说着，耷拉着头走回房间里去。王雁看着林硕成，心中也很难受，从前儿子在她面前从没有如此沮丧过。
林硕成回到房间中，躺在床上，他想闭上眼去睡觉，但是一闭上眼，325分的成绩就马上出现在他脑海中，他真得很难克制住自己不去想这些。现在心中，林硕成只觉得什么努力那些的都是骗人的，要成功还是看资质，看胎投的好不好。
想到此，他便奋力捶打着被子，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偏偏是那个资质平平却又想着要一飞冲天的人呢！
就这样，林硕成向自己的内心不断地问责，午饭也没有吃，一直空着肚子挨到了晚上父亲林威回家。林威站在门口，只觉得家中有股怪异的气氛。直到他换洗好衣服发现茶几上的成绩单时，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小成，出来下。”林威坐在沙发上喊道，同时王雁也坐了过来。
林硕成应声从房间中出来，他的样子还是那副沮丧的模样。林威指着成绩单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威因为每天早出晚归打工的缘故，对林硕成的学习情况也顾不上操心，但几乎每次的考试结果他都是有关注的，比如上次他在知道林硕成进步后，那开心劲儿实在难以形容，只能说相比当事人，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考砸了。”林硕成说道，他对林威说话的口吻听着是相当不舒服，就好像林威在审犯人一样，这也是林硕成很讨厌的父亲的毛病。
几乎在一瞬间，林威的脸色便阴沉下去，对他来说，这一次相比上一次退步的话，那就是不够努力导致的结果。而且林威也知道一本二本是个什么概念，如今自己儿子连二本的边都没挨上，那就是妥妥的和大学无缘了。
林硕成见林威这个样子，也不想多解释，过多的解释只会让父亲火上加火。只听林威沉着声音说道：“努力的话不是这么个结果吧。”
王雁正想说什么，林硕成突然喊道：“对！就是我没努力的过！”本来考砸后心情已经糟糕到极点，如今又面对父亲对自己努力程度的质疑，林硕成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就是那种想要搞死自己的节奏。
此话一出，顿时客厅中一片寂静，林威此刻只觉得心寒，自己整天累死累活，为的就是他老林家能出个大学生，现在这种情况已经表明自己的期望即将破灭，他急了。
“没努力就没努力，吼什么！”林威突然站起来，他现在已经火冒三丈。
在这一刻父子二人直视着对方，林硕成则看到父亲的眼睛中有很多红色血丝，这明显是休息不足导致的，顿时涌上心头的怒意被强压了下去。
但林威还在气头上，他伸手指着林硕成，说道：“你知道我每天这样是为个啥吗！你要是良心还在，就努力去学，要是没有就滚回来，别花老子的钱在外面丢人！”
林硕成顿时心凉了一大截儿，在他的记忆中，父亲虽然不怎么爱表达自己的情感，但这一次，绝对是林硕成听过的父亲说过最狠的话了。他现在无话可说，他不知该如何给自己辩解，只感觉到有两股热流已经从眼眶中流下，在脸上划下两道水痕。
“就会个吵还会什么！儿子已经很努力了，是你没看到！”王雁突然站起来吼道，没错！就是用吼的，话罢，王雁直咳嗽个不断。
林威在听到王雁的话后，也不知该怎么办，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似乎已无可挽回，他看着林硕成，直想伸手去擦后者脸上的泪水，但他做不到，人对承认自己的错误向来是很难做到的。
王雁走过去拉起林硕成手，正欲伸手去擦其脸上泪水时，林硕成忽然将头甩向一边，躲过王雁，同时用力挣脱王雁的手。也许是因为林硕成用力太大，王雁竟身体向前倾，差点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