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别寅(1 / 2)
夜。
叶星韧和魏诚不欢而散,他们自认识以来,一直相处得融洽愉悦;恋爱之后,感情更甚从前,魏诚从未像今天这样扬长而去。
星韧自知理亏,虽伤心但也并未挽留对方,独自在岸边坐了会儿后,便准备起身回家。
……
“哟,又出去鬼混完回来了?”
刚一开门,母亲的讥讽声便迎面而至。
牌局结束后,邵岩心里还美滋滋的揣着今日牌友们的恭维话语,一到家看见被砍坏的卧室门,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老宁也不瞒着,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邵岩抱怨了老宁几句也就作罢。
事已至此,邵岩也不再伪装,变回了以前那般愠怒模样。一心想着等女儿回家,便将一腔怒火朝她发泄。
星韧并不想多生事端,懒怠理会母亲,也记着下午宁叔嘱咐的话,便由得她撒泼耍横。迅速洗漱完毕后,关上了卧室门。
魏诚的离去难免令星韧心生难过,对于男女之间的情感,她虽尚处在懵懂期,但对方是否真心,她是能感受到的。她对他的感情,也不再是单纯的感激,而是喜欢。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人家汪嫂说了,那个谁、教育局局长挺赏识她,等她上了咱寅城的大学,毕业后留在这里,再托关系打点打点,随便进个什么局、检察院啥的都不是问题!到时再找个领导的儿子嫁了,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真是天天出去和男人野惯了,门锁上也管不住她那双狗腿,一副贱样儿!跑远的女儿都算是白养了,不孝顺嘞!
叶星韧,你上大学休想从我这儿拿一分钱,等着饿死吧小贱人!
是!你现在翅膀硬了、会飞了,嘿,我就等着,等你飞出寅城后跌下来摔死的那天!”
邵岩恼羞成怒,彻底撕下自己的面具,还是像从前一样,生起气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面对女儿的漠视,看着那扇被她砍坏的门,邵岩感觉自己的“妙计”被她一击而破。她知道:女儿已经长大,即将完全脱离自己的控制,飞到自己看不见够不着的地方去。
或许,这些恶毒的话语,是她最后能对女儿实施的“攻击”了。
……
客厅的叫骂声源源不断地传来,星韧充耳不闻。她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万千。
对于上大学的费用,星韧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寅城各级政府和各个相关企业给予了她不少奖金,甚至可以说是数额不菲。她也早早地留了个心眼儿,刚满16岁时就办好了银行卡,那些奖金通通打进了自己账户。
其实,有那么一刻,她是愿意留在寅城的。或许是因为魏诚,亦或是那短暂“回归”的母爱。但母亲背着她擅自修改志愿这件事,将一切美好瞬间打破,也一下子打醒了自己。
这些年来,她厌恶的人、厌恶的事,不断浮现在脑海里。至于平日里的家长理短、母亲嘴里的那些无谓的攀附关系的行为,更是令她厌恶至极,也使她终于下定了远走的决心。
数日后。
“今晚,老地方见。”魏诚发来短信。
叶星韧按时赴约。
当她来到河岸边时,魏诚早已坐在那里等待。
“坐。”魏诚道。
星韧依言坐下,相比之前的率真,她这次并没有主动说话,而是等待魏诚开口。
魏诚并没有看她,也没有向往常一样牵着她的手,而是望着自西向东而流的河水发呆。
良久。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魏诚终于开口,“我不应该这么自私,为了个人的感情让你留在这里、留在寅城。”
这话一出,颇让星韧意外。
她来之前,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想到魏诚对她种种的好,而自己却在这件如此重大的事情上违背了俩人定下的信诺,属实辜负。
“我刚喜欢上你的时候,每次下课,就来教室门口观察你。你那么安静,别的同学在玩的时候,你总是在做自己的事情,对其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我也不敢来打扰你。
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和你搭话,开始时,你对我同对其他人一样,我知道,那是你保护自己免受伤害的一种方式。
后来,你话渐渐多了起来,对我也不再防备,我心里开心极了。地震后,我俩确定了恋爱关系,虽然大多数时候你都是在刷题,但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聪明、安静,情绪平稳。
你站在一中的阶梯教室证明自己的那天,你没有刻意掩盖自己,整个人都是发光的,是全场的焦点。我第一次觉得,你其实不属于这里、不属于寅城。
但我不一样,从小到大,我都活在爸妈无私的爱里,我喜欢这里,不愿意离开他们,想一辈子在寅城扎根。
聊志愿的时候,我说到报省大,你迟疑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我知道是你在迁就我。但那不是你本意,对吗?这几年,你给我的感觉,似乎也很讨厌寅城。
也许,这就是天意。无论你改不改志愿,我都会那样填报的。如果你因为我违心地留在了这里,那也不是我想要的。星韧,我想要你找到真正的幸福。”
……
听到此处,星韧早已忍不住,或许是感激魏诚的真挚,亦或是知道他们从今往后不能再在一起。她努力仰起头,试图控制流出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