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西安见李白（2 / 2）

文昌门附近有一座魁星楼。它是有着四方台基式结构，两层弯曲的屋檐，四坡攒尖顶式建筑。听导游讲，魁星俗称文曲星，为天空星座之一，是传说中司文章之神。世俗奉祭奎星，是北斗的第一星。古代科举取士，其首名称“魁”，士人喜欢供奉魁星，以祈功名。城墙上一路霓光闪烁，魁星楼更是被装点一新，火红的灯光，显得格外醒目。不少有人在这里驻足欣赏，也有打卡拍照乞求考研上岸之类的。

虽然现代围棋是一种竞技运动，是完完全全的“武”斗，但是它从娘胎里，还是带着浓郁的“文”的气息。古人把围棋又称“手谈”，指的是对弈双方的心灵默契，不动嘴，是意识的交锋。主办方组织大家来魁星楼参观，倒是颇有用心。

一场表演正在魁星楼下进行。在月色中，一名身着唐代衣饰的男子，白衣玄裤，峨冠博带，手握长剑，挥剑起舞。他一边舞剑，以便念念有词“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月光下，只见这人衣袂飘飘，剑气纵横，倒也颇有几分仙气。

他朝着围观的人喊道：“谁知道这首诗的作者是谁呀？”

有小朋友立刻回答：“李白。”

“李白有很多著名的古诗，你都会吗？”

“会呀！”

“那好，我说上句，你接下句。”

那舞剑之人用右手将长剑贴着手臂后侧夹住，左手捋着长长的胡须。摇头晃脑地吟道：“日照香炉生紫烟……”

“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小朋友抢答。

“君不见，黄河之手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舞剑之人伸手比了个大拇指，又说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这下，那个小朋友不会了，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哈哈哈，听好了，这回你要记住啊。”舞剑之人哈哈大笑，又将剩下的几句古诗背诵了出来：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这首诗一共有十二句，比较长，小孩子不知道也很正常。那舞剑之人一边吟唱，一边又摆开架势，手中的长剑上下翻飞，在月光中如银龙一般遨游。他身形飘逸俊朗，引起围观的群众阵阵喝彩。

岳光理看着夜色中的长剑光芒点点，不由得眼前一阵恍惚。他似乎感应到什么，猛一抬头，却见天空原本的一轮弯月不见了。可是今天北风强劲，万里星空的夜晚，月亮刚刚还好好的挂在天上，怎么会突然凭空消失？

正当岳光理疑惑不已的时候，他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却见那舞剑的“李白”突然一个闪身，如一道白色幽灵般冲到他身前，一剑便刺向他的胸膛。霎时，岳光理只觉得世界都静止了，耳畔已经没有了嘈杂的人声和呼啸的北风，整个世界只剩下浩瀚的星空，隐入浓黑之中的城墙，和已经刺道身前的一人一剑。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无边寂静之中，一段吟诵响起，语调恢弘大气，悠远辽阔，似乎是从盛唐的谪仙人口中穿透时空而来。顿时，月亮再度出现。但它却是它从祁连山上升起，柔和的月光瞬间掠过广袤的大地，明月关山，长风浩荡，千里山河景象一下子涌入岳光理的脑海。他仿佛飞升到月亮的广寒宫中，隔着遥远的38万公里眺望着神州大地。

岳光理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无以复加，可是在反应过来之前，白衣身影已经从他身上穿了过去。这下子就更像一个幽灵了。岳光理隐约觉得白色幽影看了他一眼，那眼中神采奕奕，仿佛有一个星系在运转。而这眼眸，又瞬间幻化为他昨晚梦境中的那巨人的眼睛。陡然间，千里江山变为一幅棋盘，仿佛昨夜的梦境降临。

“前辈，您怎么了？前辈……”

世界迅速恢复原状，城墙从黑暗中倏然显现，弯月回到天空。灯光下，表演的剑客已经收回剑势，正抱拳像观众行礼。游客们也报以热烈掌声。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平常。

岳光理强自镇定下来：“啊，没什么。有点头晕，可能是最近下棋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