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益州市井红尘重（1 / 1）

此世的大汉建号以来已历66年，武德的年号也来到了66年。这六百多年以来，除了武皇帝一统天下的大战和紧接其后的宗门之乱，几乎从没有过席卷天下的大乱，天下人口之繁盛远迈前代，如今大汉子民在籍者约有三万万人。

如此前所未有的人口数量造就的是前所未有的繁盛景象。譬如如今的益州城，便要比蓝星同时代的益州城大上数倍，人口足有壹百伍拾万之巨。

时近正午，正值三月春季，益州街头行人如织，摩肩接踵。街边小店人满为患，呼喊声此起彼伏，茶馆客栈布庄客人往来不绝。街上犹有挑担卖货的货郎沿街逐户叫卖，卖的大多是些糖果馄饨小孩玩具之类。值得一提的是街上行人中也有不少高鼻深目的西域面孔，街边酒肆中也有胡姬当垆卖酒。

稍远处是跨金水河而过的是益州城贯通南北的正街之上的石质大拱桥，桥上人头攒动，游客如织，倒是没有摊贩，摊贩们都被城卫驱赶到桥头两边，以免妨碍桥上通行。桥下金水河上船只往来如梭，百舸争流。

刘业如今坐在这高足六层，五座连栈的散花楼顶楼往窗外凭高而望，便见到这繁华景象，不免顿感心胸开阔。

“贤弟，我跟你说，这散花楼乃是益州城，甚至我大汉西南第一酒楼。这主楼足有六层，层高一丈八尺，一楼更是足有两丈七尺，其他四座附楼也都有四层，每座每层之间都有栈道相连，如此规模之大，世所罕见，此其妙一也。”

“这酒楼庖厨若非退休御厨及其子弟，便是自各方收集而来的厨艺名家，。菜品风味冠绝西南，此其妙二也。”

“这处酒水用的乃是绵州大曲，其味醇厚，其色洁白，状若清露，因所用泉水在剑阁之南，又称剑南烧春，位在天下名酒之列，此其妙三也。”

“有此三妙者，世所罕有也！”秦绍口讲指画地向刘业介绍这散花楼，兴致颇高，刘业听的连连点头，对这接下来的酒宴也是颇为期待。

“贤弟，此番我派人请了薛家老三过来，他单名一个三字，表字嘉熙，就是今天同你交手的薛陆亲兄，他的功夫可比薛老六俊。还有这益州刺史家的公子彭维，字良材，他年纪比较小，可比你大不了两岁。还有郡守次子何拱，字德业，做学问有一套。”

刘业心道这算是把益州权势最大的几人的儿子们聚齐了呀。此时十几位女乐上来开始奏乐，曲调宛转悠扬，哀而不伤。秦绍拍了拍手，示意女乐换了首欢快曲子。

不久三人便一起登上了六楼。秦绍跟三人介绍刘业：“这位乃是楼观道当代道首亲传弟子，我刚认的老弟。”又向刘业介绍三人。三人均是翩翩公子形象，其中薛三容貌可以用美形容，稍一改扮便是绝世美人，彭维年纪较小，脸上还有稚气。何拱面容方正，气质沉稳。

三人听说刘业楼观道道首弟子的身份时神色明显郑重了许多，这也令刘业对楼观道这三个字的分量有了新的认识。

待众人尽皆寒暄完毕，入座坐定，便有几位侍女上前伺候众人宴饮。其中两人乃是金发碧眼的外族女子，问询后得知其原是萨珊国西北部的贵族女子，家族败亡后落难，因为少时家境富裕，学过大汉官话，被前往萨珊国行商的大汉行商买下送回了益州。

秦绍见刘业对胡姬似乎颇感兴趣，笑道：“贤弟自潭州来，可能见得较少，实则我大汉西方北方胡人胡姬为数不少，特别是京畿之地，喜好胡姬成风，哪家酒肆若有美丽胡姬当垆，生意便好上不少。青楼女闾更是如此，无有胡姬坐镇说出去都嫌丢人。这酒楼中女子看得碰不得，贤弟若是有意，城中解玉院便有位胡姬花魁，今晚便带你开开眼？”众人皆是笑。

刘业只得抱拳说自己只是好奇西域情况，为何如此多胡姬流入中原。秦绍道：“武德四百三十年，西域都护府外的安息国为萨珊国所灭，萨珊国立。然则萨珊国不禁奴隶，其国内宗派林立，国内争斗极重，往往便毁家灭族，故有不少贵族女子成为奴隶流落大汉，平民女子则更易罚没为奴。加之中原有追捧胡姬的风气，大汉行商前往萨珊国便往往收买不少。”

“按说大汉人收买奴隶助长了萨珊国罚没女子为奴的风气，实是罪过。然则萨珊胡姬若来到中原，则只是相当于家生子，只需为主家办事即有工钱，主家亦不得打杀，还可有自己财产，且温饱不愁，其子女便可得我大汉子民之身份，凡此种种，又不知比其在萨珊国好了多少。是非对错，是祸是福，孰难分辨。”秦绍说道这里，不免长叹了口气。

刘业倒是十分惊讶于这位绛侯之博学和仁爱，只能说不愧是薛咸英训练下成长起来的英杰。

众人在散花楼六楼言谈饮宴甚欢，在席间说些江湖掌故，武林轶事，交流了一些武学观点。刘业说到兴起正好长刀在腰，直接拔刀演示了起来。刘业一直觉得交流武学实乃合则两利之事，只要不泄露宗门传承，自己在修炼中所想所感和一些奇思妙想绝不藏私。众人受他感染，也热切交流起来。

言笑晏晏之间，觥筹交错，伴随着演武争论，刀来剑往，一时之间好不热闹。待众人喝酒喝过了瘾，论武论尽了兴，已是天色擦黑。秦绍便起身招呼大家往解玉院一行，去寻那胡姬花魁打打茶围醒醒酒气，茶水钱便算在他身上。

众人哄笑应诺，打趣刘业几句便纷纷下楼上街。解玉院离散花楼不算远，众人商定甩开自家车马步行前往，权当消食。刘业此时远望斜阳，益州城在这斜阳下的色调显得温馨而慵懒。他忽而想起了薛咸英对他的关心指点，想起了自来到此世便一头扎在深山里的苦修生活，想起了这益州繁华，种种感悟交织涌上心头，一时间竟是有些痴了。

秦绍正与薛三争辩究竟是秋容姑娘的琴艺动人还是佳楠姑娘的萧声更动听，彭维何拱则是笑着听着，偶尔插上两句，但听其言语，彭维看来更喜欢秋容，而何拱却觉得佳楠更妙。此时秦绍忽的发现刘业没有跟上来，乃回头望去，见刘业呆立原地，便招呼一声：“贤弟！”其他三人也是停下争论，回头含笑看去，停下脚步等待刘业跟上。

“劳诸位兄长挂碍。”刘业回过神来，回应了一声，大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