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一个寻常的日子（2 / 2）
靠窗的座位，单手撑住下颌，无喜无悲的听完上午的课程，清水澄还陷于对课堂内容的思考之中时，天突然黑了下来，一双手从身后覆上她的眼睛，小臂紧贴在她的双耳之上。
随后便是夹着怪异腔调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猜猜——我是谁？”
这幼稚得可笑的玩笑，在这个班级里，除了小泉奈就不会有别人了。
“放手吧，我知道你是谁。”清水澄无奈的回答中似乎夹杂着无声的叹息，像是在劝那位恶作剧的幕后黑手早日改悔，可惜的是，她身后的那位天生“厚脸皮”向来听不懂此类若有若无的暗示。
“不对哦，猜错的小澄需要受到惩罚！桀桀桀”捏着一口粗嗓，小泉奈还在装模作样。
“唉每年都这样的话，就没有新意了呀，奈酱。”清水澄终于忍不住点破。
“嘿嘿，生日快乐，小澄。”小泉奈马上装出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模样，用生日祝福错开了清水澄对自己不成功的恶作剧的批判，让人实在难以评判她到底是狡猾还是天真。
看到小泉奈的“死不悔改”，清水澄除了接受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两指揉搓着眉心，一半真心一半无奈的接受了现实：“真是败给你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啦，奈酱。走吧，去买饭，再晚就没有能吃的了。”
“gogogo，嘟嘟嘟，咻咻咻！”无意义的搞怪拟声词从小泉奈口中一连串的蹦出，直到清水澄一张大手堵住了她的嘴，用胳膊夹着她的头把她拖向食堂而去。
要是在让小泉奈搞怪下去，清水澄不到下午放学这一整天的精力就要被她耗干。
两人来到食堂，买下便当之后却没有返回教室，而是就近找了一处角落的座位，久违地在食堂用起餐来。用餐的过程很是安静，两人都不是什么喜欢边吃边交谈的性子。而也只有在进食的途中，小泉奈才会收敛起来，一改先前活跃的状态变得安静，展示出自己大小姐的本分的同时欺骗着不知内情的普通观众。
没办法，谁让她专心咀嚼时隐约凸显着优越下颌线的侧脸，落在在旁观者的眼里，实在是所谓“岁月静好”代名词。就连知晓其不正经本质的清水澄，每次看到她熟悉的进食姿态时，也依然能直观的体会到什么是优雅，甚至生不出嫉妒的心思。
所以最终甄选时小泉奈轻描淡写的放弃参选，也是件令人遗憾的事吧。
从前重复多次的场面再次发生，在清水澄早早解决完食物的视线注视下，小泉奈不紧不慢的结束用餐，叠好擦拭嘴角的纸巾，然后继续与清水澄交谈。
她皱紧眉头，直勾勾地看向清水澄发问：“话说，这样真的好么？故意告诉大家错误的生日时间，真正过生日的时候却没人庆祝，小澄一点也不会感到寂寞吗？这可是小澄高中生涯最后一个生日了。”
面对小泉奈“咄咄逼人”的目光，清水澄下意识的垂眸，沉吟片刻，抬首回答时却甚是洒脱。
“挺好的哟，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之前不是说过吗，我是个嫌麻烦的人，庆祝生日对我来说实在是件应付不来的麻烦事。所以，与其手忙脚乱的应对自己不擅长的事，还不如就把生日推到暑假，这样班上的大家谁都不用惦记着我的生日了，我也不需要面对麻烦的现实，不是很完美吗？”
一时之间，小泉奈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语，宣泄般喋喋不休：“真是搞不懂小澄，庆祝生日不是件开心的事吗？明明是很正常的事却被小澄这样奇怪的认定为麻烦，唯一知道的我还得保守秘密。而且，出生日期事实上是登记错了——这样的谎言只有笨蛋会相信！你个怕麻烦的麻烦女人！”
“那奈酱最开始的时候不是也被骗到了吗？至于聪明的大家为什么不拆穿，大概是都太温柔了吧。总之，这样就很好了，反正有奈酱知道就够了嘛！”清水澄一心只想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于是在最后调笑了小泉奈一句。
“哼，反正就算大家知道，除了我也不会有人给你送上生日祝福的！”小泉奈愤愤的亮出锐利的虎牙，又在清水澄熟练的安抚下，把虎牙收了回去。
“嗨嗨嗨，奈酱最好了！”
下午，独属清水澄一人的放学很快来临，在简单的与小泉奈眼神交流告别过后，她的离去风平浪静。
清水澄搭乘地铁来到乃木坂大厦时已经是放学后的一小时了，出示员工证进入大门，按下7楼的电梯，一切都是熟门熟路，她静步走到约定的集合地点：她们的固定休息室——如果她没有听错或是记错早上和经纪人姐姐的通话内容的话。
只是眼前过于安静的走廊让她的步伐变得迟疑，往日能从休息室虚掩着的合页门缝里看得到的、如水般泄漏而出的光线却一反往常、不见踪迹。
搞错地方了？不会的，入团以来类似的活动通知基本没有换过地方，再者说她早上的时候是明确确认过集合地点的，经纪人姐姐没理由骗人，集合地点临时有改动也会及时通知到她。休息室的门也虚掩着没有上锁，一看就是因为有活动提前叫人开了门。
那就是自己来得太早了吗？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刚过下午四点十几分钟，按五点的约定时间来看，确实有点早。但是东京不同高中的放学时间基本没什么不同，学校离公司比她近的成员也大有人在，总不至于是应该来的比她早的成员们今天放学都突然有事，同时被不同的事情绊住脚，集体迟到。
要知道，虽然说乃木坂的这群人是有那么几个习惯于迟到的存在，但是其他的大家向来都是来得比约定时间早很多的。
难道是早就先到的成员们躲在里面等着吓人不成？不不不，这种荒谬的猜测是绝对没可能的。
清水澄最后一次否决了自己的无稽猜想，正打算接受自己就是第一个到的事实，却又在把手放在门上的那一刻，停滞了动作。
“总感觉，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清水澄心中的迟疑愈发重了，倒不是因为她怕黑，而是她碰上不寻常的未知时所表现出的抗拒本能。
“要进去吗？还是不了吧！时间还早，不着急，再等等好了，再等十分钟看还有没有人来。”
她触电般的收回手掌，轻挪一步，转身背靠着白墙缓缓滑下，蹲坐在门边，掏出手机开始消遣时间。直到走廊通道顶部的感应灯顺着她来时的行径一盏盏熄灭，照射在她头顶的光线霎时消失，把她吓得跳了起来，闹出的动静又让感应灯重新亮起，走廊重归光明。
清水澄探头左顾右盼，像只出洞的土拨鼠。眼见四周没人，才放心的拍拍胸脯，收回视线看向刚才吓得差点掉落在地的手机。
四点二十七分，十分钟已经过去，清水澄期盼的人影没有出现，她也没能从门缝里听见休息室传出来的任何声音。
事到如今，她只能接受摆在自己面前的唯一选择，独自一个人先进门开灯，缩在偌大的休息室角落等待着成员的到来。
鼓起勇气，伸直手肘，向前推动虚掩的合页门，伴随着细微的吱呀声，清水澄一只脚踏进门里，连手机闪光灯都忘了打开，就整个人没入到黑暗之中，很快就摸索到门边的室内光源开关。
黑暗在一瞬间被驱散，室内的光源比走廊上感应灯的亮度高得多，清水澄环顾四周，果不其然，休息室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看来只能继续等了。”
清水澄落座角落，半是焦灼半是无奈的把弄着手机。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眼看着电子时钟跳动的数字逐渐往下一个整点逼近，然后跨过五点整的边界，却不见任何一位成员的出现，她不由得慌张起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没有一个人来？难不成我真的记错集合地点了？达咩，不能再等下去了，给经纪人姐姐打个电话问问！”
清水澄翻找出手机通讯录里，那个标记为“古島友美”的号码，正准备呼叫拨出，心有灵犀的巧合在此刻发生，对方的电话于同一时间打了过来。清水澄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按下接听键。
电话里传出古島友美急切的声音：“摩西摩西，是小澄吗？不好意思，今天的集合地点下午临时有变动，我没能来得及通知到你，现在是改到5楼的舞蹈练习室集合，小澄要是在大厦里面就快点过来吧，后天参加活动的成员们就差你一个没到齐了。”
“诶！好的，我马上过去！”清水澄听完，挂断通话，抓起背包，抛开下这一瞬间脑海中产生的那些无关紧要的疑惑，以及对经纪人姐姐失误的一丝埋怨，往楼下飞奔而去。总之，现在跟大部队集合才是最要紧的事。
“友美姐，你可算害惨我啦——”
三分钟过后，5楼的舞蹈练习室外，“扑通”一声响起，像是有谁撞在了门上，里面的人把门打开，看见的便是清水澄一副鼻孔翕张、喘着粗气、胸口上下起伏、右侧脸颊上还有块不大不小的红印的模样。
“完了。”清水澄完全没有做好被取笑的准备。
不过眼前的景象与她料想中的截然不同，在她露面的不到一秒内，连眨眼都来不及的瞬间，“噼啪、噼啪”的响声接连不断的炸开，“铺天盖地”的彩带礼花充斥着她的视界，向她扑面而来。
“happybirthday!!!”少女们的欢呼填满了剩余的空间。
没能来得及夺门而逃，清水澄就挣扎着被众人架着胳膊拖进室内，面对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大批大批的麻烦。
她被拖到临时搭起的长桌前，在那个足够众人分享的大蛋糕前，被动的接受指令闭上眼睛许愿。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那个一直被她下意识所忽略的可能性，而先前等待时的疑惑也都迎刃而解。原来这群一直不见踪影的女人，是在悄悄谋划着给她一个生日惊喜。
“为什么大家会知道我今天生日的？”清水澄突然睁开眼睛，震惊中带着不解。
“成员们的信息都是在官网上公开的啊！而且，古島姐姐特意从几天前就开始和我们策划今天的小澄生日庆祝party了！”
“嗯？等等！那后天活动的事呢？今天来不是有正事的吗？不会这个也是骗人的吧？”清水澄挣扎起来，却没能成功。
“当然不是骗人的，不过活动的事嘛，等庆祝完再说也不迟就是了。”不知是谁解释了一句，庆祝便在这句轻描淡写的解释之后，欢快的继续了下去。
清水澄多年未有过的生日会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堂堂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