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添新仇敌(1 / 2)
咳,咳,咳,胡胜男感觉嗓子如刀割一般,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你醒了!”
“来人,快去通知公子,胡姑娘醒了”
伴随着一阵慌乱的人声、脚步声,胡胜男缓缓地睁开了眼,稍微定了定精神看清了眼前站着的男人,金彪。此刻,金彪正慌忙从远处端来一碗水,走到床边。
“你先喝点水吧”
胡胜男勉强把自己撑了起来,歪着身子抿了几下碗里的水,嘴里不那么干了以后,就轻轻的喝了几口。
“这是哪里?”,胡胜男喝完水躺到床上,看着头顶的帐篷发呆
“军帐”,金彪把碗放到床边的板凳上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吧”
“我记得我当时在寨子里”
“是的,不过我们现在离雄狮寨也不远。只不过青狮岭大大小小的寨子这几日都在归降,公子觉得寨子里不一定安全,怕有好事者,借机生乱。为了你的安全,就让我带人在这里扎了军营”
“哦,我已经是俘虏了?”
“俘虏?你在开什么玩笑?俘虏早都被带下山了”,金彪不由哈哈一笑,“放心吧,玄公子已经求了将军,你会没事的。不过,在给朝廷的奏疏中,你已经死了”
“我以为我当时就死了”
“你现在不是活了嘛”,金彪挠了挠头,“不过当时确实挺危险的。我们从背面看到你从半空砸在地上,跑到近前的时候,看着你一脸的血,把我们都吓了一跳,以为你死了。好在,公子当时检查了你,发现你只是力空气消,赶忙找人把你安置起来,又从山下调了军医上来,这才救了你的命”
听完金彪的陈述,胡胜男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不容易想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最后又生生地咽回了大半。“他呢?”
“谁?”金彪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又明白了。“公子啊!他在忙着安抚各个山寨。朝廷只是派我们来剿匪,按说已经可以给朝廷复命了。但公子却请将军,让将军和地方沟通,在山下为他们留置田亩安置。你睡了一天一夜,他就忙了一天一夜,本来我要跟着他的,但他觉得山上没有信赖的人,就让我守着你。等你醒了,就派人去告诉他”
正在两人说话的功夫,玄诚掀开了帐篷的布帘走了进来。金彪看到玄诚进来,正准备上前迎他,玄诚赶忙伸手拦住了他。轻轻的走到床边。
胡胜男的眼中突然出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眼泪忍不住的在自己的眼眶中打转
金彪看着眼前的一幕,悄悄地退了出去。走出帐篷时,对左右吩咐道,“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打扰公子”
“感觉好点了吗?”,玄诚从袖中拿出了手帕,把胡胜男脸上的泪水擦了擦
“你救了我”
“也不是,我只是兑现我的承诺”
“什么承诺?”
“我说过我要你死在我的后面”
胡胜男不再说话,伸手就要拉被子把自己盖起来。玄诚一看她要用左手,怕她还没好的伤口再次撕裂,赶忙弯腰去拉被子。接过两人的胳膊相撞,正好撞着胡胜男的左臂伤口。
“啊!”胡胜男叫了一声,把身子侧了过去,就留了一个背影给玄诚
玄诚赶忙退了回来,“在下,莽撞了!我去找军医来给你处理伤口,稍等!”
“笨蛋!”,听着玄诚退出去的脚步声,胡胜男暗暗的骂了声
一座庄园,几个黑衣人急匆匆地穿过大堂,来到内院之后,齐齐地跪在堂前地台阶下。
“老爷,他们来了!”,屋子里一个老叟对身后屏风里地人影禀报道。
“让他们进来吧”
听完屋子里的吩咐,门外的几人赶忙起身,走到堂中对着屏风跪下。“我等有罪,请教主降罪!”
“降罪?你们有什么罪罚,需要我降罪呀!”
听了里边人的话,为首的头领,赶忙向屏风磕头。“我等计划不周,导致青狮岭功败垂成,耽误了教主大事!”
“哈哈,你们也太小看本教主的计划了吧,那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青狮岭,一群流寇而已”
来人更是不敢说话,继续把头压了下去。
“此次西南道的事情,虽说与大事无损,但也确实有些蹊跷。朝廷几次派人去清剿都没有成功,怎么俞家军一去,不过七八日就把雄狮寨给平了?就算俞家军军力强横,但他们更熟悉海战。什么时候上山剿匪也这么厉害了?”
“小的已经派人打探了,此次雄狮寨有人做了官府的细作。从而官军才能躲过各处哨卡、机关,快速打上青狮岭。”
“看来,俞家军里确实有能人啊!细作查明了吗?”
“回禀教主,查明了。胡万之女胡胜男”
“胡胜男”,屏风里的声音停顿了许久,好似在思考。“那就难怪了,夺位、杀父、屠弟之恨,这世间又有几人不报!王三驴子这个蠢货,枉费本教栽培!”
“教主息怒,王三驴子得意忘形,小的已派人再三叮嘱,奈何他油盐不进。”,领头的人顿了顿,“禀教主,不管怎么说王三驴子也毕竟是我西南道的一方舵主,此事如果不做处置,怕是会伤了众位兄弟的心”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卑职领命!”,来人赶忙跪在地上磕了头,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来人退到外院,领头的头目对身后众人吩咐道,“立刻发出暗杀令,西南道众家兄弟,有遇胡胜男者,必杀之!”
“遵命!”
“将军,玄公子到了”,金彪进入中军大帐通禀
“快快有请”,俞将军起身相迎
“督师,几日不见,您又多了几分疲惫”,玄诚看着老将军的神色不禁多了几分担忧
“还好还好”,俞将军向左右挥了挥手,身边人都退了出去。
“这几日你忙着处理山上的事情,我也不好派人打扰。今早他们奏报说,你们已经下山归营了。老夫就叫金彪请你过来,你我二人商议一事”
“督师,有何吩咐?”
“我想为我俞家军的兄弟某个出路?”
“督师,此话何以?”
“你有所不知。我俞家军尽管归朝廷调遣,但军饷都是我等自筹,因而一直为朝廷所忌惮。此次短短几日就平定了青狮岭,朝中已然有了非议。几位朝中好友,已经给我透露了消息,朝廷有意让我去职。”
“此时去职功成身退,老将军英明得保。等朝廷派了新的将领接任即可,不知老将军有何担心?”
“你可知青州兵变?”
青州兵变,玄诚一听,就明白了督师的用意。先帝景佑八年,青州府兵因欠饷,几千兵丁围了总督府。后来,户部补发了两年欠饷,平息了事态。可没过多久,青州兵再次哗变,最终被剿。相较官方的信息,坊间的传闻更多了几分真实:兵部借发饷银为由将参与讨饷的兵丁全部诱杀在青州大校场,然后上奏朝廷说青州兵哗变,地方不得已剿灭。
“你是担心”,玄诚看着老将军压了压嗓子
“没错”,老将军捋了捋白须,脸上却看出了一些忧愁,“我不想跟着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兄弟,最终落得同样的下场”
玄诚思考了片刻,“听闻老将军与南直隶巡抚赵大人相熟,不知传言是否确实?”
“也称得上是好友吧,当年他赶考进京曾经获我搭救,之后两厢有过些走动,再后来因为政见不合,我主军来浙江抗倭,他官运亨通一直做到了南直隶巡抚。”
“我前段时间在成都时,曾听人说,南直隶这一两年因为倭寇的原因、内地盗贼频起,官路、驿路等经常被阻断,有几次漕粮甚至被抢,赵大人因此被朝廷申斥多次。但地方兵力不足,无力清剿相关地区。您此时可给赵大人去封信,就说您愿意将俞家军交予他,帮他荡平辖内贼寇。”
“不瞒你说,他已经与我有多次书信,想让我派兵帮他清剿,我也曾答应帮忙。但奏报都没有得到兵部的调令,未能成行”
“那这样,您在信中告诉赵大人,让他再次向内阁呈递前线军情。最好能让您的辞呈,与他的奏疏同日抵京。一方面,让您去职,万人的俞家军失去节制;另一方面,南直隶匪患日益严重,帝国税赋重地总不能一直乱下去,相信此时朝中大人自然会做做好的安排”
老将军沉思了许久,对玄诚点了点头。“好!我这就给赵宜仁去信”
胡胜男一个人在雄狮寨里漫无目的溜达着,看着曾经养育自己的地方而今如此的萧条,心中不免难受。今日已是父亲、弟弟遇害的第七日了,按照乡间的说话,头七之日死者的魂魄会回来最后看一眼家人,也不知他们能不能托梦给自己。
“大小姐,您的身体已经恢复好了?”,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胡胜男回过头来。身后站着两位大叔,这是那日打开寨子大门的两位叔叔。
“二位叔叔,小女拜谢”,胡胜男本以为两人已经死了或者逃了,突然在此地相逢,赶忙下跪,“感谢二位叔叔帮我报的大仇!”
两人赶忙上前扶起胡胜男,“大小姐,您这不是折煞我二人吗?我们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分内之事。而今看到您没事了,我们也就放心了,相比老寨主看到您现在的样子,也是高兴的紧。”
“我听说府里已经给叔叔们安置了土地,不知今日你们来山上还有何事?”
“正如大小姐所言,我们在山下确实有了土地。今日回到寨子,只是为了拜祭一下老寨主。”
“小女谢谢两位叔叔了!”,胡胜男听两人说是来拜祭父亲,心中不由一阵酸楚。还是有人惦记父亲的!
正在三人说话间,不远处又来了两人,一个白衣书生模样,一个黑脸大汉装扮,一文一武,一个玄诚,一个金彪
“你果然在这里”金彪离老远就朝着胡胜男喊了出来,“好吧,这一两银子就算我输的了”
“金大哥承让了”,玄诚一脸的开心。
两人近前,和其他人都行了礼,几个人一起来到山后胡万、胡征埋尸所在。几个人把各自带的贡品放在墓前,向两位逝者敬洒了酒水,燃烧了纸钱。一切事罢,两拨人作别。
“你想好今后去哪里了吗?”,玄诚对着身边的胡胜男问道
“还在这青狮岭吧”,胡胜男想了想,“我从小就在寨子里长大,相熟的人也都是寨子的人,现在寨子没了”
“那要不你跟着我吧”
胡胜男没想到玄诚竟然如此轻浮的说出此话,脸上不免有些尴尬。转头一想,也对,谁让你是玄诚呢?轻浮也对
“你平日也都是这么和姑娘说话的?”,胡胜男睁着大眼盯着玄诚
玄诚赶忙把金彪拉到两人中间,“那没有,掐指一算,应该只是对你”
“轻浮!”胡胜男气不过,脚下便快了几步
金彪看着两人也不说话,只是笑。“你小子呀!”
三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下了山
正在三人下山的同时,兵部的调令传到了俞家军中将军大营。俞将军卸甲归田,俞家军由副都督朱嗣昭带往南直隶兵马司归建。消息传来,俞家军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怒气,为了安抚众位兄弟,俞将军传令明日大早全军校场议事。
校场上,近万人的俞家军军容齐整,铠甲锃亮,枪枪屹立。不多时,俞老将军骑马进入校场,在点将台前下马,缓步走上点将台。身后玄诚,也紧紧跟随着老将军。
看着台子下边骑、步、水军组成的方阵,老将军一脸的骄傲。
“众位兄弟,今日我俞朗就要与诸位道别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悲从心来,有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么多年的出生入死,我们打出了俞家军的名号,守护住了家乡父老!我们对得起生养我们的那片热土!”
“俞将军必胜!俞家军必胜!必胜!”,台下爆发出了海啸般的口号声。
“我俞朗拜谢诸位!”,俞将军撂衣下跪
众军见状,也赶忙下跪,“老将军!”
“我俞朗戎马半生,而今性命保全,仰仗众多兄弟的拼命相助,而今活着的,死去的众位兄弟都请接受我的拜谢!”,老将军说完就对着台下众将士磕了一个头
“落叶归根!今日朝廷体恤我,赐我一方土地安养,军事之事想托于朱都督。希望众位兄弟能够玉成”,老将军尝试靠自己站起来,但无奈体力跟不上,好不容易才起了半身,玄诚赶忙上前扶起老将军。
“来呀,取虎符、令旗”,老将军向身后吩咐道
两个亲兵捧着虎符、令旗走到老将军身边,“朱都督接令!”
朱嗣昭赶忙走到老将军身前跪下,双手接过虎符、令旗。“拜谢老将军!朱某定然不负相托!”
老将军走上前,扶起朱嗣昭,双手握紧对方的两梆。“我就把众兄弟托付给你了!”
“职下定不负老将军信任!”
一切事必,玄诚扶着老将军下了点将台。老将军脱下甲胄,换上平日的衣服,带着众人来到了军营大门。此时,一辆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了,平日里护卫老将军的亲兵也已经列队等待着老将军了。
“今日,作别,不知以后还能否相见”,老将军朝身后跟着的众位将校抱拳,“望诸位同仇敌忾,尽快为荡平贼寇,还百姓以安宁!”
“尊老将军命!”众人抱拳相对
“玄公子,你呢?是否要与老夫同行?”,老将军回身看到身旁的玄诚
“谢老将军抬爱,我散漫惯了,您这么大阵仗,我不太习惯!”,玄诚不习惯耀武扬威,再来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平头百姓,总与官家相关联,说不定就有什么祸事
金彪听到宣称拒绝了老将军的好意,赶忙给玄诚眼色。玄诚像并没看到一样,也并未给他回应。
“哈哈,好吧!那我就不为难你了”,老将军哈哈一笑。“那我们也就此分别了!”
“老将军一路顺风!”
送走了老将军,玄诚拜请朱都督送了一匹马,又辞别了金彪。
骑着马,一溜烟的跑了。
“你这小子!”,金彪看着腾起的烟尘若有所思
还是那个茶馆,还是那个店小二,还是那个不爱说话的汉子。哦,不对,这次多了一匹马
“胡姑娘,茶喝完了吗?”玄诚骑着马来到茶摊前,把马拴在了树上。直接走到汉子对面的位置坐下,撩起对方的斗笠。
“姑娘?”,小二被玄诚的这一声称呼吓了一跳,回头也看着他们
胡胜男端起手中的茶碗,一下子泼到玄诚的脸上,“就你多嘴!”
玄诚倒也不生气,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茶水,“不错不错!今年新下的桑叶!”
“那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扑哧,胡胜男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就对嘛!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别动不动摆着一副臭脸”
“你才一副臭脸”
“啊,对对对,我一副臭脸!行了吧”,玄诚看着胡胜男,一脸的得意
“懒得理你”,胡胜男站起身就走,朝桌子上放了两个大钱,“店家,钱付了!”
“等等我”,玄诚也赶紧起身追了出来。
两人各自解开了缰绳,骑上了自己的马。
“胡姑娘,路上你慢点!我身娇体弱受不得马背的颠簸!”,玄诚平日都在山上呆惯了,马术并不精巧。现在的这点把式,还是前些日子让金彪教的。可胡胜男就不一样,从小就是练家子出身,马术对她而言就是走路一样习惯。玄诚自然是知道这些差距的,但也不好意思直接明说,就找了个理由。
“好的!我慢点”,胡胜男看着玄诚一脸的笑意。
啪,猛的一鞭子摔在玄诚的马屁股上。玄诚的马是军马,被这么一打,一激灵,撒腿就跑!
“姑娘救我!”,玄诚猛地被拖了出去,身体一时没坐稳,索性手里还抓着缰绳。于是乎,胡胜男就看到一副妙景,玄诚一想皮影一样,在马背上左右摇摆,前仰后翻。
“身娇体弱?!你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说得出口”,胡胜男甩了一马鞭,追了上去,“多颠颠就皮糙肉厚了!”
两人一前一后骑马而去之后,路旁的杂草中闪出来了两人。
“立刻飞鸽传书舵主,人已找到!”
“是!”
扑棱棱,扑棱棱,一只信鸽落在一座庭院的后堂的鸽笼上,立马有人过来抓住鸽子,从鸽子身上把信取了下来。“青狮岭的撒子,来得信息。立刻禀报舵主!”
“遵命”,门口的仆人,立马上前接过信纸。
不多时,信纸就传递到了舵主手中
“好!”,舵主看过信后,一脸的兴奋。“这小丫头,我今日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