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至青城山（1 / 2）
还有两天就要到七日之限了，整个李家村的气氛也有了几分紧张。进村的两个入口也都增加了人手，手里也都带上了家伙什。往日农田劳作的大部分都是壮劳力，可这几日多是女子、老人在田里感谢轻快的农户，壮劳力们都被安排着村子周围挖沟，布置路障。
“李彪，回来了”，村口的人看到一个年轻人，气喘吁吁的往这边跑。等来人靠近，才看清楚是前几日族长派去打探消息的李彪。李彪踉踉跄跄走着，最后一头的撞在村口的人身上，“马上带我去见族长”
李家村祠堂的右侧，隔着一个四尺宽的过道，就是李秉璋家。族长家是一出两进的院子，相比较村中其他家的院落，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自从风波起来之后，李家的前院就热闹了不少。每天都有人来来往往，商议、争吵，不绝于耳。
“族长，李彪回来了”，几个汉子拖着一个男人进了大门，院子里的人见状，赶紧有人拿了板凳、茶水过来。汉子们把男人放到板凳上，递了茶水。男人一见茶水，饿虎扑食般的扑了上去，连喝了几大碗。
“慢点喝，慢点喝”，李秉璋走上前看了看男人，不由的关心了起来。待男人的身体稍微恢复，李秉璋轻声问道：“李彪，可打听到什么消息？”
“族长“，李彪缓了缓气息。“我入城之后，就在汇聚钱庄、王家周围打探消息。最初几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可昨晚，突然有消息说，因为最近倭寇猖獗，据说周围几个府县已经被劫掠了。王家担心倭寇也会劫掠龙翔镇，决定放弃此次购地。但因为购地的银子已经给了衙门，王家不敢同官府讨要。为了降低损失，王家大公子就同意让三两一亩回收，收回成本。”
“三两一亩，这可是市价，这笔钱我们也付的出来”，“祖宗保佑，李家村平安了”，众人听李彪这么一说，都兴奋起来
“这消息你从哪里听到的？”听李彪这么说，李秉璋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但也不敢太过大意，毕竟前几日还上门叫嚣，今日却突然少了这么多，怕不是有什么变故？
“有在府里干事的，有钱庄管交易的。我又去衙门，看了衙门的告示…”，李彪把自己打听的经过，大概描述了一番。“我确认完了之后，就连夜回村，向族长禀报了”
“李老二，你们几个把李彪送下去休息吧”，李秉璋吩咐身边人
“族长，你快去看看吧。上次的那个公子，又带人来”，一个少年闪入院中。李秉璋赶忙示意众人和他一起去村头。
“文焕，你过来一下”，老夫人唤李文焕进屋。
“来了，母亲”，李文焕放下手中的书，从院子里的板凳上站起身，进入屋中。“母亲，唤我何事？”
“你坐过来”，母亲把李文焕拉到近前。起身，从床头的柜子中取出一个包裹。“这几日，为娘不知怎么的，总感觉不太好。我呢，想把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先给你。”
父亲，李文焕不由得一惊。这个词汇，李文焕从小都是听别人提过，但从没有人告诉他。似乎所有人都回避着，他父亲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死了，家中为何没有牌位；如果没死，他去了哪里？一连串的问题，在脑中涌现而出。年幼时，被别人欺负了，也只能找母亲，母亲带着他找族长讲理。后来，若不是他读书争气，考了童生，落了个秀才的身份，村里人恐怕一直都不会高看他们一眼。这么些年，和母亲相依为命，自己也这么过来了。
老夫人看着李文焕呆呆地发愣，又轻轻唤了声。“焕儿”
“母亲”，听到目前呼唤，李文焕赶紧回过身来。
“你呀，别楞着了。看看你父亲给你留了什么？”，老夫人慢慢的打开包裹，里边有一封信和一个吊坠。
李文焕从母亲手中接过吊坠。本以为是个普普通通的吊坠，李文焕接过之后细看了一下，才发觉其中玄妙。吊坠一共有三部份，最上边的部分，一个木质镂空的珠子，因为长时间未保养，珠子上多了不少裂纹。仔细辨认，上边刻着“良知”两字。珠子下边是一个葫芦，葫芦打磨的挺干净，上边也没有什么刻字，暂时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稀奇。吊坠的下部，坠着一块淡黄色的圆形石头，石头上一共开了四个孔，两两相对，绳子从其中穿过。
“这是你父亲临走前留给你”
“临走？母亲的意思是说父亲还活着？”李文焕心中突然一阵兴奋
“活不活着，就不知道了”，老夫人脸上多了几分思念。“他已经离开我们十五年了”
“十五年？我出生之后，父亲就离开了？”，李文焕赶忙追问
“差不多吧，但你父亲是见过你的，所以给你留了这些东西”，老夫人取出信封递给李文焕，“你看你父亲留给你的话吧”
李文焕稳了稳双手，从母亲手中接过信。几个挺拔苍劲的字跃然纸上——文焕亲启，取出信纸打开。文焕吾儿，见字如面。先给你道个歉，因为一些事情，这些年不能陪在你身边。也不知道此刻的你，是否成家立业，是否事业有为。我想尽管生活苦涩，但在你母亲的教导下，你定然是知事懂理的。这辈子如果有缘，我们一家定能再次相见。替我给你的母亲说声抱歉，我对不起她，曾经我们说好要一起陪你长大，最后却只剩她一人苦苦坚守。你一定要善待你的母亲。父亲，李铭德。
看完书信，李文焕不知该作何感想，但眼泪却忍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转。曾经的父亲，如今通过这种形式和自己见面。缺少的东西，单单几个字，就能平复吗？
老夫人看出了李文焕的纠结，轻轻摸了摸李文焕的头。“焕儿，你要记得你父亲是爱你的”
“母亲，父亲当年为何会走”，李文焕握紧了拳头，让自己的身体保持稳定
“十五年前，蝗灾、旱灾导致颗粒无收，因为人太多，府里的救灾粮十天半个月才来一点。村里的存粮都吃完了，可也不够养活大家，后来野草、树皮也都被吃完了，再往后可能就要人吃人了。可偏偏那个时候，你出生了。为了让你活下来，也为了让村里的人都活下来，你父亲向族长提议把地契拿出来去换粮食，给大家救命。但李家村已经在这里近百年，祖宗香火烧了百年，很多人都不敢提或者不愿提。你父亲的提议，大伙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你父亲就从宗祠中偷出了地契，拿到杭州去换了银两，又买了粮食，算是救了大家。本来你父亲认为，带到丰收年景，大家一起把粮食买了赎回地契，这事情也就圆满了。可谁知后来，族长竟以你父亲偷盗宗祠，辱没祖宗为由，要动祖宗家法。但念在你父实为救全村姓名，也就改成把我们全家赶出李家村。可我与你父亲并无长物，被赶出之后，只能活活被饿死。因而，你父亲跪求族长三日三夜，最终族长同意只把你父亲赶出李家村，但只愿意给我们母子一亩贫地。”老夫人静静的回忆着，轻轻的向李文焕叙说着，脸上不由多了两行泪痕。
“母亲”，李文焕跪在母亲面前。不知道该如何宽慰母亲，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自己，或许只有一跪才能表达此刻的心情。
“你父亲临走前，留下的这些东西，当时说了等到合适的时机让我再给你。”，老夫人示意李文焕起身，文焕举了把力气才坐下来。“不过，这些年。你我母子二人也算安安稳稳的走了过来，我呢，也没有愧对你父亲当年的嘱托。这样，我就知足了”
“母亲，难道就没有恨吗？”
“恨？有啊，可恨又有什么用呢？再苦再累再难，我也要把你养大。”，老夫人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这些年吧，我也看淡了。聚少离多，生老病死都是常态。我们没有办法左右生活，但我们可以左右我们自己的想法。”
“可我恨！我很这些人，他们就是混蛋！忘恩负义的混蛋！”
“儿啊，与你说这些事，不是想让你恨，想让你明白有人真正的关心你，尽管那人可能不能一直陪伴你，但你一直都是一个人”，老夫人似乎少了几分气力，额头上开始出了汗。
“母亲”，李文焕赶紧扶着母亲，往床边走去。“母亲好好休息会，我这会就去请郎中过来”
老夫人躺下后，想张嘴说些什么，嗓子里已经说不出话来，想伸手去拉李文焕，但也没有气力。老夫人眯着眼望了望李文焕出去的背影。
李秉璋一行人快走到村口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房子拐角后边撞了出来，一头扎在李秉璋怀里。众人赶紧上前扶着两人，李秉璋低头看了下，认出来人就是李文焕。
“你这急急忙忙的要干什么去？”，李秉璋用手把李文焕撑开
李文焕并没有回答，转过身就绕开他，很快就穿过了这行人。
“站住！”，李秉璋叫住了李文焕，语气中多了几分怒气。李秉璋穿过人群走到李文焕身边，见李文焕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李秉璋用眼神掠过那个东西，心不由的一惊。
“明日，我去你家找你，我有些话要与你说”，李秉璋压低了声音在李文欢的耳边说了几句。李文华见他没啥要说的了，马上快步离开。
村口，王明信还是带着前几天来的那些人，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一车的酒、肉。
“李族长，王某此次前来，一为上次的鲁莽道歉，二来为此次能与李家村商讨一个合适的价格”，王明信看到李秉璋带着一行人往他们的方向过来，赶忙拱手陪笑向前，完全不在乎拦在身前的人。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家村的人也只好让开一条路，让他过来。
“王公子客气了，有商有量，对大家都是好的”，李秉璋也迎了上去。因为李彪的消息，李秉璋觉得今天的优势已经在自己身上了，不免多了几分底气
“既然如此，那我们进村详谈？”
“进村？怕不合适吧，穷乡僻壤，怎能容得下公子金足？”
“族长这么说，就是还在责怪王某之前的莽撞”，王明信赶紧下拜
“王公子，赶紧请起”，李秉璋被这么一搞，也着实不好意思。王明信怎么说也是王家的大公子，未来王家的产业继承人。把对方搞得如此低三下四，总归不好。“既然如此，老二，马上回村里，组织把祠堂前的场子清理出来，摆上桌子酒肉，招待王公子”
“你们赶紧把礼物拉进来，晚上我要多敬族长几杯谢罪”，王明信也赶紧朝跟班喊道。
李文焕请了隔壁村里的郎中到家的时候，以是黄昏。进屋之后，母亲还躺在床上。郎中赶紧走到床前，看了看老夫人的脸色，又诊了诊脉。“文焕，我本不好说些什么，但恐怕还是要为二嫂准备后事了”
李文焕听郎中这么一说，砰的一声跪倒在床前。撕心裂肺的喊了声，“娘”。但床上的母亲，似乎并未听到一样。李文焕赶紧跪转身体抱住郎中的腿，“明叔，求你救救我娘，救救我娘。求你了，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求你了~”，话还没说完，李文焕就已经把头磕在了地上。
“文焕，你赶紧起来！”郎中慌不迭地想扶起李文焕，但无奈气力不足。“你母亲早已有肺痨，只是怕你担心一直未曾告诉你。这些年，经常趁你不在的时候偷偷吃药，你母亲早已知道命数将近了”
听郎中这么一说，李文焕把浑身瘫了下去，只剩嘴里还无助的叫着，“娘啊”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前几日还剑拔弩张，完全没预料此刻居然在一张桌子上喝酒吃肉。
“族长，王某敬您一杯，为了之前的莽撞”，王明信面对李秉璋站了起来，手中端起酒杯弯腰敬向李秉璋
“王公子客气了”，李秉璋也赶紧起身，“来来来，大家一起喝一杯”，桌子上的其他人也赶紧端酒起身
酒过三旬，众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族长，我某此行的重要任务就是要和族长谈个赎回地契的价格。您老作何打算？”
“此事，我等商议了下。当年灾荒，地价便宜，卖地契的时候是五两每亩地。这些年下来，我们准备给八两银子每亩。不知王公子意下如何？”
“八两，是不是低了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时价应该在十五两左右”
“王公子，王家大门大户，对这点银子当然不会计较，但对我李家村来说一两银子就是半个月的农活。还请王公子怜悯我等”
“那要不这样吧，我退五辆，你退二两，十两银子我也好跟父亲交差。”，王明信又倒了一杯酒，转向李秉璋
“十两”，李秉璋心里盘算了下，又看了看桌子上其他长老，彼此交换了眼神，也端起了酒杯。“既然王公子如此爽快，十两就十两。但要今夜银货两清，如何？”
“好，爽快”，王明信放低酒杯碰了碰李秉璋的酒杯，一饮而尽。“来啊，把地契拿过来？”
李家村的这些人，被王明信这一搞，都一时无措，知道他要卖地，但没想到居然如此的快。好在李秉璋早有准备，马上把隔壁桌的李老二叫过来，吩咐了几句。过了一会，李老二就带着一堆人，抬了几个箱子过来。
“王公子，这里是一万八千一百三十两，您查下”
王明信给手下一个眼神，示意手下过去清点数目。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手下回禀。“公子，银票、碎银、黄铜加起来正好一万八千一百三十两”
“好，既然如此。来来来，继续喝”，王明信提杯敬向所有人
“喝~”
“大将军，刚刚送来的消息。前哨人马已经过了马家堡。再有半个时辰就到李家村”
杭州湾与钱塘江交界的地方，一艘商船正停泊在中心的位置。船头几个日本浪人正围着坐在甲板上的伊贺。
“告诉藤田，我会为他庆功”
“族长”，一个村民对李秉章低声耳语了几句。
“王公子，村中有些急事需要我去处理。我先失陪了”，李秉章端起一杯酒，起身对在座的诸位，然后一饮而尽。
“族长，有事先忙。我们接着喝”，王明信也提了一杯酒，刚要再起来，身子一软瘫在身后的跟班身上，睡了起来。
“诸位继续吃喝，我等先扶我家公子回马车上休息”，小厮赶紧招呼人手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王明信抬了出去
“照顾好王公子”，李秉章望了望王明信一群人，转过身也赶忙离开了座位
此刻的李文焕家人头攒动，挨着的几户邻居家的妇人都来了。屋子里，李文焕跪在母亲床前，不住的流着眼泪。
“族长来了”，众人闪开了一条路，李秉章几步就走进屋中。来到近前，轻声唤了几句，侄媳。老夫人轻轻的睁开了眼。两人交换了眼神后，老夫人就又把眼睛闭了起来。
“文焕，你随我来，我有些事要与你讲。”，李秉章走到李文焕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没反应，就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不免多了几分气恼，“你母亲让我告诉你的”
“公子，公子”，小厮轻唤了几声。
“别叫了，我又没死”，刚才还烂醉如泥的王明信转眼间抖擞精神。“准备的怎么样了？”
“按计划进行，就等您的号令了”
“好，那我们过会就等着看这场好戏”
李家宗祠的内厅，跪着两个人，一个李秉章，一个李文焕。两人朝着先祖的排位磕了四个头，又分别上了香。
“十五年前的事情…”，李秉章正准备继续说
“十五年前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好吧。如果你知道了，那么关于你父亲的事，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是我对不起他”
“谈什么对不起？你的一句对不起就能偿还十五年的妻离子散？”
“李家已近百年，我身为族长必须维护族规。这是李家立足的根基。”
“族规，难道大过人命，大过亲情？”
“很多时候，就是如此”，李秉章抬头看了看大厅中间的匾额，福荫万代。
“既如此，那你今日与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意义就是我不想让你母亲留下遗憾，临了也没有听到我对你的报歉。你母亲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我养大的，若论这世上还有谁真心对她好。我必然是其中之一。我知道这些年她恨我，不愿见我，我暗中帮她的都被她知道后换了回来”，李秉章说着说着话语中也多了许多悲凉，“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
嘭，嘭，嘭，三朵礼花在夜空中绽放，为这漆黑的夜空增加了几抹亮色。伴随着礼花的陨落，村子突响的喊杀声越来越响亮。
“发生何事？”，李秉章赶紧穿出内厅，李文焕也紧跟其后。
刚到祠堂门口，就看到门前的大路上两个日本浪人模样的人冲了过来。李秉章眼疾手快，一把把李文焕按进院中。
“倭寇来了！”，李秉章拉着李文焕就往内厅走。
“我要回去，我要救我的母亲”，李文焕疯了似的想挣脱李秉章，但无奈两膀无力。
“听着，倭寇来了，你要活下去”，李秉章又把李文焕拉到内厅。内厅侧边有一个书架，摆放着一些很久未被翻阅的古籍。李秉章走过去，按照一定的顺序移动了其中的几本书，完成之后，才走到先祖灵位牌前，扭动了其中的一个。嘭，书架后边的墙凹了一人大小的空间。
“进去”，李秉章一把李文焕推入墙中。“明天，如果我还能活着，我希望你能不要再恨我；如果我死了，你就不要再回李家村了，忘记这里”
杭州府志记载：景佑三年，倭寇顺钱塘江入杭，袭柞林、龙翔、山南三镇，屠烧龙翔李家村，计死伤、被囚八百余口。
哐的一声，一个门板砸在地上。灰尘升起，李文焕从门后走了出来，半夜的烘烤差不多把人都熬成了肉干，脸上已经找不到一丝血色。“咳，咳”，一阵烟灰被吸入嘴里，干涸的嗓子也忍不住抽动了两下。
烟灰稍散，李文焕稳了稳心神。大部分的房梁已经被烧断，半个房顶已经砸了下来。所幸自己所在位置的墙体有夹层，要不然自己恐怕也已经被砸在房顶之下。周围大部分房屋都已经被火烧的七零八落的，一些窗户上还留有一些残存的火苗。
李文焕抬了抬虚弱的脚步，往前厅走去。穿过山墙，前厅里几具烧焦的尸体横在大厅门口。厅中的椅子上，一个无头的尸身斜搭在扶手上。此番情景，李文焕忍不住想要呕吐，已经没有水分的身体，不得不配合着干呕了几下。
好不容易走出了祠堂，往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是倒下的尸体、被火烧过的房子，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但此刻李文焕只想尽快回到家中。
扑通，李文焕摔跪在家门口，“娘！”一阵嘶哑的声音回荡着，嗓子被扯得通红，双目血丝密布。面对着残垣断壁，李文焕一头栽了下去。
竹园内花园中，王明信正在悠闲的喝着茶。
“公子，人来了”，管家带了一个汉子来到凉亭边上，汉子立马跪下，“小的拜见公子”
“起来吧，答应你的东西，我会兑现的。”，王明信拿过手中的紫砂青玄咗了一口，“管家，带他去账房领二十两银子。城南的永昌号以后就由他打理了”
“谢公子”，汉子连忙磕了几个响头
“是，公子”，管家应诺。“别磕了，赶紧走吧”，汉子赶忙起身，弓着身子跟在管家后边，退了出去
“公子，小的多言，这人至亲都可舍去，怕以后会成为祸患”，边上的小厮看着二人离去，走到王明信身后轻声说道
哈哈，王明信侧头看了眼王利，“我最喜欢和这种人做交易，只要能给足够的利益，他们就能为我所用。这种人永远比那些冠冕堂皇，实则虚伪至极的人要好用得多。什么仁义道德，什么孝悌忠义，都不如白花花的银子”
轰隆，一阵闷雷从远方的天空传了过来
王明信回过头望了望远处的天空，“该死的天气，又要下雨了，走走走，醉云楼小酌去”
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立时一个坑被砸了出来。
驾，驾，驾，一标骑兵身披蓑衣，在官道上奔驰。“午时前，要赶到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