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启程（1 / 2）
尤克里尔的神话：
“悠源之原，与世无争之地，北境文明起源之地。人类在此耕耘生活，在夏日的夜晚仰望星空，这是我们最大的满足。我们热爱这里，也从未想过离去，我无法抛弃这里，我的果园，我的故乡，我的七只山羊，我的第十六夜的篝火，我的索伦娜。”
随着窗外的第一声鸟叫，兰斯睁开了眼睛，他推开窗户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满足地晃了晃脑袋。
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清丽的阳光，啼鸣的鸟儿，生机盎然的果园，一如往常的悠闲时光。这个早晨是如此平淡，但这或许正是它的不凡之处。
兰斯满意地看着自己果园中茁壮成长的柿子树，和散养在果园外的七只山羊；
悠源有着整个北境最好的土地和阳光，这里的农作物使它成为闻名遐迩的农业地域。
这里的住户家家以养殖和种植业为生，只需其他地方半数的生长期，悠源居民就可以得到远超其他地域的成品。
以现在柿子树的长势看来，赶上悠源每季度第十六夜的篝火晚会是没问题了。
这是悠源住民的传统，每季收获的产物大部分运到北境各地，卖给那些了不起的大人物和默默无名的老百姓，这是悠源的主要收入来源。
剩下除去自给的部分，慷慨的悠源之民都会在每个季度的第十六夜贡献出来，将最新鲜的食物围成大圈中间升起篝火，所有参与劳动的悠源之民都将共享这一切。
歌声，美酒，鲜美的佳肴，在篝火升到最高处时他们将共饮角杯所盛的山羊奶跳起自古流传的舞蹈，此刻你可以尽管邀请平日羞于搭讪的姑娘，她们也不会拒绝你的盛情。
在十六夜的晚会上有人想起的是1月的蜜酒，有人是4月的腌肉，有人是6月的稻米烤饼，有人是12月的肉糊茶，这些都是令外人垂涎三尺的悠源秘制。
但此刻兰斯的脑海里只有拂过的耳畔的金色头发，一双素白的手把它拢在脑后，盘进被蓝丝带收住的其他金发中间。
索伦娜是花匠家的小女儿，每次她的父亲寇森先生去花田里工作的时候她就跟在后面，捡拾那些不合尺寸被遗弃的花；
一边唱着名为《旅行者说》的乡村歌曲一边把它们编成花环、手链和项链，每当寇森先生站起来抽口烟斗的时候索伦娜也差不多把自己变成了一株真正的植物，花环和手链覆盖了她所有露出在外的肌肤，从花和草茎的空隙里歌声和笑容展露出来，透着花芯和露水的味道。
悠源之民崇拜太阳，他们以太阳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当兰斯第一百次绕过一个大圈赶着自己的山羊从寇森先生的花园经过时，又一次感受到了太阳的升起，一如过去的九十九次。
兰斯并没有试过上前搭讪，或是走进去买一束当季的花。她拥有的是天赐的美，如天选之人，而且她刚刚成年，才十六岁；或许有一天这株含着金色阳光的花蕾也会倾于某人，但不是现在，不是今天，不是他。
兰斯啊，不是有自信到会去沾染太阳的人。
低头胡思乱想着，兰斯走回了自家的柿子园之前，只听见啪叽一声，脚下传来粘稠的触感，是什么被踩碎的感觉。
兰斯一惊，看看脚下，糊状的柿子汁液一滴滴从鞋板落下，而面前通往自家房子的方向还散落着许多未成熟的柿子，分明是自家果园里的作物！
兰斯心底一沉，怒意升腾起来，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从未发生过这样让人恼火的事，悠源之民也不会这样糟蹋农获，那很明显了，又是那些路过的外地人，他们除了带来麻烦什么都不会！
兰斯顺着柿子被扔下的路径走去，一直跑到自己的房子跟前，丢在路上的柿子居然有四十个之多，这短短的路程使兰斯心如刀割。
但是好在结束了，这路程结束了，如果带来这一切的人不能支付合理的解释以及足够的赔偿的话，那他们在悠源的好日子也结束了。
兰斯充满怒气地看着面前的人，不出意料是外来的陌生面孔，但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除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和一对半大的双胞胎以外还有两个成年男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肌肉硬实，看起来很健康的样子。
兰斯不由心里嘀咕，若是和这些粗鄙的外地人理论未必能占到便宜，谁成想对方却主动开口了。
两个成年人中瞳色海蓝、眉眼犀利的那个说：“您好啊，兰斯先生，二十分钟前我看到你在花匠那里，估摸着你快到了，没想到你比我想得还要快，”说着他回头向另一个成年男人笑道，“看吧，我就说把这些柿子放在路旁会让他急着回来的，这些悠源人都这样。”
这句轻佻的话一下戳中了兰斯的怒点，他不顾对方的肌肉和人数，冲上去揪住面前男子的衣领把他推在墙上，压低嗓子试图制造一点威慑性：
“听着！这房子和前面的果园是我的，包括里面的每一个柿子都是我的，不管是熟的还是没熟的！如果你要把他拿走，我就……我就，我会让你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男人笑着举起双手，以示无意反抗，他转头向另一个男人叫了一声：“弗雷尔。”
被叫做弗雷尔的男人点点头，走过来把一个布袋打开，数出十八枚银币交给兰斯，然后伸手把被推在墙上的男子拉起来，还拍去了他身上的尘土。
兰斯轻蔑地把银币递回一半，说：“太多了，别想着用几个银币来侮辱悠源之民。”
弗雷尔和蓝瞳男人相视一笑，他对兰斯说：“不，兰斯先生，这笔钱不只是对你的赔偿，实际上我们有一桩生意想和你谈谈。”
蓝瞳的男人上前微欠身子，浅行一礼说：“兰斯先生，我的名字是尤克里尔，来自北境的游罗国，是个冒险家，”他笑着，“或者用你们悠源人的话来说，我是个流浪汉。”
“你身边的这位，他是我以前遇见的猎人弗雷尔，他是我见过最有涵养的猎人了，甚至还会酿蜜酒。”
“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会酿蜜酒。”兰斯压着火说，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弗雷尔几眼，只能说他生得好看，一头金色的长发，身材修长，虽然穿着猎人的服饰，但是却有一分温和的气质在里面，和索伦娜一样是天眷的美人。
而这个尤克里尔，虽说如他自己所说是个流浪汉，却有着剑芒般犀利的眉毛，蓝色的瞳子闪着水光，虽然衣衫褴褛但是不像坏人。
“远一点的双胞胎，他们是巴顿和巴塔，虽然他们才十二岁，但是很有胆识，他们的身手可以拿到许多我们拿不到的东西。”
“你是指盗窃吧！”
没有接话头，尤克里尔继续介绍他的团队成员，
“这一位，他可不老，就是有点秃……别生气，罗纳。他是整个北境最好的制图师，总有一天人们会相信他的，他不止一次帮我找到了那些人们遗忘的秘境，比方说南境的龙脉，还有古尔加号的残骸……我本想把那艘古船挖出来大赚一笔的，可惜没有打捞队愿意接这个活。”
兰斯听不下去了，他后退一步扶住自己的房子喘口气，他需要冷静一下，在这些人出现之前今天本来是非常完美的一天，他应该照顾自己的山羊和柿子树，筹备第十六夜的篝火，为索伦娜的事发愁，而不是操心那些出现在神话里的古迹和神秘巨龙。
“兰斯先生，你不舒服吗？我们才刚完成自我介绍呢。”
“不，我很舒服，如果你能带着你的朋友们从我家离开我会更舒服。”
尤克里尔不言，就这样看着他。
“听着，你们先是毁了我的柿子树，也许更糟，你们也许毁了我将在第十六夜贡献的成果；然后带着一群外地人在我家院子里耽搁我的时间。
看看你们，一个好看的猎人、一对小偷、一个没人相信的江湖骗子，听从一个流浪汉指挥。而这个流浪汉还在说他见过那些在神话里活跃的什么鬼怪，你们还想干什么？去找海盗留下的秘宝吗？为什么要纠缠我这个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