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刺杀（1 / 2）

时间八点（百京时间，拉革塔东南方。

漫漫长夜已将近，星空与虫鸣不再为沼泽间行进的人所拥有，只有大雾与死人者的臭味弥漫。

向导挥舞火把破开迷雾，眼前是诡异的黑暗世界，地平线上朦胧淡紫色微光，远处只有一颗孤零零的歪脖子树。

“大人，此地不知为何大雾横生，眼下只能慢行，务必小心那些鳄鱼。”向导调转马头大声回禀。

听到“鳄鱼”，二十骑具装亲卫迅速护住最中间的马车，一时间火把乱晃，马嘶声响成一片。

向导咽下一口唾沫，他开始怀念刚才还能听见的狼嚎，狼代表着人类能歇泽的山岭与草莽，而不是冷冰冰的泥沼。

“大人？”

阿庇斯高举火把，神色凝重：“沼地大雾凄迷，此是不祥之兆啊。”

柚子实在是受不了这里难闻的气味了，她向父母抱怨：“父亲，母亲，我们不如调头回去休息一晚吧，这里的味道太臭了。”

莫尔拉夫人正在喂女儿葡萄，她无奈地探出头笑笑，“夫君，就依柚子所说吧。”

“再行至多明日中午我们便能抵达俄尔堤西亚。”向导跳下马，他抓起泥沙尝了尝，“咸味很重，快到沿海了。”

“大人，沼泽一代历经多年战争已是千万亡魂的葬身之所，复行恐会惹上冤魂，公主万金之躯惹病就麻烦了。”亲卫队长语气间的不安连头盔都挡不住。

“父亲，我无所谓的啦。”柚子在车里嘟嘴说，莫尔拉往她嘴里塞上葡萄。

阿庇斯速阅自己的军队，具装亲卫二十人骑、五名粮兵外加五名仆从，三十人队伍已然疲惫。他不知道自己在心什么，似乎是周围无垠的浓雾能吞没自己的部队。

“向导，现在去拉革塔如何？”阿庇斯问。

“拉革塔的路只需三时，不过再回俄尔堤西亚需要绕行多半日。”向导说。

不远处的泥沼下，黑色的刺客浮出池沼水面。

刺客全身唯一的亮处只有黑色羊头骨面具下的眼白，身上淤泥与焦油浆染的茅草是他最完美的礼衣，向往黑暗中耕耘的信仰。

他举起手里的双鱼弓——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是一种完美的复合弓，两把黑杉木弓交合成“x”形，由最完美的东方工匠最严密的卯槽缝合在一起。

“帝国人，狗，流血，死亡。”他嘶嘶低吟。

天鹅羽与蛇稳木合成的箭轻轻搭上“x”形之间的箭台，箭头淬了颠茄，这是最奢华的刺杀，刺客的手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与颤抖。

阿庇斯高举火把指挥部队后撤，他忽然顿住。

他听见了一声弓箭的崩响，这个声音唤醒了不久前恐惧的记忆，接着就是胸口传来无尽下坠的沉闷。低下头，黑箭刺穿了他的腋下，刺穿了肺部与心脏，血液喷涌而出。

“父亲！”柚子崩溃尖叫，亲眼看着父亲坠下马。

“有刺客！向导！带夫人和公主走！你们十人护驾，剩余与我前去阻截！”亲卫队长反应神速下达号令，十名具装骑士架起盾牌向刺客方向发起骑枪冲刺，万万没想到面前竟是极深的沼泽，一行人连人带马翻滚坠进泥沼里。

刺客无声地再上一箭，这一次的拉弓穿透了马车挡板命中莫尔拉夫人，可怜柚子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在面前，她扑上去痛哭。

“不要慌！重整队形！取出弓箭！”亲卫队长拼命爬起身，他不知道夫人也死了，只是对那个阴险的刺客此时还在不断的射击感到愤怒。

刺客手里的双鱼弓反复韧伸弹动，他像是精准的死神，对准马车倾泻昂贵的箭头，每一次的射击都能避开盾牌命中具装骑士的腹部，箭头蕴含毒药刺穿铁甲，在下马前就杀死了骑士。

向导身上只有保暖的衣服，他害怕地驱马逃向歪脖子树，车夫只能跟着他，马车颠簸中歪扭地前行，幸运的是刚好背对暗箭的方向，马车后堆积了粮食。

最后的攻击是包裹着油布的箭头，刺客敲石点火，一箭射向马车后的谷物袋，不过火焰在空中不受控制地熄灭了。

“我看到他了！刺客在那边！”有个具装亲卫挥舞火把大喊。

望着马车远去，刺客默默吹响低沉的口哨，藏在沼泽间的鳄鱼得到命令，它们成群出动游向那些落入领地的铁罐头。

刺客无声地沉入沼泽。

……

拉革塔，深水区，夜晚。

“老鼠！真恶心。”白逸一脚踹开一只晕乎乎的肥老鼠，“幸好我家没有老鼠，吓我一跳的总是蟑螂。八岁那年我去小区楼下玩，然后在垃圾桶里翻到一只死老鼠，我捏着那只老鼠的尾巴给朋友看，记得很清楚，黏黏的。”

“老鼠死了会臭臭的。”小希牵着白逸的手说。

贝尔对白逸叙述九百年后的符号生活都快免疫了，起初她还会说“库赛特那边这么精彩吗？”“‘电视机’是什么东西？”到后来干脆不发话，静静地听，时不时“嗯”两声，露出关爱智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