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逃出肖农(2 / 2)
这是来自肾上腺素的强大吗?人在疯狂那一刻,一切痛苦与劳累都会化为了泡沫。跑啊跑,感受到肩膀上女孩的惊慌与恐惧,白逸边跑边轻轻拍打小希,“嘘嘘,别紧张,我现在带你走。”
“哥哥?小希的眼皮发酸,呆了数秒,她摸到了白逸身上腥味的血,顿时傻住了。
跑啊跑啊,绕来绕去兜兜转转又跑回到了肖农的墓地里。
如果此时墓地里蹦出一支巴丹亡灵军队,白逸多多少少也不会让嘴张出讶异的弧度了。他感到胸闷喘不上气来,伤口与疾病的加持下击溃了这具孱弱的肉体。
巴旦的军队似乎不愿接触死人的家园,火把与光源徘徊在墓地边缘,他们站在高处环视墓地,一块领主的大墓碑很好地遮住了白逸他们。
白逸放下小希,有些难看地笑了笑,身体像失控的塔吊一样跪倒,手仍倔强地从裤带里掏出那张羊皮纸。
“我是西帝国的人,我杀了那个该死的长工,你和我走吧,你看啊。”他喘着气说,使劲把那张烫金羊皮纸塞给小希看,他眼花缭乱,面前女孩的脸上星星满天飞。
在小希的眼中,她的主人或许是黑白以外灰色的轮廓,是宿命与一生的职责。
“哥哥,你杀了我的主人……我不能……我……”小希低头,眼泪滑落。
“和我走,我不会像他那样对你的。”白逸有气无力道。
小希依然摇头:“哥哥,请不要这样……”
白逸急得差点一口气没闷上来,索性把剑锋抵上颈整一出以死相逼,谁知手也没力了,剑掉在石板上撞出回音。
不远处,最后来搜索的守卫也离开了,火把消失后,黑暗从四面八方笼住了墓地,隐隐能听见墓碑间老鼠的动静。
看着那双诉说哀伤的灰色眼眸,白逸才慢慢反应过来:这是一朵没有荆棘的灰色玫瑰,可怜又无助。
小希小声啜泣,幼弱的小手擦拭眼泪:“如果我逃跑,主人的仆人会把我抓回去,他们会打断我的腿……”
关于“主人”,一个拉丁语中名为“dominus”希腊语名为“αφ?νtη?”的词,一个卑微奴隶眼中殴打与欺凌的存在。
用新主人的身份去占有一个被奴隶制和封建制洗脑的奴隶多半不现实,但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自己是个好人,他们之间隔着可悲的薄膜。
白逸稍作歇息,接着拾起铁剑。
他在上面抹下血,然后抓住小希的手抹在上面。
“哥哥?”小希有些害怕地问。
“看看你的手,上面是长工的血,这件事暴露后巴旦的人也会把你杀了,”白逸咬着牙恶狠狠说,说出他自己都想踹自己一脚的混蛋话,“反正都是死,你和我绑在一条船上了,为什么不跟我走?”
小希惊恐地望着“哥哥”,最后那个对她好的人似乎也消逝了。
“喊我主人!”白逸严色,提高了声音。
“主……主人……”小希浑身发抖,向白逸下跪,她有了新的主人。
“有,有没有办法躲开守卫出城。”白逸扭过头,有人向他下跪,这是他难堪的承担不起的奢侈。
“城里有个黑帮的巷子,那里给五十第纳尔能出城……”
骑砍二中,占领黑帮头目据点巷子的玩法算得上是后期玩家的娱乐,白逸噼里啪啦在键盘上征战沙场时还真没留意过这种小玩法。
所谓的“出城”,其实就是黑帮挖的一个不起眼的乱石狗洞,来到小巷,一通忙碌,用三百第纳尔钱在黑帮手中买了帐篷火把毛衣和一些橄榄番茄干菜,马实在是买不到了,况且白逸也不会骑。
爬出狗洞,趁着寒冷的夜风逃到星空下无垠的泰瓦尔湖畔,终于这荒诞的开局肖农二日告一段落,白逸唏嘘不已。
天色多变,进城的道路上积雪已经融了大半,不少旅客和流浪者在镇前露营扎堆,白逸选了湖旁的一处小泥地过夜,这里有不少旅行者驻扎,肖农士兵也没理由跑出城搜人,两人搭起简易的木棍牛皮帐篷升起火。
“万年前,一场雷霆大雨后,我们的祖先离开悬崖间的住所,去取下燃烧的树枝,他们生火烤肉,唉,我好想吃点肉。”白逸躺在草垫上边自言自语边擦拭剑上的血,回头一看,小希正在旁边跪着呢。
“我们又不见外了,小希,过来!帮我煮点菜干吃。”白逸说完觉得不好又赶忙换个语气,“小希,过来。”
小希战战兢兢来到火旁开始煮菜,白逸脱下身上的外套帮她披上。
“主……主人,谢谢你,我不需要。”小希呆了呆。
火光映亮的背景下,白逸发觉这张生怯呆滞的小脸上,更多的是害怕不信任,似乎自己会随时发颠揍她一顿。
沉默了一会,等到周围的空气被火燃热,白逸动手解开小希单薄的衣服,脱下她肮脏的小鞋子。
火光映亮黑暗,少女身上的伤痕与触目惊心,瘢痕与新伤口呈散射状攀附在绽白的肌肤上。
白逸由衷地感到难过,他伸手轻轻触碰那些疤痕,小希吃痛,不禁浑身一啰嗦。
“很疼吗?”白逸摸摸小希的头。
“嗯。”小希低着头。
白逸想了想,想不出什么好安慰的,于是伸手紧紧抱住女孩,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去祈求对方的“原谅”。
把头埋进女孩稚嫩的怀里,像梅花鹿用鼻子轻嗅三月的蓿草,白逸忽然想起很多,想起自己靠爸妈的工钱生活,想起自己快二十六了踟蹰不前还是个缩在房间角落里烂死的废物。
这糟糕的人生合辑浮现在眼前,恍惚间像是蒙上了一层曝光失败的胶卷,上面的图片似乎只有那么一点边角是完好的、是金色的,眼泪簌簌地流下了。
“有点羞耻。”白逸泪流满面感慨,发觉自己真是多情得批爆,如果这也能算是他寻求和一个奴隶的认同感来源,那小希奴隶的悲惨身世算什么?
拥抱中,小希发了很久的呆,也伸出手紧紧与主人拥抱,那是久违的温暖,是记忆中爸爸妈妈的拥吻,这一刻,许多隔阂尽是不言中消散。
远方传来流浪诗人的歌唱,伴随的笛声沉润悠长。
骑砍二里并未明确宗教信息,这里使用同时期拜占庭帝国信仰的东正教上帝“雅赫维”,也译作“耶和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