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刚打完电话，王建开门跑进来，说是相机出毛病了，镜头伸缩不动作！根本没法拍了。
两个人鼓捣了半天，也没修好，店里还有一个相机，不过很老了，徐济实让王建把坏了的相机去送修，拿这个老相机先凑合用，实在不行先用手机。
买个新相机？徐济实有点心疼，这年头钱难赚啊，省着点花吧。
困劲上来了，王建一走，徐济实马上关了门就开始倒头大睡，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醒了一看手机，已经半夜了，躺一会儿再也睡不着，就爬起来，泡了桶方便面，坐在办公桌前，边吃边用电脑查本市有精神科的医院。
冯芳说的还挺对，全市开精神科门诊的确实不多，只有三家医院。好几所挺有名的三甲医院都没有开。剩下的就是私人小诊所乱七八糟的广告。
只要查这三家就好了，私人的小诊所太多了，根本查不过来。
可是怎么查呢？就算找到医生，能给你看就诊记录吗？到时候编个什么理由呢？就说病人突然发病，关在屋里不出门，也找不到就诊卡，请医生帮忙查查就诊记录和处方？行不行啊，徐济实觉得玄乎。
一边琢磨着一边给冯芳发了个微信，让她把冯毅的身份证拍个照片发过来，还有，再发个冯毅的大头照片
不一会儿，微信上传过来冯芳一排愤怒的表情包！“有事明天再说！”
哈哈，我不睡觉你也别想好好睡觉，徐济实心想，不由得高兴了不少。就又查了查抑郁症发病的各种表现，以应付医生可能的盘问。
完全出乎徐济实的意料之外，医院精神科就诊的人很少。
徐济实用自己的身份证临时办了张就诊卡，挂了个普通门诊号，就见到了医生，基本没用排队。
和医生聊到这个话题时，医生解释说，虽然现在精神上处于亚健康的人非常多，但像当地这种二线城市，人们普遍不重视或者不愿意面对，有些人觉得丢人，有些人觉得没必要，不到万不得已基本不到医院就诊，更不愿意吃药。等到已经严重影响工作生活学习的时候，他们又不相信当地的医院了，都去首都大医院去看，一来二去，所以本市很多医院干脆不开精神科。
徐济实拿着冯毅的身份证，说着瞎编的理由，医生根本没多问，很痛快的帮忙查了就诊记录，结果是，没有！三家医院都一样，根本没有冯毅的就诊记录！也就是说，冯毅没来过这些医院。
那么，是他的精神没问题？徐济实有些泄气。
从最后一个医院出来，一看表，都快三点了。
中午就没顾上吃饭，徐济实在街边找了个小吃摊，要了份正宗ah牛肉板面，加了半勺子辣椒，坐在小马扎上呲牙咧嘴的开吃。
没能在精神疾病这个推测上结束这个案子让徐济实相当失望，就目前而言，这其实是最合理的解释，然而就是查不到证据。
下一步怎么办？那些小诊所就不靠谱啊，而且也太多了，根本没办法查。只能按照冯芳说的再去冯毅的房子看看，希望能找到处方单或者药品。
徐济实觉得希望不大，上次去都查过了，抽屉都翻了，感冒药都没有！
徐济实一边吃一边给冯芳发微信，说医院这边没有查到记录，一会儿准备再去冯毅的小区看看。
冯芳回了个加油的表情包。
徐济实回了句：“太辛苦了，到现在才吃中午饭，给点鼓励吧小姐姐。”
冯芳给他回了杯啤酒
徐济实回了个亲亲的表情：“要这个！”
冯芳马上回了三把菜刀！
再次来到冯毅的小区，徐济实没敢往里面开车，里面太乱了，怕一会儿出不来，就在路边找了个空地把车停好，抽着烟往里走。
进入小区，徐济实站在太阳底下发了会儿呆，先干啥呢？
他的计划是晚上没人了再去检查冯毅的房间，大白天的不想让邻居们看到，为什么？也说不清，习惯吧，可能习惯在夜间活动了。想了一下，决定先找小区的物业碰碰运气，然后找汽车，最后再检查房子。
这个小区的物业可够憋屈的，就在自行车棚的顶头隔出两间屋，内外墙简单刷了个白，地面就是水泥地。
门开着，徐济实直接走进外间，屋里靠墙背对背放着两张办公桌，一个四五十岁的胖子正斜靠在椅子上打盹，对面一个更胖的中年女人在电脑前写字，她前面站着个矮矮的老太太，不知在办什么手续。
徐济实走到那个男人跟前，那个男的连眼皮都没抬，用手向旁边的女人指了指：“交电费在那儿。”
“交电费？”徐济实心想现在电费不是直接在手机上交了吗，他这还靠人代收？这城乡结合部确实落后啊。
“我不交电费，想打听个事。”徐济实递给胖子一根烟，然后把剩下的整盒烟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那个男的这才坐直了身体，接过烟，也没点，没精打采地问：“问啥事啊？”一口浓重的附近郊区农村口音，徐济实得仔细听才能听明白，冯芳还真没法和这些人沟通。
徐济实拿出手机，调出冯毅的照片，“认识他吗？”
男人把徐济实的手机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说：“不认识，这是谁啊？”
冯毅在这个小区住了应该有十来年了，小区又不大，物业都不认识他？看来他平时真是不跟别人来往啊。
“前些天跳楼的那个。”徐济实说
那个男人吓了一跳，“我的个天，这是他啊。”旁边的女人和办事的老太太听到声音也向这边看。
“你想问啥事？……额，你是他什么人？”男人问道，似乎终于清醒过来了。
徐济实拿出一张名片，放到男人旁边的桌子上，推到他面前，“他的一个在外地的远房亲戚刚得到他出事的消息，让我帮忙打听打听具体情况。”
徐济实没有用自己征信社的名片，用的是一个特殊的。这名片的名字和单位是他朋友的，完全真实，但联系电话是他自己的。他朋友在工商局，是个小头头，一般人看了都会给点面子。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查，完全没问题，单位和人都没错，名片又没有照片，如果你直接打电话确认，正好是打给徐济实。
只要不是他这个朋友的熟人或者同事，一般都没问题，所以有些场合徐济实会用这个名片。
“哦，他的亲戚？”胖子看了名片，明显严肃了不少，说话也客气了，看来这身份又起作用了。“不过，好像……听说……他没有亲人了啊？”
“我也听说了，说他本地无亲无故。这个亲戚是外地的，很远，平时也不来往。”徐济实解释：“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
“是这样啊。”胖子嘟囔道
“那天出事的时候你去现场了吗？”徐济实问
“肯定去啦，大早上出这种事，能不去吗，围了一大群人。”胖子说
“都看到啥了？”
“还能有啥？人摔到绿化带里，胳膊腿都折了，满地的血……后来还是我们经理报的警，12来了一看说人已经没救了，然后又叫11，警察来了就赶人，把现场封了，后来听说是他自己跳下来的。”
“你当时在楼下看到别的东西没有？像包啊手机啊之类的？”徐济实问道
胖子想了想，摇摇头说：“好像没有吧，没注意，他摔在绿化带里，外面围了一大圈人……”
徐济实估计当时现场都乱成一片了，就算被别人捡走也没人知道。
就说：“你们这有没有户主的信息？能给我看看吗？”
“有，”胖子点头说：“不过东西很少，我给你找找。”
胖子站起来，推开身后的门走进里间，这个门的右侧挂着个牌子：经理室。不过里面没人
过一会儿胖子走出来，抱着一个塑料的文件盒。把盒子放到办公桌上打开，里面是一叠登记表，封皮上写着楼号。
找到冯毅那栋楼，在第二页上找到冯毅的信息。
徐济实看了看，确实没啥有用的东西。登记的年月日，户主姓名，身份证号，楼号单元号房间号，平米数，联系方式，就这些。最后面手写加了一行，字很草，徐济实仔细看了看，是地下室三个字，然后冯毅那标注的是“无”
徐济实一拍脑袋，那天和冯芳一起检查房间的时候，总感觉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两个人压根就没想到要查查地下室，幸好冯毅根本就没有地下室。
徐济实用手机把登记的那行内容拍下来，说了声谢谢，又递给胖子一根烟，帮他点着，问：“他跳楼前后听没听到什么传言之类的？他活的好好的，为啥突然要自杀啊？”
这胖子边抽烟边摇头，这家伙抽烟很重，一大口下去就烧掉将近四分之一，烟全部吸到肺里，过一会儿才从鼻孔里冒出一点点白烟，然后就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
“他这栋楼有好几户人家我都很熟，他跳楼以后我们遇到的时候也聊起来过。这小子开出租的，早出晚归，经常不见人影，有时见面了也不打招呼，谁跟他也不熟，他的事我真不清楚。不信你问小琴。”用手指了指对面那个更胖的女人。
那个的女人点点头说：“他有时候来交水电费，所以我还记得他。听说他是孤儿，还离婚了，也没有孩子，估计过不下去了呗。大家都这么说。”叹了口气，又说，“一个离婚的男人，举目无亲，死了也算解脱吧。”
“也没听说他和谁结怨啥的吧？”徐济实问
“没有，”男人说：“这个小区一大半人家都是附近村子的，都是乡里乡亲，有啥消息传得快着呢。就没人说起过他，你想想。”
“还有别的没？没听说他打牌炒股啥的？嫖娼？对了，还有集资，最近集资被骗的不是很多吗？”
胖子挠挠脑袋：“你说的这些事确实有，不过没听说跟他有关。”那个女的也跟着摇摇头。
这个结果也在徐济实的意料之中，正准备就此离开，门外又进来一个老太太，进门就喊：“小琴啊，你昨晚去哪了，怎么没看见你？”边说边冲着胖女人走过去，不知道是来办事的还是来聊天的。
那胖女人说：“哎，别提了，我们家那个不省心的老大，洗完澡也不知道把地面擦干净！我去上厕所滑了一下，把脚脖子扭到了，一时半会儿跳不了啦。对了，你来了正好……”转过头看着徐济实，说：“这个是老宋，宋姐，她和你问的那个人是一栋楼的，你问她吧，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问我啥事啊？”这个老宋说，声音尖细尖细的。
“就跳楼那个，听到啥传言没？”徐济实问
“他啊，有啥传言啊，就过不下去了呗。”老宋说
“过不下去？怎么叫过不下去？他不算穷吧，他欠谁钱了吗？”
“欠没欠钱倒不知道，不过每次见他都黑着个脸，没个高兴的时候，好像别人都跟他有仇似的，肯定日子过得不好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