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谢佳说：“现在房子崩盘啊，哪有什么行情？你那个房子最高涨到过一百多万，现在最多八十，如果你急着卖，肯定还得降！而且现在没有行情，你挂上去可能半年都没人问！”又说：“哥，我手里还有两三万块钱，要不你先用吧。”

徐济实说：“你攒那点钱多不容易，好好留着吧，那个房子只是先打听打听，暂时还不至于要卖，算是做最坏的打算吧。”

紧赶慢赶，徐济实在五点以前赶到了县医院。

一问，说人已经转移到重症监护室了。徐济实马上跑了过去，在电梯的门厅里见到了徐小萍。

由于病房不允许外人进入，医院就在出电梯的地方留出一个小厅，家属们都在那里等候。

徐小萍披散着头发，满脸泪痕，精神极度萎靡，一看到徐济实马上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

徐济实抱着自己的妹妹，心中也不由得伤感不已。小时候父母双亡，年轻的时候婚姻失败，现在孩子又生死未卜，不管她少年时有多不懂事，上天对妹妹未免也太残酷了。

徐济实由着妹妹哭了一会儿，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这才问道：“你见了医生了没有?”

徐小萍一边擦眼泪一边点点头。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人现在还在昏迷中，要等详细的检查结果。”

“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徐济实问

“说要三四个小时，得到七八点了吧。”徐小萍说

“医生没说下一步怎么治疗？”

徐小萍摇摇头，说：“医生说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认。”

徐济实感到医生好像在搪塞敷衍，心中有不详的预感，想了想，说：“你找小月了吗？”

小月是他们同村的，徐济实和他哥哥小时候是玩伴，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两家关系处的很好，徐济实父母去世以后，他自己出去打工，徐小萍就住在小月家。小月高中毕业考上卫校，现在就在这家医院当护士。

徐小萍说：“一出事就找小月了，她来了好几次，才刚走。”

徐济实说：“你先在这等着，我去见见小月。”

和小月通了个电话，原来她就在这栋楼的六楼，徐济实说你不忙的话我去见见你，小月说：“现在就行，你来吧。”

在六楼的护士站找到小月，小月说：“哥你等我5分钟，再给两个病房送完药就没事了。”

徐济实就说那我去楼梯间等你吧。

徐济实的第二根烟快抽完的时候，小月来了，跑的气喘吁吁的。

徐济实说：“你们当护士还挺忙的啊？”

小月叹口气，说：“这么说吧，哥，肯定比下地割麦子强，你这么想就好啦。”

徐济实点点头，心说那倒是实话，都是熟人，就直接问到：“小萍孩子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小月犹豫了一下，说：“情况不好。我刚才去见了那个医生，医生说情况很严重。”

徐济实心里一沉，说：“不是说还要等检查结果吗？”

“理论上是。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医生会正式和家属谈话。从目前的情况看，大概率就这样了，你们要有心里准备。”

虽然早就预感，情况可能不乐观，但是正式从小月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徐济实觉得难以接受，毕竟孩子才九岁！

“以你的经验，还能坚持多长时间？”徐济实问

“如果只是维持生命特征，那十天半个月也没问题。”小月说

徐济实点点头，说明白了，就是常说的花着钱能看到有个人在那，撤了机器就完。

“刚才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小萍说。”小月抓住徐济实的手，说：“哥，你劝劝小萍吧，凡事还得看以后，还得为活着的人想想，把家都败光了也不解决问题。”

徐济实心说道理我都懂，可是对于小萍来说，如果孩子没了，等于天都塌了，还考虑什么以后啊，她还有未来吗？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小月又说：“哥，这件事你得有个意见。你让小萍决定，那也……太残忍了。”

两个小时以后，医生和徐济实兄妹正式谈了孩子的情况，没有意外，和小月前面说的一摸一样，小萍当时就晕了过去。

在医院又坚持了五天，徐小萍终于决定接受现实，放弃了。

按照当地的习俗，夭折的孩子不能葬到祖坟，不能起坟包，不能有仪式，也不能拜祭。

兄妹俩回到老家，天亮前在自己家的地里挖了个坑把孩子埋了，稍微起了个包，徐济实又找了几块石头，算是做了个记号。

徐小萍说：“哥，你陪我在这坐会吧，我哪儿也不想去。”

徐济实就陪着妹妹在坟旁边坐着，从天不亮一直坐到中午，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那么默默的坐着。

徐济实带的两盒烟都抽完了，看看表都十二点多了，就说：“小萍咱们走吧。”

徐小萍呆呆的看着身边的小土包，半天不说话，突然就趴在徐济实肩上哭了起来：“哥，我回哪去啊？我没有家啦。”

看着泣不成声的妹妹，徐济实也眼圈一红，说：“怎么就没有家了？不是还有我吗，你跟我回城里吧。”

说着站起身来，把妹妹也扶起来，说：“孩子的事都是命，人该认命就得认命，他活着的时候你又没亏待他，现在他没了，你还得好好活着啊，你要是不好好活着，将来谁来照顾你哥哥？走吧，咱们走，收拾收拾东西，咱们今天就回城，以后咱们兄妹俩在一块儿。”

小萍含着泪点点头，兄妹就慢慢往外走。

回县城的路上，徐小萍说：“哥，你帮我收拾吧，那个房间，我不想回去。”又说：“拿几件衣服就行，别的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