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营救何武(九)(2 / 2)
“多承关照了,”刘半山冷笑道,“我岂能让先考遭此罪愆?实不相瞒,先考尸骨一早便在这院子中停放了,若非如此,我原也无需在此长伴孤灯!”
众人心均是一惊:怪不得以刘半山如此身份,还能甘心在山中草庐茅舍栖身,原来其父尸骨灵柩停在此地!
赵士清为其痴心所感,躬身示意,然而此刻服软不得,他继续说道:“前辈此心,尊大人在天有灵,定然知晓了,然而,知晓了,却未必高兴。”
“这话怎么讲?”
“礼有经亦有权,”赵士清侃侃而言,竟不自主地拽出一句以前不知道的文儿来,难道是继承了“赵士清”本人的学问?赵士清心中一动,强行按捺住心中兴奋,“尊大人死在牢中,死前积郁难解,一时激愤,才向你刘家后辈掷下号令,说出不报仇便不入宗祠的话。但经过这二十多年,他老人家在天之灵,想必已然想通了!倘能托梦,他必然要取消死前那道命令的。而你竟然胶柱鼓瑟,二十多年也想不通这一点,叫他老人家尸骨不得入祠奉安,何止不孝,抑且不智!”
“你怎知他老人家想通了?”刘半山咬着牙,带着巨大的威压嗓音问道,“你怎么知道,回话!”
四个皂吏齐声喊道:“回话,回话!”
赵士清毫无惧色:“此事简单,怕你不能将心比心!老先生,我且问你——”
赵士清说着,指指着那躲在柱子后的小童,“倘若你含冤身死,而敌人势大,令公子不能为你复仇,且为此抑郁终生,你是否愿意看到令公子将仇恨传给令孙,叫他一辈子心心念念的,也是‘报仇’二字?请你老先生好生思量!”
那孙儿瞪着一双大眼睛,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好奇地瞧着刘半山。
汪景升从旁使个眼色,那几个皂吏再度拥上,要驱逐几人出去。
“没错!”刘半山终于气沮,摆手屏退皂吏,说道,“倘若是我,我不愿意将仇恨延续到子孙辈。”
见赵士清终于说动了这个老顽固,赵全面露喜色,赵如松因口中塞了麻核,说不得话,但显然十分激动,平素威严庄重的找家族长,此时喜极而泣!
“着啊!”赵士清说道,“人同此心,老先生不愿意绵延仇恨至孙子辈,难道尊大人就愿意如此?何不趁此机会,双方化解了恩怨,尊大人也得早日奉安!”
刘半山到底是师爷出身,没理还要搅理的人,此时被一介后辈责问住,尽管心中宾服,脸上却怎么也挂不住:“哼,除非此人一命抵一命,与先考一样横死,我方能与赵家和解!”
竟是油盐不进!
赵士清疑惑地看着刘半山,片刻之后,冷笑道:“你既如此冥顽,请恕我也直言,我保证你这一辈子难称此大愿,可怜尊大人的灵柩,只好在这院子里接着受风霜之苦了。”
见刘半山只是冷笑,赵士清再逼一步:“兄弟话放在这里,你老先生也不要以为做师爷便如何如何了不得,平民怕你们,赵家须不怕你,你能给县太爷出主意,难道赵家不会使钱?摆正位置看一看,掌印的终究还是各个衙门的太尊!言尽于此,你自思量,告辞!”
赵士清扫视众人,哼了一声,扶着赵如松,替他取出口中塞的麻核,又拉了赵全,转身便走。
“慢着!”刘半山定了定神,终于松口,“要和解,须得依我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