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策反(一)(2 / 2)
汪石荣早知道赵如柏对自己的拉拢之意,此番来拜见,正欲婉拒以明心迹,没想到本主龟缩不见,却派出来一个奴才,还话里有话地敲打自己。
张任走狗尔,是可忍孰不可忍?
汪石荣当即回敬道:“照老兄的说法,关圣帝君过五关斩六将,横是对不住曹阿瞒了?”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已到了谭中水榭。
张任以袖子掸了掸亭中石鼓,汪石荣道声“不敢”,自坐了别处。
赵家的生意中,丝绸生意至少占着三成比重,汪石荣原是逃荒灾民,巧合下到了赵家学徒,赵如松慧眼识人,拔擢于伙计之中,凭着精明强干,十年间就做了总领丝绸生意的大掌柜,是真正凭本事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商海人物,自不将张任这个寄人篱下的“开缺师爷”放在眼里。
汪石荣坐下之后,冷眼瞧着张任摆设吊炉,炊火煮茶,既无需搭讪,也懒得跟张任搭讪。
张任也不恼怒,笑吟吟地添柴,煽火,沏茶。
一切停当,张任端杯茶,恭敬地举过头顶,向汪石荣道:“汪大掌柜请!”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张任执礼十分恭敬,瞬间给汪石荣高傲的自尊以极大的满足,汪石荣不能不买账了,于是接过茶,向张任点头致意道:“请!”说完,饮下那杯茶。
然而,喝完之后,见张任仍旧一副鼠须飘飘的奴才相,不由得开口揶揄道:“我跟着东家十年,鞍前马后,也未曾见识过这半山别墅,反倒是你来替我介绍这园中景致,真是令人唏嘘呀。想想也是,到了后头人替东家出力的时候了,我这种老壳子,该让贤啦!”
汪石荣说罢,斜眼瞟着张任,言下之意,是嘲讽张任资历不够,在自己面前,只配当个“后头人”。
张任有什么不明白的,但他从前就馆做师爷时,最能受夹板气,因此毫不在意:“人最不能谈的,就是‘能耐’二字。譬如兄弟,以前得意时,高车大马,总打量着自己多么了不得,恨不能横着走路。后来一个筋斗栽下来,才知道人家敬的其实是我背后的知县老爷。”
“哦?”汪石荣由着张任给自己斟茶,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汪某并无真才实学,全仗着赵家这块招牌,才在经商方面有了些许建树?”
张任没想到汪石荣这样直接,愣怔片刻,自斟一杯茶饮了,瞧着水榭外的景致,不置可否。良久,张任问道:“半月前是令尊大寿,柏翁敬赠了些薄仪,想托我问问汪兄,收到没有?”
“我正为此事而来!”汪石荣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装帧精美的封帖丢在石桌上,“你是二老爷跟前的红人,请你代汪某将此物璧还二老爷吧。”
张任捏着那红色封帖,忽地爆出一阵大笑,笑毕,迎着汪石荣的怒目说道:“我早劝过二老爷,汪掌柜何许人也,岂是一万两银子可买?可他就是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