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探病（九）（2 / 2）

“小的以为，”那衙役头儿说道，“这里头不少人是因为雪灾，吃不起饭，为领白莲教发的那点小恩小惠而从贼的，实际心里不信白莲教，也从未害人……”

“行啦，我竟不知，我衙门里还有有这等为民请命的好汉子！”李干倏地收了笑，咬牙说道，“本县教谕难道没有向你们宣讲过圣训么？第十三条怎么说的，你讲！”

“是，圣训第十三条，白莲教、正阳教、青阳教等辈，无论首从，概以谋逆大罪论处……”

“嗯，算你记得不错，”李干铁青的脸面无表情，“知道怎么办了么？”

“小的明白！”

“说说看，”李干面无表情。

“水师营围了他们几天了，按照衙门出红差的例，人各两个馒首，一个菜团子，喂饱了之后，悄悄送他们上路。”

“这不是衙门出红差！”

“大人……”

“你下去吧！”李干摆手让他退下，“李济，你说怎么办？”

衙役中一个黑瘦汉子站出来，朝李干一躬，说道：“其实张头儿说的也情，只是于理稍有不合，小的以为，伯夷叔齐宁愿饿死，不食周粟，真正良民，哪有为了二两米而奉教的？只能说这百余白莲教匪之中，有几个平民，但绝非本分人！对这样的人，最好直接请水师弟兄全数清剿之！”

张头儿心头不服，说道：“你说得轻巧，百余人披坚执锐，水师营全营不足三百人，倘若硬要杀光，困兽之斗，水师营伤亡必重……”

李干冷笑一声，虚按一按，说道：“不必再争了，教匪饿了几天了，未必有能耐再作困兽之斗——”说着，指着李济道，“你即回县衙，带上我的令签，请水师营将白莲匪众一概诛杀，什么方法我不管，不过，漏掉一人，我必写信叫上宪治他！”

李济答应一声，一溜烟去了，背后传来李干半是训斥，半是安抚张头儿的言语：“你说的，叫他们死前吃一顿断头饭，是你的仁心，我也不指摘你。只不过本县也有难处，支应水师官兵的军粮都没有筹措齐备，怎还顾得上周全这些匪徒呢？嗯？”

李济说着，瞥向赵如柏笑了笑。

张任是做过师爷的，立刻从这一瞥中领会到了“意思”，当即向赵如柏使眼色。

然而赵如柏仍旧沉浸在巨大的震撼当中，以至于张任眼风扫来，他也没有领会，文不对题地向李干奉承道：“大老爷明鉴，如此处置，甚为妥当。”

李干不信，这豪富之家的二房头，竟如此颟顸？翻眼皮一想，疑心赵如柏故作不懂，和自己打哈哈，他脸色当即阴了下来。

张任忙不迭上前赔个笑，转向赵如柏说道：“柏翁，方才李大老爷说的，军粮的事……”

但赵如柏仍旧不动，张任忙意识到，有可能吓傻了，当即又掐人中，又含了口茶，“噗”地喷了赵如柏一脸，这才听“唔”地一声，赵如柏眼白翻了几翻，摸着脸上茶水说道：“我，我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