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妥协与无奈（1 / 2）
回到家里，进入餐厅，发现饭菜都已上桌了，而周嫒嫒则沉着脸坐在桌边上，德南便讨好似地说：“妈，我回来了，我们开饭吧。”
周嫒嫒皮里阳秋地说：“这饭早就做好了，等你等得都快凉了，还以为你光顾着跟那丫头叙离情，都不回家吃饭了。唉，古说话得对啊，这再孝顺的儿子有了媳妇也会忘了娘呀。”
德南暗暗撇了撇嘴，哪有那么夸张，这工夫比素常也晚不了多少，再说了无敌现在还不是他媳妇呢。他虽然心里不爽，但脸上还是笑着过去献殷勤，又是盛饭又是舀汤，一边说：“好了，妈，我不是回来了吗？别说这么多了，我们先吃饭。哇，孙姐今儿做鱼了，太好了，我挺久没吃了，今天有口福了，可得多吃点。妈，你也多吃点，鱼可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啊。”
周嫒嫒听了脸色缓和了些，捧起汤碗抿了一勺汤后却又重开话匣子：“林无敌这丫头，本来我刚对她起了些好印象，还以为她多么敬业，可是她现在却无缘无故消失一个多星期，把概念当成什么了，她根本就没把概念放在眼里。她还真以为概念总裁的位置非她不可，才敢这样胡来，太狂妄自傲了吧。”
德南这次真忍不下去了，开口反驳道：“妈，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是林叔把无敌关在家里不让她来公司。”
“那还不都是你跟她求婚给闹的。但说来说去还是他们林家的错，他林武清不一向将‘以工作为重’挂在口边吗？可如今却把身为总裁的女儿关在家里，不管一大帮公司员工的死活，嘴上说一套实际上做的又是另一套。还有，他把我们看成什么人家了？凭你的条件比林无敌好一百倍的女孩都找得着，你能跟她求婚是他们林家烧了八辈子高香才求来的，反而急急把女儿拖走，搞得好像我们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哼，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不识抬举，上次打你那次我还没跟他算帐呢。真不知道你以前的品位到哪里去，把好好的安茜弄没了，找了个林无敌还有这么一个不明事理的父亲。”
“妈！我不许你这么说他们！林叔那样对我也是因为我当初对不起无敌，我相信，只要我跟无敌努力下去，林叔迟早会接受我的。妈，您心里要是真为我着想，就请您不要再说这样说无敌了，这会让我很难受。”德南的怒气本来已经爆发了，甚至想大吵一架，但说到一半他又缓了下来，毕竟她是妈妈，自从爸爸走后她就只剩自己这么个儿子了，他不能再伤她的心了。近来为了无敌他们的关系本就够紧张了，此刻再吵起来无异于火上浇油，妈也会因此更厌恶无敌。所以他要忍，就像无敌说的，只要坚持，他们总会得到家长的同意的。
周嫒嫒冷笑说：“你还真是爱那丫头，我这才说了两句你就受不了了。好吧，那我就说些别的吧，既然林无敌已经回来了，那过两天就准备招开概念的董事会吧。”
德南打了个激灵，脱口就问：“妈，你想干嘛？”
“瞧你紧张的样子。没错，我已经决定了，在董事会上我会以董事长的名义宣布，让你来做新一任的概念总裁，至于林无敌，看在她对概念有功的份上，我会留给她一个副总裁的位置。”
“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没用，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在正式通知你，让你有个准备。我知道这样做你很不服，因为你已经被那丫头灌了迷魂汤了；但是德南，你至少不应该公私不分。概念是费李两家打下的江山，无论如何都不该由一个外姓人来掌管，至于顾笑音是安瑞犯混才将我们两家的基业差一点就全败到外人的手里了。幸好现在都夺回来了，林无敌做过的事我也不会忘，只是不能让她做总裁。其实能做副总裁也很不错了，凭她的年纪跟资历，要是没有概念的栽培，说不定现在还是个小秘书。”
“妈，我在概念的事上从没有感情用事，就算她不是林无敌我也会反对您。无敌的确为概念做了很多事，没有她在也许概念早就被收走了，而且您别忘了，概念现在还没有真正脱离危机呢。最后一期贷款还没有还清，概念还有被银行收走的可能性，而博士伦和多芬的项目之所以能合作的这么顺利，都是靠无敌在其中沟通协调，这个时候突然换总裁，肯定会影响到概念和他们的合作关系，就算您要换总裁也得过些时候再说。”
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周嫒嫒听了却毫无犹豫之色，直接就说：“德南，你别想跟我打马虎眼，你妈我走过的挢比你行过的路还多，你又是我养大的，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知儿莫若母。我说过了，我会让林无敌继续留在概念，让她做一个副总裁，就算那些客户青睐信任的是她林无敌，对人事变动有所疑虑，可只要她还在，她就可以继续和客户沟通协调，负责项目，说到底，这变化不大，只是一个头衔问题。再说，我就不信那些客户为了一个林无敌就会撤单，我们概念的声誉虽不同往日了，但还不至于一落千丈到靠她林无敌来撑面子的地步吧？”
德南哑口无言了，他承认前面的话自己是夸大其词了些，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妈给破了，看来姜还是老的辣。但他还是不服气，想再试一下，可嘴才张了张声音又被她截了去：“你别不服了。虽然我不喜欢，但是我也得说。退一步说，将来你们真在一起了，你还会愿意让她当这个总裁？也许你现在想不到，也不在乎自己在公司里比她低一级，但是别人就未必了，人家肯定会在背后议论你是吃女人饭的窝囊废。而且你在她手下做事你心里就真能平衡？”周嫒嫒神态平和，仿佛是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腮肉给她，又说道，“最关键的是这女人一旦身居高职久了，难免会变得很强势、有野心，眼里只有工作，甚至不再像以前那样关注你。我想你也不想她变成那样吧？”
德南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差点儿就弄掉了，周嫒嫒这一番言语触动了他心里最不可触的部分。他从来不敢去想这个，可是今天妈直言无讳地提了出来，就好比掀开了自己盖上的那一层纸，逼他去直视。他忽然有些害怕，怕无敌会成为第二个李安茜，他清楚自己这样想很自私，所以才不敢去想，也明白无敌不可能这样，否则自己也不会这么爱她，可是他没法不怕，他对这来之不易的爱情太珍惜了，也太患得患失了，容不得一点行差踏错。碗里的鱼肉散发着阵阵鲜美的香味，直蹿鼻端，他又想起几个月前妈为了反对自己跟无敌，就命孙姐餐餐只许上酸菜馒头之类，他起初是很不习惯，可是如东瓜说的，爱一个人就是习惯对方的生活方式。他坚信自己可以做到，后来他也确实习惯了，可到现在，他闻着这鱼香，如同这世上最大的诱惑，他才明白过来，自己原来还在隐隐想念这着味道，虽然他还在苦苦挣扎。
他曾以为自己可以为了爱放弃一切，但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有些事物甚至在他出世那刻起就已缠绕着自己，随着生命的成长渗进了骨肉血脉里，他不能剔除，也不能不顾。
最后，他在矛盾的挣扎之后没再开口，只是静静将那块美味的鱼肉放到嘴里，小心翼翼咀嚼起来。
饭快吃完了，周嫒嫒才想起来告诉德南，安茜说昨天又接到了安瑞的电话，德南问：“那他有没有说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了现在在美国，过段时间就会回来。”
德南第二天一到公司就将周嫒嫒要开董事会以及人事调整的决定统统告诉了无敌，接着小心翼翼观察她会有何反应，结果她却笑着说：“这很好啊。”
他实在没料到无敌会这样不在乎，虽然知道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斤斤计较，可这样的洒脱大度还是让他心里不舒服，对这个位置难道她就没有留恋么？那当初自己殚精竭虑帮她保住这个位置又是为了什么？“无敌，你不是说过概念是你的梦想吗？现在我妈这样做难道你就一点不生气？”
无敌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德南，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概念的确是我的梦想，但不是要当上总裁，对于我来说概念就像是我的一个师长，它带领我成长，让我蜕变，在这里我学到了很多，也懂得了人生里很多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我在这里遇见了你。所以我对它有很深的感情和依恋，但我并不是要征服它，我只想守护着它，为它尽一份力，看着它重现当年的辉煌。概念本来就是费家跟李家的，现在物归原主很正常啊，而我也能留在这里做个副总裁陪着你，我已经很知足了。”
“无敌……”他听着非常动容，又记起昨天自己的那些想法，顿时暗自羞愧起来，指责自己鬼迷了心窍才会听妈胡说，这么能那样去想她呢？
她继续说：“德南，我相信这次你一定能做好这个总裁，因为我们都成长了。以前的事其实我也有错，要不是我只知道一味听从你，不辩对错，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概念也不会经此一劫。不过我以后可不会再这样了，我要好好监督你，你要是哪里再做错了我可不会放过你。”
“无敌，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了。”他握紧了她的手，她也朝着他微笑，可就是那笑好像有些恍惚。他继续说，“不过我还是不大同意妈的做法，毕竟你这个总裁做得好好的，公司管理得风调雨顺，这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还那么在意总裁是不是自家人，家族式管理早就被淘汰，现在人家都是任人唯贤，只有妈还在墨守陈规，抱残守缺。无敌，你在听吗？”
“啊？”她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来，急急掩饰说，“我在听啊。”
“无敌，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哪有什么心事。”
“我看得出，你明明就有。无敌，现在我们是恋人，恋人之间就该互相坦诚，这不是你说过的吗？当然，我也不是想拿这个逼你，如果你真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过吧。”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坦诚，于是告诉他说：“我昨晚上打电话给阿黛尔了，想问问她知不知道雷囧的消息。事到如今我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但我就想见见他，看他过得好不好，再问问他是不是恨我。我真的好怕他恨我，我一直都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跟亚军一样，他们总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我想跟他做一辈子的朋友，只要他还愿意。可阿黛尔在马达加斯加打官司，完全不知道我们这里发生的事，更不知道雷囧的消息。后来我就把我们这里的事全都告诉阿黛尔了，她就说对我失望极了，说我对雷囧太自私残酷了，他那么爱我，为了我甚至一无所有了，我居然……”她说着说着就想流泪，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在德南面前一定不能哭，就使劲忍着，但忍了一下又说，“德南，我们对雷囧是不是真的太自私残酷了？他会不会真的恨我们所以不想再见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