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柳（2 / 2）

许久无人应，心中越发慌忙，不由抬眼望去，却恰恰撞上谢扶危的目光，不知他已看了自己多久。

“要不算了吧……”，她弱弱的开口，心里实在没甚么底气。

但谢扶危却与她同时开口了。

“姐——姐？”

谢扶危一字一句念道，似笑非笑的看她。

明明只是寻常的两个字他却偏要直直的拖长音调，硬是生出了旖旎之感。

江离耳垂爬上了点点红，她却浑然不知，只觉得心中有点奇异的感觉慢慢在心头萦绕。

不知为何，这句姐姐她听的很是羞耻……难道是她心思太龌龊了？

活了十八年的少女从未出过远门，真正见识世间百态。是不知人间事的小鹿。

自然也不知道这是少年突然升起了捉弄她的心思，而刻意学瘦马说出的狎昵。

无他，只想看看江离作何反应罢了。

看着江离许是被寒气冻的通红的脸，和染上绯色的耳尖。

谢扶危低声笑了起来。

看着她越发红的面庞，他也不作何反应。只是又慢悠悠的另起了一个话题。

“你是什么人氏，怎的这么容易害羞？不似平城水土所养出的人来。”

江离才从奇怪的感觉里挣脱出来，又被平城给震惊住了。

“什么意思，这里不是灯都吗？”

她有些结巴的问道。

“那就是哥哥从灯都把你带回来的了”

谢扶危若有所思，答道：“哥哥说你昏睡了三天，这便足够从灯都到平城了。不过…灯都自古便是富贵人家，王公贵戚的”温柔乡”。

他看着江离，不动声色道：“为什么你，会沦落至此呢？”。

江离沉默不答，气氛顿时寂静起来。

看着盯着火堆中明灭不定的光焰，好一会儿她才悠悠开了腔：”我阿爹阿娘自来相爱，而灯都繁华，每晚都有那漫天如莹的灯升到半空中，火树银花，好不热闹。”

她没回应谢扶危的问题，只说出了这番毫不相干的话。可谢扶危却好像看出了隐匿在她心底的深深悲伤一样。便也缄默不言。

此时此刻，有人作伴就不会感到孤独了。

他这样想，也就打消了试探她的念头。

虽然两人都不说话，可江离却觉得这明亮又温暖的火光将两人的距离拉的无限近。

许久，谢扶危才开口道：“我小时候调皮，喜欢探险寻宝。有一天村里人说山中突然出现了一株是仙人化身的草药，只要找到了就可以实现所有的愿望。

我想去寻找那颗能给全家带来富庶的仙草。可爹娘却训斥我胡闹，说山中危险。

我自是不听的，那时的我是相信这世道上有神仙的。总有一天，仙人会下凡普度世人。说到这，谢扶危低低笑了下，似在嘲笑自己从前的年幼无知。

“那一日，我趁着爹娘外出赶集很晚才回来，就偷偷溜上了山，传闻说到夜晚那仙草就通身散发着亮眼的光芒。于是我就着月色便漫山遍野的找有什么什么发光的草。

“那你寻到了吗？”江离被勾的也有点好奇。

谢扶危笑了笑，眼底却始终淡漠。

“自是寻到了，当时夜色迷离，我看到远处有光芒闪动，便兴奋的跑了过去。我想啊，从此以后爹娘都不用日日操劳了，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便也忘了分辨，那光。”

讲到这，他顿了顿。

“那后来呢，那光真的是传说的仙人草吗。”

江离也被谢扶危的缓缓道来的故事勾起了对于仙人草的好奇。

“后来的事情嘛，后面再说。可现在嘛…我们该走了，带你去“寻花”。

“……”

尽管江离有些不满，却还是乖乖跟上少年向前的步伐。

抬头，夜色遮不住微亮的天光。山林也慢慢苏醒，时不时传来鸟鸣和风儿摩挲着嫩芽的声音。顺着破晓，传向远方。

此时，正是“寻花”好时节，只是不知，究竟是漫山遍野的那种花，还是独绽一枝冬的花呢。江离追赶上谢扶危的步伐，与他并肩前行在夜与昼交替的路上。

听着谢扶危的轻浅呼吸，她虽然心里想着寻花。但还是有一点点怕他想谋害自己。

万一，万一他对我居心不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