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人(1 / 2)
长长的马车走过的车印子深刻在道路上,雪花慢慢将其覆盖。
道路旁,雪地里躺着俩个老人,一个呼吸平稳,垫着草席在睡觉,一个已经直直的伸直了身子,弯曲的腰肢也拼命的挺着。
树上积压过多的雪堆从枝丫滑落,砸在熟睡老人脸上,把老人砸醒。
看了看旁边原本还有呼吸的老头,现在已经直硬的尸体,老人也只是扒拉竹筐,从里面拿出一把锄头,在不远的树林开始挖坑。
老人无儿无女,早年有一双儿女,但是生活过于艰苦,都已经卖了换钱,老人不舍得死在家里,怕别人发现不了,就从家里走出,最终累倒在了雪地里。
老人死前的最后一句话:“老哥,你行行好,我一会死了,麻烦你帮我把尸体埋了,我身上就剩这身衣服了,你如果喜欢,就给扒了。”
柳二狗放下了竹筐,什么也没说,拿出了草席,铺好就躺下睡觉,醒后老人也死了,在不远挖了一个坑,把老人尸体推入,填好黄土又搬了一块石头压在小土包上,又背上竹筐继续赶路。
一亩田产以六担子粮食为标准,一亩田就要上缴四担子的税负,有些不好的田地都产不出六担子粮食,既吃不饱,又要辛苦劳作,来满足呢些权贵的私欲,不见路边枯骨漂泊,只愿歌舞流连。
走了不久,又见一个干瘦的中年汉子倒在路边。
柳二狗背着竹筐走近,干瘦汉子气息微弱的张了张嘴。
“老伯……有吃的吗?”
柳二狗摇了摇头,身上一粒米都没有,他自己也有些饿。
“老伯……你说……我们种了一辈子粮……没有几粒粮食是入自己肚的……你说,呢些人又吃不了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多给我们留一点呢?”
柳二狗知道干瘦汉子说的是谁,问的是什么,想了许久,没发现干瘦的汉子已经断气,开口回道:“他们要吃肉,那些人应该是把粮食拿去喂养牲畜了。”
干瘦汉子死了,没能听到柳二狗的回答,如果干瘦汉子听见了,肯定会骂一句:“人连牲口都不如吗!?”
看了看死去的干瘦汉子,默默的从背着的竹筐里拿出锄头,又挖了一个土坑,望着不远的城墙,不知道这一路还有多少人饿死在这寒冬腊月。
冥冥之中的某种……在修补着一道残破的灵魂,一条极为细小的裂缝消失不见,寒风踏雪中的柳二狗感觉有些酥痒,挠来挠去,却始终挠不到酥痒的地方。
城门下,人流很少,大多人都是衣着朴素单薄,缩着脑袋,手藏在衣袖中,呼出一口白茫茫的热气,又唏嘘一口冷气。
背着竹筐的柳二狗踏入城内,被守门差役拦住,差役翻了翻柳二狗的竹筐,见里面只是一张破烂草席,与一把锄头,这才放行。
与之城外的落魄荒凉,城里多了许多人气,道路俩旁有小贩叫卖。
柳二狗站在一个烧饼摊子前,看了许久,偶尔有人来买烧饼,从衣袖了掏了一小会,就从衣袖中掏出几个铜板,买上几个烧饼。
柳二狗也像呢些人一样,在衣袖里摸索,摸索半天,也没摸到铜板,只能站在原地看着。
烧饼摊的男人招呼道:“这位大爷,我这烧饼俩铜板一个,你要不要买一个尝尝?”
柳二狗只能在衣袖里摸索,空空的衣袖什么也没有,只有凉风往里直灌。
“这位老大爷,你要是吃不起烧饼,可以去呢边的粥铺免费喝粥,呢是官府布的粥棚,谁都能去喝,不要钱的。”
柳二狗看向男人指的方向,果然有一大群的人拿着碗在排队领粥,大锅中蒸腾翻滚,米粒却寥寥无几,只有一大锅有些白色的水在滚动,但还是有一大群人在排队领粥。
柳二狗道了一句“谢谢。”佝偻着身子走向呢边。
打粥的差役一勺又一勺的给排队的人打粥,每一勺只有几粒米,还在不停吹促排队的人快点。
柳二狗看了看自己手里,没有碗,只能蹲在路旁看着。
一辆马车从城中央驶来,停在了粥棚前,人群见马车顿时兴奋,马车上下来俩个婢女,手里拖着俩小袋的大米。
马车里有个轻柔的声音说道:“把烧饼都买了,给他们一人发一个。”
没人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每次这辆马车出现,这些难民都能吃上一顿饱饭。
俩个婢女应了一声,袋子里的大米也不洗,直接倒入了滚烫的大锅中,差役恭恭敬敬,让在一旁,等待锅里的粥煮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