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入戏(1 / 2)
64入戏
“安哥。”
“怎么样?吉米。”
“今早去了交通运输部的事务中心,拿到了出城许可,然后关卡检疫那边有个手续一直卡着不让过,还有就是那个人……她给了我几个地点都没人,最后跟我说过几天再见……”
吉米絮絮叨叨的说着,今天一天,他都在奔波成立公司的事情,这里面有些手续说麻烦麻烦,说不麻烦也不麻烦。
比如出城许可,只要报个备谁都能拿到,关键是真出城时候,卡关的检查哨,少不了需要打点。
检疫手续也是一样的道理,眼下这家公司连个名字都没有,有可能是真不符合规定所以不让过,也有可能是少了打点。
至于那个人,那是桃源村在夜枭城的人,和老猫一起进城,叫做老狗。
安纳金把联系方式给了吉米,让他先去联络,但很显然,人家谨慎得很,不愿意这么快露面。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吉米只需要处理一些杂事,最重要的那部分,还需要安纳金和紫罗兰出马。
“注册需要至少二十万通用点。”吉米说,“但目前我手里……”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回运输中心了么?”安纳金问。
“回了,他们……”吉米顿了顿,“他们不是很信我说的话。”
“那就是还是有一些信?”
“嗯。”
安纳金并不指望他真能做成什么事。
他只需要往平静的水塘里投入一颗石子就行。
“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我下午还得去一趟安全保险部,咨询保险问题,然后应该会去维修中心。”
“嗯,好,”安纳金说,“千夏姐会照顾你的,注册用的钱,明天我就转给你。”
他挂断通讯,看向机车上的紫罗兰,后者取下头盔:
“叛军在哪儿?”
这个时间,是下午他刚和紫罗兰见面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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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吉米拿着一副全息眼镜到了维修中心,说是昨晚进了水,好像坏了,能不能修一修。
有人拿了那眼镜去登记,让他坐着等一会儿,接着自然而然的,维修中心里的三手帮成员围了上来,向他打听恶土上的事情。
安纳金告诉过他,其实你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做,你只要找个理由出现,自然就会有人来问你,接着,原原本本把事情讲一遍。
但是人这种东西呐,在描述某件事情时,往往会代入自己的立场,在安纳金向他分析过明叔的疑点后,他会将那视为自己的观点,然后,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倾向于这种观点。
人自诩为比别人聪明的动物,相较于他人的陈述,他们更加相信自己脑补出来的真相。
因此有那么一种说法:真正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高明的玩家不会说出自己的需求,而是引导你自己找到需求,万千谎言之中,自己对自己撒的谎,最牢不可破。
笹原千夏站在三楼的围栏边,看着被众人包围的小吉米,心中突然有那么些不适。
所有人都认为,啊,是他的眼镜坏了拿到这里修,所以我们逮住了机会,能问问他恶土上的事情。
但经历了昨夜那场饭局,笹原千夏很清楚,那眼镜里的水,多半,是小吉米自己洒进去的。
欺骗、诱导、蛊惑……
昨夜她还信誓旦旦对安纳金说,我要和你一起,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和你一起,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
真看到了他做事的手段,她会有一种……同流合污的羞耻感——不,这么描述并不准确,那感觉太复杂了。
昨晚他听到了紫罗兰他们三人密谋的整个过程,她知道他们要如何做这件事,虽然知道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会很难,但她终究,听到了一切。
这给了她一种被同样秘密捆绑的信赖感,可作为三手帮的元老,她的内心深处知道,这样的事情会对三手帮造成很大的伤害,既然已经背叛了,那不如彻底一些。
所以她才问安纳金,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
而安纳金却说,你什么都不用做。
——这样,我不就成了独善其身,坐享其成的白莲花了吗?
她不想再观看这场演出,不想再听那些谎言,所以她悄悄从三楼的另一侧离开,到了维修中心外面。
仰头看着远方夜空中璀璨的霓虹,她不禁思索一个问题:
如果,有人告诉你,接下来,我将撒一个谎,我把这个谎言的起因经过结果全部告诉你,那么,这个人算是诚实,还是虚伪?
剥开一只香蕉,放入嘴中,品尝不到多少甜味,但是很香。
一阵风吹来,她有些冷。
挥动手指,查看家里的监控,两个小孩分别坐在不同的床上。
小丁满脸笑容,手舞足蹈。
小乙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看动画片也这样无动于衷?
——啊,不对,那是安纳金的眼镜,他出门前授予了小乙访问权限,但我并不确定,那里面有没有动画片。
我从来没有用过他的东西,我不知道那里面存了什么,但我确定,那是安纳金的表情,他大清早坐在阳台上时就是那个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心底有厌恶与反感油然而生。
笹原千夏反感过于机敏早慧的孩子,因为那种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太早懂得利用规则的野兽,他们有着一张和善的脸孔,他们的喜怒哀乐,皆出于某种目的性很强的理由,他们……
打住!
真是的,我又开始作了,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笹原千夏挥手,自己的激素指标。
催产素的指数异常的低。
她掏出一支针管,插进自己满是针孔的髋骨。
随着催产素回升,爱自心底涌了出来,温馨、惬意,她抚摸自己的肩膀,有被拥抱的感觉,好像有了一个家。
我是不理智的,我讨厌那个叫做小乙的孩子,只是因为他让我看到了成年人世界的残酷与卑劣,摧毁了我心中某些美好的幻想。
安妮,是对的。
如果我真的抱有善意,就不能因为那孩子的野性而对其心生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