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1 / 2)
黎明慢慢靠近,在和昨夜拥抱后便催之启程。校园里一切都是暗的,包括灌木丛荫,包括鸟影。教学楼的影子是一件愈加凉的披肩。
白猫回来了。在和一只黑白花对视一眼后,就向教学楼走去。它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好像在说:别去体育馆了,我去过了,那里没有食物。
黑白花还是往那里去,好像体育馆里有人叫它似的。
落尘渊感觉躺在波光粼粼的浅水底。
天花板在旋转。
光催吐。
感觉坠入水里,自己的面孔倒影在水的另一面。猫缓缓从水面上走过去,留下爪印。
他看到了人间一切快乐的东西,比如吃与睡,比如乒乓球,比如一家和乐,比如女人的胴体,比如光,比如两个人的篝火。
“是不是要死了。”他小声对自己说,嗓子痛得要死。
自从体育馆变成另一种寝室以后许多原本住校的同学都去了体育馆,或通宵打牌,或聊天,或陪朋友。通校生原本每天都可以扑到自家的床上,突然要睡在学校的睡袋里心里肯定不平衡。两边观众席因为是高起的,进睡袋之前互相都一览无余。钱图云昨天下午还在和赵恒炽规划着如何把台上的幕布扯过来作间隔。得亏体育馆的设计者抽风一般地在设计图体育馆穹顶之下画满了各种轨道,才让这种构想成为可能。
而落尘渊这个寝室的另外两个人,周启超和薛少卿,去体育馆陪胡阳丰了。现在在落尘渊出了点情况也没人照顾他。不过本来就不会有人照顾他,这种情况他有身体上的不舒服就放声呻吟。
上课还是要去教学楼,但是早上不再是六点半,而是八点,晚上也不再是九点半放学而是六点半。目的就是在天黑之前尽可能让每位同学都到安全的地方去。换种想法,其实大多数人聚在一起,如果有人病发,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种情况比较好控制,也比较好记录。如果在外头病发,藏到哪个角落里就会成为一个隐患。不知道这么大智慧,到底是那个老师发挥的。
体温还在攀升,尤其是腰部,酸痛和乏力交替摧残。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猫从阳台走过来,一跳就到了落尘渊的上铺。
“怪我怪我,没告诉你不要往那边楼梯走。”
猫把爪子在落尘渊头上按了一下,就去内侧坐下。
落尘渊听到猫的嘶叫,好像是有几只猫在寝室外面乱窜。转头再看窗台,上面蹲着一只穿着披风的猫,黑色斑块遮住两眼,白色斑块从鼻梁延伸到下巴。
在苏层坚的苦苦央求下,落风航拉着徐象崇去体育馆住了一晚,这晚还遇到了落缙坤,徐象崇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这样的肯定会来玩一玩。落缙坤咧嘴一笑,说要去看小姐姐了。
落风航心里真是羡慕,都这种时候落缙坤心态还这么好。
那时体育馆熄了灯,各种不同的小团体就分别在各种通道转悠。
苏层坚说停一下,体育馆这么些年咱们光在一二楼玩,最近我打听到三楼有个校队乒乓球室,要不咱们去看看?
校队乒乓球室是二楼还是三楼众说纷纭,有人说观众席算二楼,校队室算三楼,有人说观众席和校队室算一处,都是二楼。
落风航说都可以,不要让老师看到就好。徐象崇想想自己寒窗苦读这么些年,上去看看又何妨。
于是哒哒哒哒脚步声在偌大的空间里如空谷传响。
要是落尘渊在这里,肯定会幻想出对面一个女孩大声喊道:“对面的你们安静点行不行,都睡不着觉了!”
那扇门前。
苏层坚和徐象崇推搡了一下,徐象崇终于被自愿去开门。他转动门把手的同时使劲往上提,以防那门发出声响。
叽——
苏层坚把手搭在风航肩上,说轮到你了。
风航笑得肚子疼,说我去我去。
黑暗中,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发出了光。
风航知道那是一只猫,慢慢地摸上去。
又是一片漆黑……
略微打开的门缝,一双瞳孔发出红光,那巨型的猫头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尖锐的叫声。
苏和徐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回头跑。因为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们连喊什么都不知道。
徐象崇脑子里一紧,大喊道:“有猫啊!!!”
一只手捂住他的嘴,说别说话,小心吵醒了同学。
苏层坚早已跑下观众席,站在徐象崇面前的是……钱图云。
钱图云左手拿着剑,微弱的月光照在上面,显出了木纹路。他把一个东西扣在脸上,瞬间长发盖下来,胸肌暴起,身高从大约一米七拔到大约一米八,体型大了好几圈。他的另一只手握住一把钩镰枪。
那扇门里,一把刀凭空飞出并悬浮,穿着暗红色长披风的猫头人飘了出来,两个瞳仁的红光像星辰一样。月光微微照亮它的侧脸,白色胡须伸展出去,犬牙突出来,两上颚一张一翕,送出猛兽的喘息声。
徐象崇感觉好像有窒息的压迫降落下来。他慢慢地退下观众台。
披风猫的刀突然破开空气。钱图云抵剑撇开,向边上撤一步,然后朝披风猫疾走。
钱图云一个急转身。
乓!!!
他想到了那把剑会回来,可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突然。
钩镰枪把那把剑往回钩,刀自己振了一下,摆脱出去。
手在桃木剑上抹过,桃木剑瞬间燃起烈火。这来自这把剑的能力,也来自他的师傅,赵恒炽。
“中原有术名飞刃,表为刀剑暗为结。
若求解法莫有声,静听游丝牵放时。”
当时钱图云还嘲笑师傅没什么诗才,没想到遇到以后只有这蹩脚口诀记得最牢。
通灵·游丝。
钱图云眼里看到披风猫身上发出一条丝线,连在那把刀上。那条丝是斩不断的,除非破坏那把刀,或者杀死这只猫。
钩镰枪转动,桃木剑拖在身后。钱图云全身肌肉收紧,开始冲锋。钩镰枪在他手上像棍棒一样转了一下,然后突然被拿住,钱图云小臂变形,腰腹部顶出,转身,蹬步,横扫!
刀挡过来,被打的嗡嗡作响,刀身颤抖着。
钱图云伸出桃木剑,直刺猫鬼胸膛。
披风猫飞身逃出,那把刀也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火在那门前燎出一个黑圈。
落尘渊喘了口气,感觉虽然还是很热,但可以下床了。
“我……也感染了?”落尘渊掐了掐鼻梁,心想那个流感得了不是必死的吗。
“8%的几率,你想想,打游戏的时候,99%成功的几率都能失败,为什么你就不能痊愈?”
落尘渊心想那可能是官方后台改数据……不过很快他就接受了现实。
猫摇摇尾巴,仍然半睁着眼,它舔舔嘴,说有一半了。
“几点了。”落尘渊坐起来,抻了抻被子,寻来衣服裤子穿上。
“九点多了。”猫的瞳跟着落尘渊走。
“说起来,你为什么跟着我,虽然你还是很长时间不在我身边,但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落尘渊说完捂着喉咙,满脸痛苦。
“嗓子不舒服就不用说出声了。”猫清了清嗓子。
猫从来都没有发出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