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破关(1 / 2)
这一日望福楼照常开门迎客,顾凡尘擦拭桌子老远看门外街上走来个寒酸道士,今天道士换了顶锈迹斑斑的鱼尾冠,他抖抖擞擞跨进楼内面色略显枯黄。
顾凡尘甩甩抹布笑脸相迎,“哟,吴道长今儿来照顾小楼生意了。”
吴庸打了个道门稽首笑容含蓄试探问道:“小道友看在贫道常来的份上打个折?”
少年在道士打稽首之际往后一退,算是避开这一记先手,顾凡尘摇头有些悲苦,“小本生意不好做,看在我跟道长情分上小楼茶水倒是可以多一杯。”
吴庸悲从心头起欲哭却无泪,这个月混得落魄了连个少年都来跟自己玩心眼。
年轻道士苦叹摇头,“世道变了人心变了,贫道还要救众生于水火,结果钱关都难过。上回来明明还是两杯茶水!”
顾凡尘继续擦桌子早习惯了,吴庸见顾凡尘没有反应,道士便单手掐诀开始念起静心咒,语调悲愤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将近半盏茶的功夫过去这才勉强拘住辛酸泪。
道士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小心翼翼摆在桌上,“来碗阳春面。”
顾凡尘伸手盖在桌上拢起那三枚铜钱,少年倒了杯茶水放在桌上去做阳春面了。
吴庸挪了挪屁股抱着茶水转身,瞧着外头清冷街道行人寥寥,不知不觉就喝完了一杯茶水,道士起身熟门熟路端来水壶,这回没有急着喝,放在桌上茶水热气腾腾。
来这边时在路上碰到陆白媛上山采药,山上有那芝兰葵草只生在十一月间,喜小寒怕热更怕大寒,又有惊蛰虫的叫法。
一大碗面被少年端上桌子,碗中鸡蛋黄灿灿道,道士最喜欢的还是那碗汤,没什么事做顾凡尘就坐在了道士对面。
吴庸吃了口面有些含糊不清道:“手法不够老道,比陆白媛和轩赫手艺差远了去。”
顾凡尘百无聊赖点着头,吴庸这话确实不假,年轻道士开始细嚼慢咽问道:“今儿咋没见着轩赫?”
少年没接话转而问道:“听说阴阳家比道家更会算命,你干脆再找个地方招牌挂那阴阳家三个字。”
少年自顾自点头,“这些还不够,还要留些胡子岁数大些,正经些才有人信。”
吴庸大怒就打算摔碗砸筷子,道士转而一想饭还多,况且砸了赔不起,他只得闷声吃面再想就更窝火,“小小年纪积口德,要不然阳德阴德一起损,道长我这回不与你计较!”
吃完面吴庸又磨磨蹭蹭喝了杯茶水,临走前道士摆摆手,“生意经讲求个有来有往和气生财,平道算命解签极准。”
晌午时分白媛姐回来,今日客人不多顾凡尘坐在柜台那边看似发呆实则勤恳凿山,一月修养轩赫已经可以下床走动,无人时少年就在屋里静静看书,阿婆白媛姐来时便倒头睡觉。
轩赫双眼确实瞎了,如若找不回那一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通通无济于事,好在妖族血脉中都有神通传承,轩赫神通又是那极为罕见的瞳术,隐瞒此事只为不打草惊蛇。
今日城中办丧事,离去老人正是每年冬天都会来帮闲打杂的两个年轻伙计之一,名为良景升的年轻人家中长辈。
老人是三天前走的,良家先办了场自家白事,次日才开始办丧宴,昨晚是个披麻戴孝的中年汉子敲的门,阿婆大晚上去帮忙操办法事。
顾凡尘想到这里忽然问道:“凡夫俗子岁月几十年,好像太少了些,有时候一眨眼少年就长大,恍惚间却已经老了。”
仲淮悠悠道:“人生百年不短了,蝉鸣一夏、菊盛一秋、落雪再大不过一个冬;人嫌世道苦却又苟活于世,修道何尝不是修修补补,修的是道心大道,补的是脚下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