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五个人的不在场证明(2 / 2)
“上午我们询问了伍梅三个问题,但都是顺着前面的问题问的。第一个问题是6月15日晚上她晚饭吃的什么?”
“好问题。”张如辉赞了一句。
沈小瑜看了一眼朱韋甫,继续说道,“我们接着问她吃的什么。她说是猪扒饭,我们问她在哪里买的,她说在楼下的便利店,问她几点去买的,她说大概是七点不到。按照伍梅的说法,她17点下班后,从北门回到宏宇公寓后,在17:3到19点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整理衣物,还没吃晚饭,19点她下楼去那家便利店买了便当,吃完饭大约19:3。”
“这都几个问题了。”会议室里有人偷笑着说道。
沈小瑜脸一红,之前赵鹤鸣教她汇报工作,尽量把事情归纳为三点,这样显得条理清楚,听的人容易记得住。
“几个问题不重要,你们数那么清楚干嘛。”沈小瑜朝着发出笑声的地方瞪了一眼。
“后来我请她确认吃完晚饭后,她没有再出过门,也没有离开过公寓。她想了一会,说我们提醒了她,她晚上又下楼去过便利店,只是这件事她没太在意,所以那天没有和我们说起。”
“几点?为什么又去便利店。”黄刚问道。
“九点,她说卫生巾用完了,这一天她来大姨妈了,她去便利店买了卫生巾,然后半小时后回到房间,之后就发现ifi信号不好了。”
“九点到九点半出现在便利店…”马克农嘀咕着。
“是的,按照这个推断,假如伍梅是凶手,她的作案时间只能在这三个时间段:17:3到19点、19点3到21点、22点后。这其中,17:3到19点时间不够,刚才黄警官说了,从宏宇公寓走到案发地点需要4分钟,一个来回就要8分钟,明显来不及;22点后赶到案发现场差不多是22:4,董玲不太可能在那等3个多小时,所以如果她是凶手,作案时间只可能是19点到21点,但在两个小时内扣除8分钟的路程,4分钟完成杀人抛尸的过程还是有难度的。另外,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伍梅没有任何动机去杀害董玲,他们俩完全没有交集。”
“那也未必,动机可以是利他,未必一定是利己。”赵鹤鸣说道,他不喜欢轻易下结论,尤其是看上去无懈可击的结论,只要有一丝可能性,他都不愿意放弃,从这点上看,朱韋甫和他非常相像。
“哦。”沈小瑜点了点头。
“刚子,该到秦祖延了。”曲岳庆朝黄刚努了努嘴。
等沈小瑜坐下后,朱韋甫也用手肘顶了她一下。
“你漏说了一个情节。”朱韋甫扶着眼镜看着沈小瑜。
“漏了什么?我记得都说了呀。”沈小瑜翻看着自己的本子。
“我问了伍梅唐顿庄园看的是第五季的哪一集,那天看了几集。”
“哦,是问过,但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我没记这些。”沈小瑜喝了一口矿泉水。
朱韋甫没再理她,黄刚已经开始发言了。
“根据之前秦祖延的问询情况,今天我们查了6月15日他去沙头湾健乐健身俱乐部的沿路视频监控,确实如他所说,三公里的路他是走路过去的,到达健乐俱乐部的时间差不多就是17:25,视频里有他走进俱乐部的镜头,他单肩背着一个印着耐克标记的健身包,但是健身俱乐部内没有装视频监控,也没有拍到他离开俱乐部的时间。我们询问了俱乐部的负责人,说是他们俱乐部有一个后门,后门出去是一片老式住宅,那一片都没有路面监控,从老式住宅穿出去,有一个很大的超市卖场,门口有一个停车场,有很多的士排队等从超市里出来的顾客。俱乐部有不少很多会员会把车停在超市门口的空地,锻炼好后从后门出去,到这家超市卖场买好东西再开车回家。
“我们走了一下健乐俱乐部的后门,在俱乐部里面,离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给会员提供运动饮料的铺子,问了铺子里的工作人员,说这扇门原本不开,后来很多会员提出要去超市,所以才开了后门,但俱乐部生怕有人混进来,规定后门只能出不能进,还把后门改装成了弹簧门,里面的人推门出去后门会立即弹回来自动关上。
“我们出了后门,穿过一个不大的老式住宅区,看到了一个停车场,停车场的马路对面就是那家超市卖场,之后我们也看到了有拎着健身俱乐部字样运动包的会员从后门出来朝超市方向去。
“我们几个人现场讨论了一下,一致认为由于存在这个后门,秦祖延完全有作案时间,因为根据第一次调查的结果,秦祖延所住的泰和大楼门口的监控视频已经坏了很久,找不到他回家的监控视频,所以,从秦祖延17:25进入会所后的整个夜晚,没有一个人看见他的行踪,并不能证明他陈述的一个人在家的真实性。
“假如他是凶手,17:3他进入健乐俱乐部后,可以立即从后门出去,直接打车去后霞山前、学校北门外的的荒地,沙头湾那里可以直接上环线,去那片荒地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也就是18:3点他可以到达荒地,然后再花3分钟潜入树林,这比董玲到达树林的时间早了半小时,2:行凶抛尸后,2:3到达学校北门,然后步行到南门,再走回泰和大楼,差不多就是22点,但我们的里面监控并没有发现这个时段里,南门到泰和大楼的路面上出现过秦祖延的身影,因此假如他是凶手,应该是从北门打车回的家,这样回到泰和大楼的时间大约是23点。
“但上述推测的假设条件是秦祖延没有在健乐俱乐部里锻炼,为此我们又返回俱乐部,拿出了秦祖延的照片让里面的工作人员和健身教练指认,秦祖延从不请教练,因为他每周来三次,俱乐部的人员经常看到他。但由于已经过去将近一周,加上俱乐部晚上人很多,健身房锻炼的人穿着都是运动短袖短裤,只有一个工作人员说看到他在锻炼,大多数人并没有那么肯定说看到过他,问看到的那个人,能否确认是6月15日那天看到的秦祖延、而且一直锻炼到19:3,这个工作人员又犹豫了,说记不清了。我们又拿着照片去问后门看管饮料铺子的工作人员,他说这个月从下午到晚上,都是他在这里上班,他有印象,秦祖延是19:3左右从后门出去的,我们问你怎么这么肯定是19:3,他说他和朋友约了19:3线上打游戏,所以对那个时间印象很深,19:3,秦祖延肩上背着健身包走出后门。我们问他为什么能肯定是秦祖延,他说秦祖延背着的那个包有一个很大的耐克标记,前一周秦祖延曾经到他铺子里来买过饮料,当时他的包就搁在他的售货台上。
“如果这个工作人员没有说谎的话,那秦祖延确实是19:3离开的俱乐部,假设他是凶手,赶到那片树林的时间就要延后两个小时,也就是21点,那时董玲已经在树林里等了一个半小时,假设他21:3实施杀人抛尸后,回到泰和大楼的时间应该在凌晨一点。考虑到19:3之后秦祖延依然没有不在场证明,所以,还是不能完全排除秦祖延的嫌疑。”
“刑侦组进步不小啊,对这个秦祖延的调查做的很细。”马克农赞叹了一声。
“说完了?”张如辉问道。
“我说完了,请情报组补充今天他们对秦祖延的问询情况。”黄刚坐了下来。”
“小沈,还是你说。”赵鹤鸣看了看沈小瑜。
沈小瑜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秦祖延原来也是艺术大学表演系的学生,五年前留校做了老师,教形体课,他和伍梅一样都是罗成峰的支持者,相比之下,秦祖延与罗成峰的关系更近,在他留校的事情上,是罗成峰的决定帮了他,所以去罗成峰可以说是秦祖延的恩人,在工作中,秦祖延也紧跟罗成峰的步调,是罗成峰的左膀右臂,秦祖延今年三十一岁,还没有结婚,他没有承认但也不否认自己有女朋友。
“由于他和举报信也没有直接关系,我们重点问了他6月15日的情况,内容正好可以作证黄警官刚才讲的内容。
“他对6月15日那天晚上自己行踪的描述和黄警官一致,也和第一次他对我们说的内容吻合,我们让他再仔细回忆那天晚上的情况,包括看见过什么特殊的东西,能说明时间点的特殊事件。
“他想了半天,还是说不出来,但他坚持自己是19:5回到家的,他说自己对数字很敏感,尤其是时间,朱韋甫问为什么19:3到家回去的时候健身俱乐部门口的里面监控没有看到他,而且只用了2分钟就走完了三公里的回家路。
“秦祖延说他是从俱乐部的后门走的。直到这时候我们才知道那里还有后门。秦祖延说一般情况下他锻炼好都是从前门的,走后门主要是那里有一家超市卖场,他会在家里食物不够情况下去超市买食物,如果去了超市,他就会打车回家。6月15日,他19:3离开健身俱乐部,原本是想去超市买一点吃的东西,但走出后门后,他又想起冰箱里还有不少鸡胸肉,再不吃掉要过期了,于是他改了主意,没有进超市,但因为已经出了后门,而且穿过了那片老式住宅走到了超市门口,就没有再折返回前门,直接叫了一辆出租回家了。到家就是19:5,他住在泰和大楼,这楼有些年数了,物业比较陈旧,他说没有碰到邻居,2点他做了鸡胸肉和西兰花,吃完休息了一会洗了澡后,就休息了。
“我们又问了他的作息时间,秦祖延是一个生活非常有规律的人,他每天基本22:3前睡觉,那天晚上也是如此,据他说他每天5:3就起床,只要不下雨,就在泰和大楼所在的思远路到学校南门之间折返跑两圈,然后回到家里吃完早饭再走路去学校上班。”
“这些个先不说了,你说的也就是作证了刚子说的内容,还有其他信息吗?”曲岳庆打断了沈小瑜的话。
“呃,差不多吧。”沈小瑜愣了一下,她看了看朝她点头的张如辉,便坐了下来。
她刚坐下,突然又站了起来,“我还漏了一个内容。”
“什么内容?”张如辉问道。
见张如辉问了,曲岳庆不好发作,只能听沈小瑜说下去。
“刚才我说到我们在问秦祖延的生活作息时间,听他讲完后,朱韋甫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大家把目光投向了朱韋甫。
只见朱韋甫正托着腮帮子拿着笔在一张纸上画着什么。
“问什么?”马克农好奇地问道。
“朱韋甫问秦祖延为什么晨跑,而不是夜跑。”
马克农刚喝了一口茶,听到这句话,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
“这算什么问题。”黄刚笑出了声。
“那他怎么回答的。”张如辉问道。
“秦祖延说晨跑可以让他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没了,就这个补充。”
说完,沈小瑜坐了下来,见朱韋甫依旧在纸上画着什么,这次她没敢用手肘顶他,而是悄悄凑到朱韋甫耳旁。
“喂,之前,你说我没说问伍梅唐顿庄园的内容,这回我没有忘记你问秦祖延的话,怎么样。”沈小瑜得意得说着。
“嗯。”朱韋甫只是嗯了一声。
“怎么就一个嗯。”沈小瑜的脚狠狠踢了朱韋甫一下,不过朱韋甫不为所动,依旧在看着纸上他画的东西。
“张处,五个老师的情况都说完了,目前看,罗成峰、褚子霖、陈明三个人的杀人嫌疑可以排除了,伍梅和秦祖延两人不能完全排除嫌疑,但是他们两人的作案时间比较勉强,更没有杀人动机,鉴于此,我想是不是今天能先确定魏小波是这桩杀人案嫌疑犯,对其实施逮捕,这些老师的情况我们继续跟踪。”
曲岳庆总结了一下今天讨论的内容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鹤鸣,你看呢?”张如辉看向赵鹤鸣。
“我总体上同意曲队的意见,但是我们在魏小波如何实施犯罪上,能有的证据不多,另外,举报信还是有一些可疑之处,比如那两个署名是守护者和捍卫者的人,与案件有没有关系等。”
“捉到人问一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曲岳庆扯着嗓门说道。
赵鹤鸣沉吟了片刻,“有时候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往往更重要,这些细节往往是解开疑点的关键。”
“还有什么疑点?”曲岳庆反问道。
“如果把魏小波当成嫌疑人,还有一些疑点要搞清楚,一是罗成峰为什么对魏小波的勒索这么在意,魏小波手里有什么罗成峰害怕的东西;二是魏小波是怎么进入案发现场实施犯罪的。此外,他既然要勒索罗成峰,就不该去杀害董玲,同时做这两件事,逻辑似乎有问题。如果是激情犯罪,那么又如何解释他刻意躲避视频监控,选择河从对岸游过来行凶的有计划犯罪。
“所以我认为,目前虽然可以把魏小波定为嫌疑人,但依旧不能放松对其他人的调查。我们目前的调查还存在空白点,一个我们至今没有调查柴彬的动向,第二是根据刚才的分析,伍梅和秦祖延仍旧有作案时间,尤其是秦祖延,需要重点对他们的时间空白点做调查,第三是我们目前没有考虑多人作案的可能性,即便不考虑柴彬,这五个老师之间会不会存在协同犯罪的可能,我们没有做过分析,这种协调作案的范围还要扩大,我们需要关注罗成峰和褚子霖两人的家庭和婚姻状况,搞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两人的矛盾,以及罗褚王任四人的关系。”
“嗯,我同意你们俩的意见,今天就先讨论到这里,先把魏小波定为头号嫌疑人,申请逮捕令,鹤鸣分析得很有道理,接下去的工作,还是请刑侦组和情报组通力合作,尽快破解此案。”
张如辉环视了一下众人,“今天会议就到这里。”
“你在画什么?”沈小瑜见朱韋甫还在纸上画着。
“没什么。”朱韋甫收起了纸片,塞入裤兜。
“对我还保密。”
“没有。”
“赵组长说他明天去调查柴彬,让我们自己选调查方向,你想去调查谁?”
“今天黄警官说的那几个我们没去过的地方,我都想去看一下。”朱韋甫扶了下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