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情人、恋人、守护者（1 / 2）

晚上六点，市公安局行政处会议室坐满了人，张如辉处长在听取各路人马的汇报。

黄刚介绍了今天对罗成峰、褚子霖社会关系的调查情况。

“罗成峰和褚子霖都不是本地人，高考考取了华南地区最好的艺术类大学东平大学，他和褚子霖是同一届大学和研究生同学，学的都是编剧专业，还是一个班的。

“罗成峰今年四十岁，山西大同人，城市户口，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他现在算是落户在东明了，妻子任希敏是小他三届的师妹，设计专业。罗成峰研究生毕业后本有机会去bj和上海发展，因为艺术大学以极优惠的价格提供了住房，他选择了在艺术大学戏剧学院表演系工作，一干就是十六年，三年前升的系主任，目前正在竞聘戏剧学院院长，罗成峰业务能力很强，在举报信之前，没有任何负面新闻，学生和学校对他的评价很高，他的多篇学术报告发表在全国性刊物上，应该算是学校中青年教师里实力派的代表。”

“这些我坐在办公室里也都知道。”赵鹤鸣打断了他，“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线索吗？”

黄刚脸一红，说话的声音轻了很多。

“上午我们找了罗成峰，询问了6月15日他的具体行踪，他说的和之前曲队调查的情况一致，我们还问了他和董玲的关系，他也承认了，还说了他们交往的过程。

“大半年前，他开始给系里大三学生上编剧课程，他说董玲很喜欢听他的课，每次都坐在第一排，他每次都能看见这个大眼睛的女生。课间休息的时候，董玲还经常会来向他讨教问题。一来二去，他们俩就熟了。去年圣诞节，董玲还偷偷给罗成峰买了圣诞礼物，一条围巾，罗成峰没有回绝但也没有戴。罗成峰说他那时候虽然对董玲也有好感，但还恪守着师生之间的关系。

“今年春节罗成峰没有回老家，主要原因是他们夫妇每年春节回大同都会被罗成峰父母催生小孩，而罗成峰夫妇显然对此事并不着急，甚至有过丁克族生活的想法，这让罗成峰父母无法接受，造成罗成峰与父母的关系日益紧张。”

听黄刚说到这里，沈小瑜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朱韋甫，他正拿着笔在小本子上记着，表情依然又古板又严肃。

“喂，有什么好记的，他说的都有详细记录，看一下不就得了。”

见朱韋甫没有反应，沈小瑜用手肘狠狠顶了他一下，朱韋甫被她顶得吓了一跳，眼镜也从鼻梁上震落下来，悬在了鼻尖上。

看着朱韋甫滑稽的样子，沈小瑜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你！”朱韋甫赶紧扶住了眼镜，朝着沈小瑜狠狠瞪了一眼。

沈小瑜第一次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一股凶相，不禁也吓了一跳。

张如辉朝两人坐的方向瞄了一眼，咳嗽了一声。

“为了说服罗成峰夫妇尽快生育，罗成峰的父母提出要来东明过春节，任希敏听说公婆要来催他们生小孩，便提早在春节前回浙江自己家里躲着了，罗成峰既说服不了父母，也劝不了妻子，正在发愁的时候，没想到就在罗成峰父母临行前，他弟弟的媳妇怀孕了，这老两口自然十分开心，决定留在大同照顾儿媳了。这时候，罗成峰让妻子回东明，妻子说怕公婆再来，不肯回来。这样一来，今年春节，只剩罗成峰孤身一人在东明了。

“董玲是四川内江人，父母都是农民，她读书不好，但是酷爱表演，而且很有天赋，读完高中后，她不顾父母反对，报考了东明艺术大学，她的笔试成绩不行，但面试分全校第二，最终被艺术大学录取。就这样，董玲终于离开了她不喜欢的家乡，来到了东明。她在东明有个亲叔叔，是本地一家数码商城的保洁工，家里条件一般，除了逢年过节，董玲很少与她叔叔来往。

“董玲来东明后，很少回老家，今年春节期间她和罗成峰又都是一个人，这就给他们创造了难得的相处机会。据罗成峰说，是董玲先邀请他吃饭的，一开始他们还继续讨论学校的编剧，后来，又一起看了话剧。大年夜晚上，董玲邀请罗成峰吃火锅，就是那天晚上两人去酒店开了房。一个春节后，两人已经如胶似漆了，罗成峰说他和董玲交往的过程非常小心，去酒店也都是让董玲去开房，留的是董玲的身份证信息，他每次都裹得严严实实，戴着帽子和口罩，生怕被人认出来。对了，按照举报信上透露的两人幽会的时间和地点，一共只涉及三个酒店，大志他们已经查了酒店记录和监控，正如罗成峰所说，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进出房间，无法确定就是罗成峰。

“就这样，两人维持着情人关系。这个月月初，罗成峰说董玲突然说她怀孕了，罗成峰说他很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还说董玲要他离婚和她在一起，罗成峰断然拒绝了，说他是不会离婚的，两人吵过几次，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跌到了冰点。因为在准备竞聘戏剧学院院长职位，罗成峰也没把心思放在董玲身上。

“之后没多久，网上突然爆出了检举罗成峰和董玲不正当关系的举报信，一下把罗成峰推到了风尖浪口上，罗成峰说那一阵他几乎每天失眠，心力憔悴，董玲则几乎没来上课，连期末考试也没参加。

“6月15日那天，董玲提出要见他，和他谈肚子里小孩的事，因为怕在公众场合被人发现，那天下班后，罗成峰看办公室其他老师都下班了，便约董玲在办公室见面。当天董玲再次提出要罗成峰离婚，罗成峰则反复质问她，他们俩约会的时间和地点怎么会被人知道的，两人越说越僵，董玲威胁说如果罗成峰不同意离婚，她就和孩子一起跳河。罗成峰说他也是昏了头，对董玲说要跳今天你就跳。

“等董玲哭着离开后，罗成峰觉得自己说得过重了，打她电话，董玲不接，因为要准备竞聘材料，罗成峰就没再理会。按照他的说法，他一直在办公室准备材料到22点，又给董玲打了电话，但是电话关机了。他收拾一下东西后，大约22：3离开的办公室，那时候外面在下雨，他还借用了秦祖延的雨具出门，大约23点到家。”

“你没有问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对学校承认与董玲的关系，却在董玲死亡后向我们承认了。”赵鹤鸣边问边看着坐在后排的朱韋甫，他记得这个问题是朱韋甫提出来的。

“对啊，刚才你说他在与董玲约会的时候把自己保护得那么好，生怕被人发现，现在董玲都死了，已经死无对证了，他不应该再害怕别人知道了，怎么会又承认了。”马克农也附和着。

“问了，他说事关人命，觉得对不起董玲，内心不安，在一番心理斗争后，决定向我们承认了。”黄刚说道。

“那他怎么还不向学校承认？”赵鹤鸣又问道。

“这个…，也许是害怕社会舆论吧。”黄刚迟疑着回答道。

“我有两个问题。”朱韋甫举起了手。

“是小朱，你说吧。”赵鹤鸣显然对朱韋甫很感兴趣。

“我想问一下黄警官，”朱韋甫翻看着笔记本，“关于董玲怀孕的事情，刚才你说是这么说的：罗成峰说董玲突然说她怀孕了，罗成峰说他很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还说董玲要他离婚和她在一起，罗成峰断然拒绝了，说他是不会离婚的。”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黄刚看着朱韋甫。

“董玲怀孕了，罗成峰很犹豫，董玲要他离婚，罗成峰断然拒绝了。”朱韋甫重复着这句话。

“怎么了？”黄刚又问了一遍，然后又想了一会。

“为什么董玲怀孕他只是犹豫，他当时是什么表情？”朱韋甫问道。

黄刚脸色微变，他是刑侦队里资历仅次于曲岳庆的，原本张如辉是想给曲岳庆配一个副组长的，如果设副组长，黄刚肯定是不二人选，他今天压根没注意罗成峰的表情，眼看自己要被这个小片警问倒了，心中十分不快。

“你说还能有什么表情。”黄刚带着怒气地回答道。

“你第二个问题是什么？”赵鹤鸣把座椅朝后转了转，看着朱韋甫。

“我想问黄警官，有没有问他6月15日开没开车。”

黄刚没说话，脑海里在想上午的细节，他记得罗成峰是开车来的，但自己没问这个问题。

“他应该没开车。”赵鹤鸣笑了，“根据你们那天的调查，罗成峰是22：3离开学校的，23点回到家，他是走回去的，他离开学校时，门口的监控视频也看到了他的身影。”

朱韋甫看着黄刚，还在等他回答。

“行了，刚子肯定没问嘛。说完罗成峰了吧？”

“还有，”黄刚缓过神来，“我上午打电话到罗成峰家里，因为上次调查，他说任希敏这阵一直在家。我问了任希敏6月15日罗成峰回来的时间，她说那天她人不舒服很早睡了，罗成峰很晚回来的，她看了表，应该在23点左右，任希敏说平时罗成峰很少这么晚回来。”

“好，就这些了吧。”曲岳庆问道。

黄刚点了点头。

“再说一下褚子霖的情况。”曲岳庆说道。

“褚子霖是罗成峰本科和研究生同学，在学校期间他们关系非常好，他是广东湛江人，家里是做小买卖的，家里兄弟姐妹五个，他排行老三，因为艺术大学的提供的优惠政策，他和罗成峰一起来东明发展了，两人被分到了一个系，时间长了，在工作中有了竞争关系。

“碰巧的是，他们俩的太太都是他们的学妹，尤其是任希敏，当时是校花，罗成峰还特意讲了他们认识的过程。艺术大学有个传统，就是高年级学长一对一去接刚入学的学弟学妹，帮他们办入住，熟悉学校。他们在大三接大一新生时，竟然同时喜欢上了当时刚入校的任希敏。

“据罗成峰说，那天，他接完一个新生后，重新回到校门口，看到校门口站着的任希敏，一下被她吸引住了，就去问她有没有人带她，任希敏说有人带了，罗成峰跟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个接任希敏的竟然是褚子霖。就这样，褚子霖比罗成峰早一步接触到了任希敏。”

“让你说褚子霖的情况，你怎么又回到罗成峰了。”曲岳庆拍着打火机说道，会议室里又开始烟雾缭绕了。

“褚子霖没去学校，休假了。”黄刚说道。

“休假你不能去他家里找他吗？可以打电话啊。”

“没找到，电话也打不通，学校说他今天请假了。”

“怎么可能，你去过他家里了？”

“去过了，没人。”

“他老婆呢，那个王蕾，找过吗？”曲岳庆感觉有些不对劲。

“找了王蕾单位，她在一家杂志社做编辑，她说褚子霖可能是去参加什么越野跑了。”

“越野跑？”

“嗯，他是长跑爱好者，经常参加一些越野跑活动，王蕾说前几天褚子霖说起过，学校放假前有一个越野跑活动，他会去参加。”

“哪里的越野跑？”

“王蕾说她也不知道，说是以前参加的这类越野跑通常都是一整天，而且去的地方很偏，所以会有手机没信号的情况。”

“你们派人跟一下这件事，另外，让学校和这几个老师说一下，没有警方的同意，不得任意请假，外出活动都要向警方报备。”曲岳庆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好的，曲队。”

“你今天摸的情况就这些了？”

“差不多了。”

“大志，你说说举报信的事，挑重点说。”曲岳庆扭头看着张大志。

“好的，张处，我汇报一下今天调查的举报信的情况，上午我组织人员去了三处酒店进行了核实，刚才刚子已经说了情况，虽然酒店录像没有拍到罗成峰的脸，但是我们拿着罗成峰和董玲的照片逐个询问酒店服务人员时，有一家酒店的一个服务生认出了罗成峰。

“她说有一天傍晚，大概六点半左右，她接到客房电话，说是客房的卫生洁具堵住了，她去查看了下，用工具疏通了好一会才弄好，最后发现是住在这里的客人扔进去的避孕套和手纸把下水堵住了，把这个女服务员恶心坏了。就因为这件事，她记住了当时房间里的一男一女，后来她还专门看了开房记录，六点入住，七点半就走了，明显是一对情人把这里当钟点房。我们给她看照片时，她一眼就认出了罗成峰和董玲，还说他们是常客，经常是下班时间来，待上一个多小时就走了。

“我们查了，罗成峰和董玲一共去了这家酒店十二次，最后一次是五月底，另外两个酒店一共去了五次。”

听到这里，沈小瑜想起朱韋甫数的次数来，竟和张大志说的一样，不由得脸上一红。她想伸出脚去提朱韋甫，犹豫了一下收回了已经伸出去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