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最后的问话(二)(1 / 2)
“你觉得包房里给柴彬下毒的是谁?”朱韋甫问道。
“你们不是确认是秦祖延了吗?”
“搜捕,不是确认。”
“我吧,其实不太相信小秦一个人能做出这种事,他为啥要杀董玲?他和董玲没有任何关系;他为啥要毒柴彬?柴彬又没得罪他,再说要是我是罗成峰,宁可柴彬当选院长,也不能让褚子霖当院长,他没有理由除掉柴彬;那个俱乐部的人,我是不清楚原由的,也不好乱说;至于杀罗成峰,那就更滑稽了,他是罗成峰的心腹,对他言听计从,全校都清楚,怎么会一下子对他下毒手?说不通啊。”
“你说他不像一个人做这种事,你是不是认为有人在秦祖延身后指使他?你认为是谁?”
“能想出下毒的,多半是个女人,我觉得是伍梅。”
“你不会是因为你和伍梅关系不好,就说是她吧。”
“我是有依据的,你看在餐厅小房间里时间最长的就是她和秦祖延,她拿了碗下了敌敌畏的鸡汤,偏偏就她一个人不喝,哪有那么巧的事,我猜要是柴彬没有被上一碗汤毒死,她一定会把手里这碗再给柴彬,反正就是要弄死柴彬。”
“你这个假设倒是有趣,那她为什么一定要毒死柴彬呢?”
“柴彬以前可是挺花心的,也许得罪了伍梅认识的什么人,让她替她报仇呢。”
“那杀罗成峰的又是谁?”
“也是伍梅啊,这与伍梅的家庭背景有关。”
“这个你怎么了解得那么清楚。”伍梅是离异家庭长大的,这点朱韋甫早就掌握了。
“系里来个女孩子,大家都会有兴趣的,所以她的家庭背景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早就一清二楚了。我是对这样的女生没什么兴趣的。”
“这样的女生?你能说详细点吗,伍梅是怎样的女生。”
“就是没有什么背景,家境不太好,单亲家庭,长相嘛,真的没法说好看,勉强凑合,身材还行,但脸长得有点男像,所以,没有听说有什么男的喜欢她,可能也就秦祖延看上她了。”
“你说杀罗成峰的也是伍梅,但进出罗成峰小区和家里的,可都是秦祖延。”
“我说的杀,说的是指使杀人,伍梅指使秦祖延杀的罗成峰。”
陈明见朱韋甫的眼睛里满是狐疑,便说道,“伍梅刚进系里,罗成峰对她关心备至,还亲自做她的辅导老师,两人走得特别近,你知不知道,罗成峰和他老婆关系并不好,肯定是因为他在家得不到温暖,所以屡屡在外面出轨,他对伍梅特别好,无论工作安排还是校外生活,我猜他可能对伍梅有过想法。
“伍梅嘛,一个外地来的女生,能得到系主任父亲般的照顾自然会感动的,再说她本来就缺少父爱,可是后来又出现了董玲,比伍梅年轻,又漂亮,罗成峰动心了,转而和董玲在一起了。所以,伍梅怀恨在心,她应该非常恨花心的男人,柴彬和罗成峰都是这样的花心男,所以她想要报复,肯定是她让秦祖延替她杀罗成峰的。董玲、柴彬、罗成峰,都是他们俩一起干的,但主谋是伍梅,秦祖延最多只是一个执行者。”
“谢谢你的回答,我没有问题了,请你出门后跟着警官去休息室呆着,没有我们的通知,不要离开,也不要使用任何手机等通讯设备。”
“既然在你们这里,肯定听你们的了,我希望你们尽快破案,想到身边有个杀手,我都没心思上班了。”
“我们会抓紧破案的,谢谢你。”
陈明走出后不就,沈小瑜冲了进来。
“任希敏说人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让她再等一会。”
“你要不先盘问她吧,别在这晕倒了。”沈小瑜似乎很关心任希敏的安危。
“你陪她说会话,我把褚子霖夫妇问完了再问她。”
“这有什么差别,还非要按你这个顺序。”
“你先陪她一会。”
见朱韋甫没有退让的意思,沈小瑜只能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值班警察把褚子霖带了进来。
“褚老师是被从狮驼园带过来的吧。”朱韋甫冷冷看着褚子霖。
褚子霖的头发很凌乱,眼神有些慌乱,像是受到了惊吓。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那里。”褚子霖眼睛打量着四周的房间。
“那个女人叫钱小曼,是旅行社的导游,你们好了很久了吧。”
“你们一直在跟踪我?”
“那是因为你一直在欺骗我们,这些老师里,最可疑的就是你了,褚老师。”
“我怎么成最可疑了,就因为一开始我说的夜跑路线在修路?”
“还有你脖子上的抓伤,你所谓在后霞山野外跑,最主要的是,你有动机。”
“我没有,不是我杀的人。”
“那你解释一下,6月15日你的真实行踪。”
“你们能替我保密吗?”褚子霖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朱韋甫。
“你想对谁保密?”
“我们单位,当然,还有我太太。”
“只要你如实讲清楚情况,在不影响破案的情况下,我们会酌情考虑。”
“嗯。”褚子霖叹了口气,“钱小曼是旅行社的导游,我们是在朋友聚会上认识的,她是徒步旅游爱好者,喜欢野外游,我确实在后霞山进行过野外跑,但只跑过没几次,都是和她们几个驴友一起活动的,并没有单独行动过。我们俩是在两年前好上的,她老公在老家务农带小孩,她在东明打工做导游,我们好上后,我经常去狮驼园她租的地方约会。
“此前,我一直以夜跑来锻炼身体,一周跑四次,路线都是家到学校边上的河道岸边。自从和她好了后,为了能和她待在一起,我养成了每天去夜跑的生活习惯,一周四次跑学校的路线,另外三天去她家,因为她家住的比较远,如果跑过去跑回来,那呆的时间就很短了,所以我都是打车或者地铁往返她家。
“和她交往时间长了后,我们俩关系越来越紧密,慢慢地,除了下雨或加班,或者她出差不在,这大半年,我几乎每天都要去她家,因为我自己家不做饭,所以我基本就是到家后换了衣服再去钱小曼家吃晚饭。女人,你知道的,总是喜欢家的感觉,我每天晚上都去吃饭,对她来说,就有了家的感觉。
“6月15日,我五点下班后,到家修整一下后,六点五十出门做地铁去的狮驼园,七点半到的钱小曼家,和她吃了晚饭后,就一直呆着,到九点半才回来,十点到的家。她可以为我作证,你们实在不相信,也可以调取她小区门口的视频监控看我出入的时间。”
“你脖子上的抓伤就是那个时候在钱小曼家弄的吧。”
褚子霖点了点头,脸胀得通红。
“那天联系不到你,你也在钱小曼那?”
“嗯,小曼她开始离不开我了,因为晚上时间还是太短,她经常会提出让我陪她一整天,我也没啥法子,就想起用去后霞山野外跑这个借口,因为此前也真的跑过,知道那地方很大,又是荒山野岭,没人知道你去了还是不去,所以用这个做借口不会有问题。
“我大概一个月花一整天陪她,有的时候是周末,有的时候我请假。”
“去所谓后霞山野外跑的时候,你是故意不接电话的吧。”
“嗯,反正可以说山里没信号,这种情况,我索性关机了,因为去之前都会和我太太说,所以她找不到我,也不会担心。
“朱警官,6月15日我19:3-21:3在钱小曼家,22:到家我太太可以证明,我家和钱小曼家在城西,学校河道在城东,那天我的车一直在车库没有动过,我不可能再从小曼家赶到河道那里杀董玲。”
“要是你太太知道了你的这些事,她会怎样?”
“我不想惹麻烦,包括单位。”
“这么长时间,你太太居然一直没发现?”
“我很谨慎,她应该发现不了。”
“昨天罗成峰遇害,当时你在哪里?”
“我在小曼家,你们可以查她小区里的监控。”
“你觉得是谁要杀罗成峰,又是谁会对柴彬和伍梅下毒?”
“我不知道,我自己的事都搞得一团糟,根本没心思去考虑这些。”
“你身边发生这么多凶案,你不想知道谁是凶手?”
“你们不是在抓捕秦祖延了吗?”
“虽然你没有杀董玲、柴彬、罗成峰的作案时间,但未必表示你不能参与谋杀。”
“参与谋杀?什么意思?”褚子霖瞪大了眼睛。
“秦祖延原本是罗成峰的心腹,当罗成峰因为举报信失势退出竞聘后,秦祖延一定会再找一个靠山,这个人无疑就是你了。罗成峰、柴彬都是你的对手,除掉他们,你做院长是稳操胜券的事。至于董玲,因为罗成峰始终不承认和董玲有染,学校又不愿意因为举报信不让罗成峰竞聘,对你来说,只有把水搞得更混,才能击败罗成峰,而干掉董玲,一定会引发社会关注,学校不可能任由一个杀人嫌疑犯竞聘院长,所以,除掉董玲,自然对你也有益处。
“但你的目标太大,你必须找一个盟友,秦祖延和你不是一个阵营的,但恰恰是一个非常隐蔽的盟友,你提供线索由他执行,就能实现你的计划了。”
“这都是你杜撰的,我压根不知道6月15日董玲会出现在河道那里,所以不可能给秦祖延传递什么消息,柴彬被害那天,我连小房间的门都没进去过,怎么可能下毒,昨天罗成峰遇袭,也不需要有人通知秦祖延,更何况我压根联系不到逃逸中的秦祖延,你们可是对我进行监控的,要定我罪,得有证据。”褚子霖激动起来。
“或许你忘记了,那天你是进过小房间的,你说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从小房间的门进来的,也就是说,你才是第一个单独进到小房间的人,虽然那个时候并没有分好每个人的碗,但是你是有时间把毒药放在小房间里,由秦祖延去拿。”
“胡说八道。”褚子霖几乎要站了起来,“我怎么会知道汤会放在那里等秦祖延来分,你不会说我有预知力吧?”
朱韋甫盯着褚子霖看了一会,也不争辩,说道,“你的意思是,凶手只能在开始分汤时才有机会下手,在此之前,没人会知道该怎么把毒药送到柴彬嘴里。”
“是啊,这是常理啊,这种事只有女人能做的出。”
“为什么是女人?”
“女人工于心计,算准了就会下手。”
“你想说谁?”
“伍梅。”
“你的猜测和陈明完全一样。”
“那是因为我们了解她的底细。”
“什么底细。”
“我本来不想说,因为说了你们又要说我是有目的的,出于利益关系。”
“不会,你说。”
“她成长在单亲家庭,很小父母就离婚了,母亲是做美容专业的,她缺失父爱,渴望被保护,有人就利用了她这个弱点,试图接近她。”
“你说的这个人是罗成峰吧。”
“还能有谁,他以带徒弟为名,每天和伍梅单独相处,伍梅把他当成父亲一样,要不是被他老婆发现并制止,说不定伍梅早就成了董玲了。”
“任希敏发现了?”
“我是听说的,伍梅、秦祖延和他们夫妇吃饭,任希敏还当众撮合伍梅和秦祖延。”
“伍梅是和秦祖延谈恋爱了?”
“只有傻瓜才看不出,伍梅这丫头看秦祖延的眼神都是含情脉脉的,可能是秦祖延的出现,让罗成峰打了退堂鼓吧。”
“按你的逻辑,伍梅和罗成峰也没有什么恩怨,事实上,她和秦祖延一直是站在罗成峰这一边的。”
“女人的心,又岂是我们男人看得穿的。”褚子霖冷笑着,看着朱韋甫的眼神仿佛在说,小警察,你还嫩着者呢。
“你的意思是伍梅发现罗成峰和董玲好上了,暗暗怀恨在心,然后她和秦祖延联手,杀了董玲,毒死柴彬,最后还谋害罗成峰?”
“这么和你说吧,招伍梅在艺术大学当老师,我和孙年军、罗成峰他们是有不同意见的,为人师者,首先家庭环境要好,那种单身家庭的小孩,心理都是有缺失的,再说,伍梅的档案里,还记着她在中学读书时,被警方调查的事情,你们如果调查她的档案应该能看到这个记录。”
“嗯,这件事你和我说说。”朱韋甫已经把涉案人员的相关档案查了个底朝天,自然没有错过这个内容,档案里写的是因同学纠纷发生斗殴,后因与伍梅发生纠纷的同学疑似食物中毒死亡,伍梅被警方传唤协助调查。
“她在高三的时候,被一个女同学欺负,伍梅被打伤了,伍梅妈妈报了警,具体原因档案里只写两人发生了纠纷,那个女同学嘲笑伍梅的妈妈是按摩女,一周后,这个欺负她的女同学离奇死了,在她的午餐中,发现了老鼠药,这是一起投毒事件。怎么样,是不是很相似?”褚子霖看着朱韋甫。
“有证据证明与伍梅有关吗?”
“警方调查了所有与之有关的人、物,这个被害的女生虽然经常和人发生纠纷,但是谈不上是那种霸凌同学的人,案发两周里,和她发生纠纷的只有伍梅一个人,警方对伍梅展开了侦查,但一无所获。这件案子最后就以学校管理不善不了了之,学校与那女生家长私了了。”
朱韋甫听着褚子霖的话,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所以你不同意录取伍梅,但是孙年军和罗成峰同意录取她了。”
“对,你看到了吧,进来后,罗成峰就做了她的带教老师,可结果呢?如果当时听我的,不录取她,或许就没那么多事了。”
“你对她的怀疑,还和谁说过?”
“没有谁。”
“陈明?”
“哦,聊过一些,陈明也不喜欢伍梅,觉得她很浮。”
“你们夫妻俩和罗成峰夫妇都是同学吧。”
“嗯,对。”
“听说你们在读书的时候,你和罗成峰关系不错。”
“现在也还好吧,最多就是一些工作上的分歧。”褚子霖听出了朱韋甫的意思。
“你和任希敏曾经恋爱过吧。”
“对,但我们分手了,分手的原因你们肯定知道了,无非就是说我看上了有校长背景的我的太太。”
“是这个原因吗?”
“算是吧。其实任希敏家境也不错,她是本地人,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公务员,而我来自广东湛江,家里条件不太好,像我这样要在东明立足的异乡人,任希敏家压根看不上,我见过她父母两次,他们对我不太满意,我心气也很高,就这样我和任希敏之间闹得很不愉快,这时候我太太出现在我身边,她虽然没有任希敏那么出色,但她可以在其他方面帮到我,而且她姨父,就是东明大学的校长,所以我们很快结婚了。”
“你很现实。”
“人活在世上,总得为自己快乐一把,选择让自己舒服一点,这没有错吧?”
“那你和任希敏是和平分手的?”
“是的,所以外面传的那些话,压根都是胡说八道,我们是心平气和分手的。”
“罗成峰是不是也一直喜欢任希敏?”
“任希敏是校花,每个男生都喜欢她。”
“罗成峰家境也很普通,他怎么就被任希敏看中了?”
“这种事,怎么说的清。”
“结婚后,你们两家人还有来往吗?”
“基本没有,你知道的,总是有点尴尬。”